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来!”
栾奕一声令下,令旗烈烈,鸣金声叮咚作响。200骑兵整齐划一,宛若撞上礁石的潮水一般,在朱英及其黄巾士卒阵前猛然减速,分左右擦着黄巾兵阵脚呼啸而过,盘桓一周,又折返回栾奕身后。
“朱英,把甄家少爷放了,我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别怪我栾奕心狠手辣!”
“哈哈哈……”朱英大笑不止,“放人?白日做梦!有本事过来杀了大爷!只要你胆敢上前一步,本大爷就让这小白脸血溅当场。”
“竖子乃敢!”栾奕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急得要命。人命关天,更何况这条人命还是自己大客户家的血亲,自己身为堂堂济南地主,怎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好吧!朱英,只要你放了甄家公子,我就饶你性命,放你离开。”
朱英冷哼一声,道:“你的话本大爷才不信。”
“我栾奕一个唾沫一根钉,从不诓人。”
赵云亦大骂,道“朱英狗贼,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家教主乃世之君子,绝不会出尔反尔!”
“君子?哈哈......”朱英又一阵猖狂大笑。“本大爷可不相信这世上有啥君子!更不相信你栾子奇能轻易放本大爷离去。”
栾奕弄不清朱英意图,便问:“那你想怎么办?难不成要胁着甄公子在这里站到死?”
“当然不是!”朱英奸笑一声,瞥一眼怀里吓得颤抖不已,满脸热泪的甄家少爷,“想让我放了这小白脸也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
朱英挑起眼皮,道:“你栾子奇得过来替他。你过来,本大爷利马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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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典韦气得叫骂出声,“逆贼,亏你想得出!”
甄家那位少爷也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大叫:“教主,别听他的。这狗贼根本不讲信用,他这是在骗你呢!就算奴……本公子死,也绝不能让你有所闪失……”
“少废话!”朱英抄起宝剑用剑柄狠狠砸在甄家少爷头上,一声惨叫过后,鲜血沿着洁白的额头不断流淌。少年惨叫一声,眼中的热泪涌的更快了,他坚强的忍耐着巨大的疼痛,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上唇。
“栾奕,你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本大爷利马砍下他的脑袋。”朱英怒吼。
栾奕长叹一口气,幽幽道:“好,好……我过去。不过……我过去你必须放人。”
朱英点了点头,“不许带兵刃!”
“当啷”,赵云见栾奕将莲花大锤弃在地上,正准备翻身下马,大惊,道:“教主,不可!你不能以身犯险啊!”
典韦亦劝,“四弟!莫要义气从事!”
“大哥,子龙放心!我心中有数。”栾奕冲赵云挤了几下眼,又借将腰间宝剑递给赵云的工夫,悄悄用手摸了摸大红披风下的后腰。“一会儿见机行事。”
赵云会意。连日来,他常有机会与栾奕切磋武艺,对栾奕的武力自是有一番认识,尤其投掷之术堪称神乎其神。赵云知道以栾奕的能耐足可在百人之中往返冲突一时半刻不落下风。届时,己方骑兵赶上,足可保他周全。思及此处,赵云点了点头。“教主定要小心才是。”
“放心!奕自有计较。”说完,栾奕摊开双手,表示两手空空,大步向朱英方向走去,夜晚春风吹拂下,巨大的斗篷随风飘舞,如同朝阳的辉光一般。
栾奕并不魁梧的身影在甄少爷眼里霎时间变得伟岸起来。这可是蒙圣母喜乐,当朝奇才,7岁著《聊斋杂谈》,13岁完成《原富》,被许子将誉为救世之神才,圣母教万人之上的一教之主栾奕栾子奇啊…… “教主,你我素昧平生,为什么,为什么要不惜性命危险前来救我!” 他忍不住向栾奕吐出憋在胸口的疑问,因为……在他心里,兴许此刻不问,就再没有询问的机会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甄家可是教会在冀州甚至整个河北最大的客户,是教会的财神爷。同时,他还是圣母教冀州分会最大的捐献者。栾奕可不想因甄家少爷死于济南一事与甄家闹出什么不快来,若是如此,圣母教冀州教务定然受挫。当然,正所谓政治其实就是一场秀,栾奕虽是这么想,但身为教主,却不能如此实话实说。他冠冕堂皇道:“不为别的,就为你胸前那支十字勋章,为了你是圣母教徒。圣母教徒皆是兄弟姐妹,既是兄弟……兄弟受难,焉能作势不理。奕身为圣母教教主,更应身先士卒,无畏艰难,救兄弟于患难,哪怕刀山火海亦愿往之。无怨无悔。”
“教主……”甄少爷不由感动的大哭起来。
典韦、赵云及一众圣殿骑士各个热血沸腾,高呼:“教主仁德!”
朱英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愣了,尤其诧异于栾奕竟如此轻易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卸去利器,空手而来。他不大的眸子里闪过一阵精光,向五十步外的栾奕大喊:“站住,别动!”
栾奕仍保持一副双手平举的模样,“怎地了,又有何事?”
“让你的狗腿子都退下。后退一里。”朱英稍作沉吟,觉得一里也不可靠,“不,后退二里。别想耍花样。让他们把火把都点的旺旺的,好让老子看得清楚点。”
“小人!”栾奕深邃的眸子里忧色一闪而过,又将朱英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了赵云。
典韦听了,还想追上栾奕规劝,却被赵云拦了下来。“大骑士请放心,教主既然吩咐我等,自是有应对之策。我等只需依令行事便可。”
“可咱们走了,四弟咋办。朱英那边的人可是不少,四弟虽然勇武,却手无寸兵,如今我等退却来不及支援,又如何抵挡的过?”
赵云正色道:“典大哥放心!云自然有法应对。”
“计将安出?”
只见赵云贴着典韦的耳根轻语一阵。典韦眼神忽然从冷转热,心花怒放,“妙,大妙。四弟可保无虞矣!”他调转马头,催促道:“那咱们赶紧走吧!”
“喏……”赵云举手致意。高声下令,“骑士后退两里。”
马蹄轰鸣,尘土四扬,火把排列而成的长龙向西方游走,渐行渐远。
朱英这才放下心来。“很好!栾子奇你过来。”
一步,两步……栾奕步伐迈得轻灵、悠闲,但看在朱英眼里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一脚一脚全都踏在他的心里,将鹿皮靴的花纹烙印在他的胸口。他额头布满汗水。那汗水有的源自这个该死的潮热天,还有的源于战前紧张的效果,更多的则是源自报仇前那种达成宏愿的兴奋。
他全家老小,都是被眼前这个少年所杀,如今,仇人手无寸铁,距离他越来越近。二十步,十九步……来了,终于来了。
“哈哈哈……栾子奇,你也有今天。”朱英撇开横在胸前的长剑,猛地将甄少爷推向一边。长剑一立,猛地刺向近在眼前的栾奕。“纳命来。”
面对迎面而来的突刺,栾奕怡然不惧。数月来在连番与关羽、张飞、赵云等强悍武将切磋中练就的超群反应速度,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双手回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披风下后腰位置取出一枚作战用的铁饼。双手紧握饼壁立在胸前,不偏不倚恰好挡住飞刺而来的剑锋。铁饼中间的圆孔正好抵住宝剑,将剑身箍得严严实实,不得存进。
栾奕顺势抬脚正踹朱英小腹。
只听“哇”的一声惨叫,双脚离地,倒转一百二十多度,飞出三步多远一头栽到地上。满脸满嘴全是血红,也不知是挨那一脚从肚子里吐出来的,还是面庞着地摔的。“都愣着干啥!还不杀了他,还有那几个甄家的……都给老子杀了,一个不留!”
面对提枪而来的百名黄巾残兵,栾奕反手又从腰后提出一枚铁饼,一左一右,同时抛出。铁饼盘旋,流星般在虚空中划过两道绚丽的弧线,一前一后,连杀两人。栾奕大步迎上一支突刺而来的长枪,在长枪即将临体的前一刻,忽然变向绕到长枪一侧。一双大手擎住枪杆,怒吼一声:“给我过来吧!”
那持枪黄巾贼只觉双手传来一股猛牛犁地般的巨力,长枪脱手而出,连双手上的皮肤都被硬硬拽了下来,一片血肉模糊。
栾奕动作迅猛无比,一抽一送一气合成,眨眼的工夫抢来长枪,又将枪身送到那名士卒体内。随后,左右连摆枪身,竟将那仍扎着贼兵身体的枪如同锤头一般轮了起来。
围攻而来的黄巾贼顿时翻倒一片。
栾奕定睛远望,遥见十步开外甄少爷那边,四名幸存的护卫及管家甄岥从旁死命保护。然则贼兵实在太多,如今已是渐渐难支,有一名护卫身受重伤,眼见无法存活。
栾奕大急,随手抓起上前砍杀的一名黄巾士卒,丢麻袋似的扔出十步多远,正中数名要对甄少爷痛下杀手的黄巾兵,救了甄少爷一命。而那飞身而来黄巾贼的下场却是凄惨无比,摔了个双腿骨折不说,还被同伴的长枪刺到,死的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