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号称毒士,用兵也毒一些,先叫凌统点一波火箭,权作给韩当放烟花了。
“得令!”
“火箭营兵听令,目标:庐陵城墙,放!”
凌统这是第一回拿火箭营兵来攻城,以往只用来水军对战。
一声令下。
齐刷刷地箭雨,拉满了整个天幕,落向庐陵的城墙上,瞬间点燃了城垛,一些摆放在城墙上的擂木等可燃之物,尽皆被点着,烧成一片火海。
“快!灭火!取水!没水用泥沙亦可,快!莫让火势烧入城内。”
赶来的韩当还没来得及露头问话,先挨了一遍火箭洗地,气得鼻孔冒烟了。
韩当赶紧吩咐守兵灭火,此时顾不上别的了,凌统这人,韩当听说过,从小干啥都不行,偏偏放箭点火,这种腌臜事,干得贼溜,可不能放任不管。
城外,看戏的刘云军,却和手忙脚乱的庐陵守军不同,隐隐有些百无聊赖。
“贾军师,一轮火箭雨已过,城墙上着火的地方不少,要不要趁着守军在灭火,再放二三轮火箭?”
凌统笑开花了,一张嘴咧得鸡蛋大,恨不得越过刘云和贾诩,直接点了全部的火箭,将庐陵郡城烧成一座废墟。
“不必了,公绩,陛下乃仁君明主,爱民如子,我等不可牵连百姓,使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无须操之过急,本军师自有妙计。”
贾诩话说得漂亮,其实是看到韩当已到了城墙,守军士气正虹,且火箭偷袭一次,效果还行,继续放火箭,恐怕是浪费表情,无非让韩当派人多搬点泥土而已。
“喏!”凌统闻言,心有悻悻,却不得不收兵,等着贾诩的吩咐。
“贾军师,要不,趁韩当忙于灭火,本将率兵杀过去?或许能一日之内,拿下庐陵郡城。贾军师,请放心,本将定将韩当斩杀,夺取庐陵,倘若不能,提头来见。”
丁奉望了望庐陵城墙上,自乱阵脚的韩当军,舔了舔嘴唇,预估了一下,可以一搏,带着大军强行攻城,应该能拿下,值得拼一拼。
贾诩听了,却摇了摇头,丁奉和凌统年轻,想立功两字,就差写在脸上,但行军打仗,玩的是计谋,不是无脑硬淦。
真按丁奉的做法,不说韩当有没有后手,顺利拿下庐陵郡城,问题是伤亡呢?
打一个小小的庐陵郡城,要是折损过半,恐怕贾诩以后没脸见人了,逢人就得被嘲笑。
这个脸,贾诩丢不起。
“承渊,此事不妥,莫忘了我军前来庐陵,乃是阻韩当于此,不得乱窜。倘若急攻,韩当跑了,怎么办?万一攻不下呢,或者伤亡过大,就得不偿失了。”
“承渊,公绩,听贾诩一句劝,为将者,每逢大事有静气,切不可操之过急。两军对阵,犹如高手对弈,讲究一个势,缓缓蚕食之,才是上策。”
“对了,承渊,公绩,你俩吵架,谁更强一点?要是都不行,本军师只好自个上了。谁敢前去城下搦战?唤韩当出来,骂上一通,说不定韩当被激怒,打开城门迎战,那庐陵大事可定,不用接着耗下去了。”
贾诩突然问起丁奉和凌统,论吵架的话,谁更厉害,属实是谁强,谁上啊。
丁奉和凌统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不是不敢,是骂不过。
吵架?
骂战?
呵,韩当是老将,可能武艺不如壮年巅峰,但一张臭嘴是越老,越毒辣,谁吵得过。
丁奉低下头,凌统更绝,直接退了一步,看着贾诩,惊怂如见毒蛇。
“呵!无妨!本军师亲自露一手,让尔等好好瞧瞧,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贾诩看着丁奉和凌统两人,笑了笑,主动缓和了一下气氛。
年轻!
太年轻了,不懂事啊。
机会给你了,是你不中用啊。
这要换作张飞或许褚在此,不待贾诩说话,已经在城下骂上了,口喷芬芳,发奋涂墙。
贾诩正了正纶巾帽子,紧了紧腰带,气沉丹田,催动战马,朝城下走去。
到了弓箭射程之外,贾诩止步,嘴角扬笑,说道:
“呵,城上守将何人?何不早降?迎天子入城,或有将功折过。”
中规中矩的表场。
贾诩的一番话,听得丁奉和凌统目不忍睹,就这?这也叫吵架?
完了!
贾诩肯定得被骂惨了。
孙坚脾气刚烈,能跟孙坚长期待一块的老将韩当岂能没有一身暴脾气?
果然,下一秒,在城墙上的韩当直接探出头,一双被浓烟呛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贾诩,训斥道:
“哼!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是你这黄毛小子放火箭,扰本将镇守的城池?找死!”
“听好了,本将乃江东吴王麾下大将韩当韩义公,奉吴王之命,助少主镇守庐陵,识相的,速速自刎谢罪,念尔等初犯,本将不过多追究,撤军溃散,这事就当揭过了。”
韩当看着贾诩,内心不禁暗叹了一声,江东这几年大不如前,出现的人才越来越少了。
韩当瞅见贾诩一时没有蚁附攻城,也有心陪贾诩玩玩,逞一逞口舌之利。
在江东,只知吴王孙坚,可不知有天子。
别说韩当没拿过刘云的半点俸禄,就刚才那一轮火箭下来,烧了不少地方,就算天子来了,韩当也得教训一番,出一口恶气。
占理!
贾诩一听,抬头一看,此时的韩当有些狼狈,丝毫没有老将的气度,不禁奚落道:
“原来是孙坚的看门狗啊。哼!是不是老了,刀提不动了,被孙坚一脚踹开,踢到不成器的犬子孙策那儿去了?”
“别!你涨红着脸干嘛,都气成猪肝色了。韩当老儿,本军师贾诩贾文和,看你须发皆白,老将不易,好心劝你:江东猛虎已老,离开孙坚是对的,但江东小霸王不是什么好鸟,你跟孙策混,不如去碧眼儿孙权那儿打打酱油。”
贾诩简单几句话,损的可是好几个人,不愧有毒士之名,直接将韩当激得动怒了。
韩当握紧拳头,仍怒气攻心,瞬间拔出佩剑,剑尖指向贾诩,辩解道:
“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我主英明,有惜才之名,少主勇猛,集雄主之风,世子聪慧,齐机变之巧,岂是你这小儿可置喙的?”
“本将坦言告诉你,有本将在,尔等休想踏入庐陵城内一步,待少主挥兵杀至,就是尔等葬身之时。”
韩当忍了,却是气得不轻。
身为孙坚家将的韩当听到贾诩损害孙家的名声,比自己被骂还难受。
换作以前,韩当早就开城,杀了出去,有仇当场报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可惜,现在不行。
韩当不出兵,不是老了,怕了,是庐陵城内就没多少兵马,仅剩二千之数。
守城有余,厮杀不足。
“是么?韩当老儿,你真是昏了头,越老越不长记性。你说的孙坚,被陛下麾下的江夏太守黄祖射过?呵,箭伤还没好利索吧?”
“孙策,也算雄主?我呸!上回连同周瑜一起被擒,灰溜溜的,孙策没敢告诉你吧?可笑!至于孙权?是不是那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将妹妹嫁予陛下,才苟得全身而退的碧眼儿?好聪慧啊,不知孙权还有几个妹妹?”
论嘲讽,贾诩比韩当毒多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直说得韩当哑口无言,想反驳,也无从下手。
谁叫贾诩说的,句句属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