正
为了和谐气氛,杨端午决定在倪家举办一场家宴,除了倪太奶奶和徐春玲,倪里正一家也要参加。当然了,由杨端午亲自操刀做菜。
倪宅的厨房,比杨府里的小,灶台大约到杨端午的腰际。
这灶台是有两口锅,可以同时烧东西。
而在两口锅的中间,有一个竖型的暖水管,开口大约竹筒般大小。
往往菜烧好的时候,这暖水管里的水,也已经开了。
为了准备这家宴,杨端午早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食材。
有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的鲫鱼,有刚杀掉的母鸡,有地里新鲜的卷心菜和香菇,还有白白的豆腐,大小均匀的土豆,鲜嫩的春笋等。
母鸡熬汤,是最美味的。
杨端午将洗净的整只母鸡放进炖锅里,放进生姜片,老酒,盐巴一小把花生米之后,就开火炖了。
这炖母鸡最花时间,等这母鸡汤开始烧了之后,杨端午着手开始烧春笋了。
春笋很嫩,但最外面的两层,还是已经老了,杨端午剥去之后,将春笋切成细条装。
然后放进锅里煸炒,待有香气冒出之后,便加了点水进去,让春笋慢慢闷透闷烂,否则这春笋很难咬透。
在等春笋煮透的时候,杨端午利用时间空档,已经在边上的锅里倒入了洗干净的土豆。
这土豆是很小的那种,刚好一口一个,听说倪重阳小时候很喜欢吃,杨端午便专门做给倪重阳吃。
至于鲫鱼,杨端午没有红烧或清蒸,而是把鲫鱼和豆腐一起做了鲜鲜的鲫鱼豆腐汤,奶白的鱼鱼汤上漂着点点生姜末,一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而最后,用最短的时间,炒了一盆香菇炒青菜。
虽然没有人帮忙,但杨端午很好的统筹安排了时间,等所有菜都好了的时候,菜都还是热乎热乎的。
而当杨端午在烧菜的同时,倪重阳被倪以勒折磨的头都大了。
外面天气很好,倪重阳本来是抱着倪以勒在外面晒太阳。
但好动的倪以勒却使劲的往下钻。
倪重阳生怕倪以勒摔倒,赶紧蹲下身,双手扶着好动的倪以勒。
这个时候的倪以勒,对外界充满了好奇,看见野草被风吹动,也都要踉跄着上去摸一把。
但实际上,此时的倪以勒,还根本不会走路,只能在倪重阳的帮助下,才能勉强站立。
又是一阵风吹来,身旁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倪以勒的注意力,马上又被这声音吸引住了。扬起头,双眼圆睁,直直的盯着树叶发呆。
倪重阳虽然饱读医籍,但真正养娃带娃,还真是没什么经验。
见倪以勒要看树叶,倪重阳便自以为然的摘了一片也叶子递给倪以勒。
但岂知倪以勒,一看见树叶,就哇哇大哭,根本没有理由。
时辰到了,倪里正和贺丽君,以及倪鸡鸣一起到了倪宅。
听说倪重阳都被当今皇上接见过了,倪里正也不禁要对倪鹏客气起来。
从来赴宴不带礼物的倪里正,这次也破天荒的带了一壶好酒。
“我说侄子,那个皇上,长的什么样啊?”倪里正一开口,就跟杨端午没什么关系。
看着一桌的菜,贺丽君却是大声的称赞起杨端午来。
“哎呦,没想到侄媳妇手这么巧,竟然能烧的这么一桌好菜,看上去都很好吃的样子。”
倪鸡鸣则是礼貌的对倪重阳和杨端午点点头:“哥哥好,嫂子好!”
杨端午也是对倪鸡鸣点点头,如今,共同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杨端午也想努力更各方面处理好关系。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
贺丽君便开始说话了:“大哥真有福气啊!如今倪重阳这么出息,被封了医圣,以后和可千万别小瞧了我们。”
“你说是吧,母亲大人。”贺丽君将头转向倪太奶奶。
言下之意,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福,千万别忘了自家人。
倪鹏客气的说:“儿子有出息,那是儿子自己努力,我也跟着高兴。我也不想享什么福,只要重阳和端午能好好过日子,再生几个胖大孩子,我就知足喽。”
倪鹏说的是实话,本身就容易满足,如今的生活,对于倪鹏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杨端午说:“家里的农田都没有人种,不如和杨家的桑田合并一起,合股种桑养蚕吧!”
徐春玲冷笑一声接了话,“你都是倪家的人了,还三句不离开杨家。你们杨家要扩张农田,不必拿我们家的农田来耍吧!都种桑养蚕了,哪里需要这么多布料可以卖!”
杨端午说,“你错了,现在最缺的就是面料,其次是懂技术的人。”
倪里正的妻子贺丽君说,“我还要做家务呢。你们要合并农田,可是我们家的不合并啊!我有力气干活的。”
看大家都反对,杨端午冷冷一笑。
他们反对有什么用呢?田契都是倪鹏的名字。
当初,倪太奶奶给两个儿子分了家,倪里正虽然要走了一部分田地,可是,大部分都归给了长子倪鹏名下。
“爹,您说呢?”杨端午看向倪鹏。
倪重阳说,“爹,端午也是希望大家都好,如今这农田这么荒废着,可不行。”
倪鹏一向都是拿不得主意的,此时竟然很坚定果断地说,“既然如此,那就听我媳妇的。”
徐春玲大闹起来,被倪鹏给架回屋里去了。
杨端午说干就干,一刻都没有闲着,和倪鹏,谢灵去办理了农田合并手续,安慰农田比例分股。
然后杨端午开始招人,桑田变大了,那就需要更多的人力来干活。
都办理好后,到了晚上,照顾好倪以勒入睡,杨端午累得直喘气,倪重阳看了心疼,亲自给杨端午按摩肩膀。
杨端午说,“大婆婆不吵了吗?”
倪重阳点点头,“她欠了邻居十两银子,我帮她还了,她就不闹了。”
杨端午冷笑一声,“那祖母呢?”
倪重阳说,“祖母没有发表意见。”
倪太奶奶当然不会发表意见了。田产的名字都是倪鹏和倪里正的,有她什么事呢?都分家了还能怎么反对吗?再说了,倪太奶奶也看出,还是倪重阳和杨端午比较有出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让晚辈们奉养就行了。何必插手太多?
反正她年纪也大了,她能享受的东西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杨端午喝了点茶,倪重阳说,“其实农田合并了,获利最大的,反而是倪家。因为从此,杨家会为倪家请人,到时候收成了,倪家反而可以按照份额分到银子。又不需要出力,白白拿地换每年稳定的银子,真不知道大娘为何要反对了。”
杨端午说,“不管他们。对了夫君,你什么时候去京城,皇家医馆只怕是挤满了看病的人了吧!”
倪重阳说,“不急,有陈桂明在呢。”
“陈桂明?他哪里懂医?”杨端午一怔。
倪重阳笑道,“他还真的懂医了。他就一直在医馆里埋头捣药,看医书,竟然也无师自通了。”
杨端午点点头,“如此甚好,天下又多了一个能给百姓看病的良医了。”
初夏的清河县,各种小动物都已经很活跃了。
此时,想上山嬉戏的孩童们,也都收敛了些了,因为那些蛇,随时会出现在各个路口石阶或草丛里。
这个时候,果园里,是孩童们最喜欢去的,各种水果,虽然有些还没有完全熟透,但那透着点酸酸味道的初熟的果子,反而更是觉得好吃。
田野间,村民们几乎每天都在,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在一片绿色的背景里,显得很是壮观美丽。
路旁的草丛里,各种野花,也纷纷展示着自己的美,吸引着蝴蝶围绕左右。
竹子已经长的很高很高了,一阵风吹来,便会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此时,桑叶也到了一年之中,长的最好的时刻,一张张桑叶,薄薄的,又透着阵阵特有的香味。
采桑的人,背着竹篓,带着斗笠,三五人穿梭在桑树林中,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而清河县由杨家和倪家合并的农田,已经全部开开垦出来。大部分种上了桑树,蓖麻树和祚树,以供给大量的蚕宝宝需要。还有一部分种上了药材。倪重阳以后给人看病,就可以直接从地里拿一部分的药材了,大大降低了成本。
还有一小部分则种了粮食谷物和一些常吃的果树青菜。
杨端午算了算,总共的田地已经有五百亩了。
如今经营的好,端午就打算去别的县城买地,专门收租了。
虽然杨端午给倪家赚到了银子,支付了嬷嬷们的月例,使得徐春玲每天不必自己做家务了,甚至连她自己的衣服都给了嬷嬷清洗,可是,徐春玲还是不高兴。
她看到倪重阳和杨端午恩爱幸福,而她自己的儿子倪越却不知道身在何处,心里就好像灌了铅一样,恨不得倪重阳和杨端午过的不好。
此时,正好倪越回来了。
倪越没有来倪家,只是偷偷地来找徐春玲。
看到倪越一脸沧桑的胡子,和脏兮兮的破衣服,徐春玲心疼地哭了起来。
倪越却出奇地冷静,“娘,你不必难过。我有今天,全拜杨端午所赐。横竖我都是逃回来的人,若是官府知道我回来了,还是会被抓回去。不如,和杨端午拼了。”
徐春玲大惊,“儿子,你是逃回来的?这也太危险了,你不要怕,娘会保护你。”
倪越冷笑道,“娘,你说什么呢?你自己都保护不好,你怎么保护我。是,我是从边关逃回来的。那边又冷,又苦,动不动还要被挨打,谁能受得了呢?本来再熬一年,就可以释放了。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我连一天都熬不了。”
徐春玲拉住倪越的手,却被倪越一把推开。“娘,既然上天给我安排了一个死路,那我就再拖一个死人好了。”
徐春玲看着倪越脸上一股戾气,就知道倪越已经想好了未来。不能改变了。
不由地哭了起来,“儿子,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说吧,要娘怎么帮你,就算要娘为你死了,娘也是愿意的。”
倪越眼神透着杀气,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杀了杨端午,希望娘帮我。”
徐春玲吓了一跳,“可是,杀人,是要偿命的……”
倪越说:“这样的生活,不如死了好!”
徐春玲被倪越这几句话,弄的热血沸腾起来,“好儿子,不愧是娘的好儿子!是,与其看着仇人活的这么好,不如,我们杀了她,一了百了。”
倪越高兴起来,“娘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你是娘教出来的,娘的想法怎么会和你不一样呢?”徐春玲说,“娘今晚就把她给引出来。你准备好匕首就是了。”
倪越说,“千万不能让倪重阳知道了。”
“放心,他不会知道。因为倪重阳去京城给人看病去了。”徐春玲阴阴一笑,成竹在胸。
其实她也想杀杨端午很久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帮手。既然倪越都这么说了,徐春玲也就露出了凶狠的真面目。
当下,母子俩商量好各个细节,就先散开。
大坟脚村的夜,是出奇的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如此原始,好像混沌之初一样。
四周,安静的如无人之地一样,蛐蛐的叫声,也让黑夜显得更加幽静。
白日里,高大的树木,此时,却只剩下令人发怵的黑影,粗粗的轮廓,给人一种压迫感。
天空,繁星点点,给黑色的大地带来微弱的亮光,可星星越亮,越显得大地的漆黑。
“哇哇,哇哇!”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蛤蟆的声音。
只是只听见声音,却看不见蛤蟆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蛤蟆在交配,这哇哇声很是刺耳,听起来有些恐怖,似乎是什么在哭的一样。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从屋后传来阵阵沙沙的声音,这声音很怪,似乎是从墙缝里钻出来,又似乎是从地底下钻上来。
伴随着这阵风,一只夜猫喵的一声,从暗处窜了出来,一对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