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
茶上来了,见徐春玲哑巴了一般,黄添儿说:“我说嫂子,你就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可是我们端午若是和倪重阳情投意合,也没必要非要拆散他们。”
“俗话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订婚的时候,要慎重,订婚后,就不要后悔了。”谢太婆也说,“我在这村里呆了一辈子了,就瞧着端午这闺女是最好的,不是我自己夸她,你日后和她相处起来,就知道了。”
“是啊,我娘都这么说了,嫂子你就先回去吧。”黄添儿说。
徐春玲不敢不给谢太婆一个面子,只好先回去了。
“真是气人。现在就这样了,日后我家端午嫁过去,还有幸福可言吗?”谢灵气得连捶打膝盖,“可怜端午这闺女,发生这样的事,倒是一滴眼泪都没流下。你说她的心里,有多苦啊。反过来还安慰我们。”
“好了好了,我相信重阳哥哥。娘,我去做饭了,大家都饿了吧。”杨端午照样还是如此地懂事。
马奇的花苑。丁香花开得正好。
马夫人提着裙裾,匆匆走来:“老爷,林公子说有事要见你。”
“林公子来了?快请啊。”
可是马夫人面有难色:“他说他要单独和老爷一会。”
马奇木然,“近日杨端午被抓,幸而解救回来,林安夜就找上门来了。难不成是为了杨端午的事?”
“但见他脸色铁青,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老爷,你——”马夫人担心地说。
“你放心,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林安夜还会来找我,说明不是针对我的。”
内堂。窗户也闭得死死的,空气很沉闷。
林安夜坐定,把一叠牛皮包着的书笺,扔到马奇的桌子上。
“这些,都是马大正贪污的证据。”林安夜说完,眼睛透着寒气,看着马奇。
马奇已经压不住内心的惶恐了,从林安夜脸上的自信,可以看出,马大正这辈子,已经完了。
他脸色发白,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要自己翻看一下?”林安夜泰然道。
马奇摇摇头:“我虽然不知道林公子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可是,林公子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既然你很懂得审时度势,那怎么处理马大正,你应该知道。”林安夜冷笑。
马奇走下台阶,跪在林安夜面前:“老身只求林公子可以饶过老身。老身年纪大了,希望可以安享晚年。”
马大正在职贪污期间,如何可以一手遮头,都是马奇的纵容,马奇也从中贪污不少,如果林安夜要小题大做,上面的真要追究起来,马奇的罪名更大。
林安夜淡然一笑:“如果你接下来会安安份份地做一个清官,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只要马大正离开清河县。”
“老身知道了,多谢林公子。老身日后一定重新做人。”马奇磕头。
林安夜一身白衣,拂袖而去。
马奇额头上流下一道冷汗。
三日后,马奇宣布,马大正出任大坟脚村里正期间,滥用职权,利用职务之便,以修水渠等各种名目,来贪污官银。罪责很重,根据律法,马家全部家产充公,马大正流放边境五年。
官府的人把马大正所住的马宅给封了,让余氏和下人们都搬走。不得带走任何一贵重物品。
余氏遣散了下人们,收拾了衣服细软,别的都被官府没收了,一贫如洗,举目无亲。倪里正听说了,收留了她。
消息传到杨端午耳朵里。
得知这一切是林安夜帮忙,杨端午的心,震了一下。
若不是为了她,林安夜断不会插手这事。他不喜插手官场的事。
“端午,马大正就要被流放了。他这也是罪有应得。”谢灵看端午沉默寡言,就出言安抚。
“我听说,余氏现在躲在倪里正家里。我觉得很奇怪,马大正失势,倪里正应该最高兴才对,可是为何,他还要收留余氏呢?”二丫抱着一周岁多的阿圆,问道。
“很简单,倪里正一向都喜欢以好人的形象,出现在村民面前。余氏如今已经形成不了任何的威胁了,倪里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做好人的机会。”杨端午对人性的分析,总是光明和黑暗两面并存,头头是道。
谢灵说:“也不能这样说,端午,倪里正可是真的好人,要不是他多次帮忙,你姐姐能有今天吗?”
二丫也点点头:“是啊,还有阿圆身上的护身符,也是倪里正送的。”
“并且他还是我们的未来亲戚,端午,你以后要依靠他的还多着哩,不可乱说话。”谢灵叮嘱道。
中午,杨宗闰从温泉场回来。
“宗闰,这几天生意如何?”谢灵问。
杨宗闰叹了口气,把背上的毛巾隔在洗浴桶里,“天气热起来了,没什么客人了,最近也没做活动,一天有时才两个客人。倒是仆人,都已经有十二个了。没生意,我就先回家了,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二丫说:“我和美丫搞面摊子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天气热他们也是要吃面的。有娘和舅妈在家里帮我看着阿圆,我就放心做生意去了,倒也是不用大哥来帮忙。”
谢灵安慰道:“生意才刚开始,你也别太担心了,会好起来的。”
“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马桐云,她如今已经是镇上陈家老爷的续弦夫人了。”杨宗闰说,“听说她是来接余氏去陈府上住的。”
众人都一怔,端午问:“马桐云?她不是嫁给陈老爷做姨娘的吗?”
“谁知道呢。据说她嫁过去后不到一个月,陈老爷的正室夫人就病死了,陈老爷宠爱马桐云,就扶她做了续弦。”杨宗闰说,“她以前都是披着面纱的,如今还是这样的装扮,谁不认识她呢?”
原来马桐云嫁过去的,正是陈桂明的老爹陈老爷。当然,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她如今已经是陈桂明的继母了。
“可她不是和余氏素有瓜葛吗?怎么还接余氏去陈府?如此雪中送炭,莫非她已经变善良了?”二丫想到马桐云过去对她的种种伤害,就心痛不已。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作好人呢?”杨端午淡淡一笑,“我们何必去管她的事呢?她终归伤害不到我们就行了。”
倪里正家。
“我亲娘死得早,你是我名义上的娘,如今爹爹有难,娘你还是和我走吧。总是住在倪里正家,也不方便的。”马桐云仁慈地邀请余氏。
余氏过去被马桐云折磨得怕了,马桐云忽然“大发善心”,过来接她,她哪里知道这一去陈府,是福是灾,反正日后都要受马桐云摆布了,死活不肯去,可是倪里正的夫人最后开口了,要余氏过去,“那边可是陈府,陈老爷的米铺好几家连锁,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去了,哪里就会害你了。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无家可归了吗?”
余氏见倪夫人都赶她走了,只好泪涟涟地跟着马桐云走了。
马桐云的丫鬟紫薇问:“小姐,你为何要接余氏来陈府啊?不是多了个敌人吗?如今,府上很多人对你还是很有敌意的,你又接了个敌人回来。何苦呢?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你懂什么,余氏哪里是我的对手。如今我把余氏接到府上,我夫君会说我孝顺,府上的下人会以为余氏是我这边的人,哪里会对余氏好。我不过是利用余氏,来给我立个孝顺牌坊吧了。到时候不想用她了,随时可以灭掉她。”马桐云对自己很自信。
面纱拿下,露出一张丑陋无比的脸。沟沟壑壑,坑坑洼洼。好像被火烫过一般。马桐云拿出镜子,看着自己,苦笑起来,脸上的肌肉都扭动起来。
“杨二丫,杨端午,你们没有资格评论我!因为你们有惊人的美貌,可是,我没有!我一出生就是这样子!小时候,我被人欺负,只好带着面纱,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没有人喜欢我!男人们都用嫌弃的眼光看我!不得已,我才学会了尔虞我诈。要不是你们逼迫我给陈老爷做姨娘,我也不会害死陈夫人了,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一辈子给人做姨娘!陈夫人死了,我才可以做正室夫人!如今,马大正被流放了!他是活该!谁让他这么狠心!如今,最得势的是我!杨二丫,杨端午,你们拿什么和我斗!哈哈哈!我会来找你们的!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哈哈哈!”马桐云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恐怖——
蚕房里,黝黑的蚕蚁星星点点的散落在竹篾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竹篾没洗干净而留下来的脏东西。
端午深知,这养蚕的关键,首先,便是如何确保这些蚕蚁能够顺利长大。
蚕蚁,对桑叶的需求量不大,一只蚕蚁吃不了多少桑叶,但是,如果吃坏了肚子,那么这蚕蚁就会拉肚子,甚至会直接死掉。
为了减少蚕蚁的死亡率,端午每天都要去外面摘桑叶,而且,只能摘那些最新最嫩的桑叶。
“来,蚕宝宝,吃饭了。”端午小心翼翼地将阴干后的桑叶一点点撕开,这样,蚕蚁吃起来就方便很多了。
而这蚕蚁也是聪明的很,不知道是眼睛看见还是鼻子闻见的,只要有桑叶进来,就能第一时间开始挪到身子,直到吃上桑叶。
看着竹篾上,蚕蚁吃的美滋滋的样子,端午的心里,满是喜乐。
因为桑叶鲜嫩,干的也快。端午每天都要更换至少两次,否则,对于蚕蚁来说,失水的桑叶,是不吃的。
桑蚕,说来也是一个吃货,它这一生,基本上都是在吃桑叶中度过的。边吃还边变形。
“端午,这桑蚕好像不动了,是不是生病了。”谢灵紧张的问道。
端午看了眼,桑叶上的蚕宝宝好像睡着了一般,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应该是要蜕皮了,这日子也对。”端午数着指头,肯定的说。
果然,第二天,这蚕蚁便蜕去了一层皮,长大了很多,身体也变的更白了。
这蚕,便成为了二龄蚕
一般的桑蚕,都是五龄蚕,每蜕皮一次,便要长大一圈。
“现在可以用普通的桑叶了吗?”谢灵觉得每天都摘嫩桑叶,很替端午感到辛苦。
“现在还不行,要等到三龄以后,才能用普通的桑叶。”端午看着竹篾上还不那么胖的桑蚕,眼里充满了爱怜。
春日的季节,总是多雨的,这新采摘来的桑叶,总是湿润润的,而桑蚕要吃的桑叶,必须是干燥的,否则,桑蚕就会生病。
阴干也好,烘干也罢,但是端午都要亲自把关,只有端午,才最懂这些桑蚕。
端午心疼桑蚕,每当换桑叶的时候,不是用手去抓桑蚕,而是用最细软的毛笔,轻轻的推动桑蚕,这样,桑蚕才做感到安全又舒适。此外,蚕房的卫生,也是端午非常看重的一个环节。
几乎每日,都要清理一遍蚕沙。
林家。月光如银。天地一片清冷。
“马大正已经被流放边境了。弟弟,这回,你该放下了吧。”林安静抱着一口瑶琴,“好久,姐姐没和你琴瑟共鸣了。可有时间?”
林安夜抚摸着那管长箫,目光深情而执着:“姐姐,本来,我想放弃端午的。这是她的选择。可后来,我发现,她不见了,我心急如焚,我看到她和倪重阳在一起,我怒火中烧,彻夜难眠。我才发现,我早已情根深种。我不想再默默等候,我要争取,端午本来就是我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倪重阳!”
“可是他们已经订婚。”林安静提醒道,“并且,倪重阳对端午很好。如果你介入,只怕有损于端午的名声。”
“我不会伤害到端午的。可是,只要他们还没成亲,我就一定要抢回端午!”林安夜把长箫收进抽屉里,“姐姐,等我顺利抱得美人归,再和你共鸣琴瑟吧。”
说完,林安夜提了包袱,离开了林府。
林安静凄然抚摸瑶琴,月光照在琴弦上幽幽,“安夜,弟弟啊,你为何要选择一条不归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