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逃出乌林,先是乔装打扮去了趟涳城,到了城下才发现涳城不知何时涳城城头插上了血红十字大旗,竟被张辽占据了。
见到这番景况,他赶忙远离涳城,一头钻进密林日夜兼程向北逃窜。
才走了不到半天路程,便与南退中的孙策相遇,随即将乌林港的遭遇,以及对韩当水军全军覆没的猜测告诉了孙策。
孙策闻言,一屁股摔在地上。
大病未遇,又连夜奔波数日的周瑜则脸色铁青,胸口传出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一枚手瓜神不知鬼不觉钻进了他的胸膛,又骤然爆裂开来,“天亡我也……啊!”一声惨叫,周瑜连喷数口鲜血,倒地不起。
“公瑾,醒醒,快醒醒!”一众江东将士大急,连忙将周瑜搀扶到马车上。转而问孙策,“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孙策苦涩一笑,“先退到汉津再说吧!”
在孙策赶到汉津的第二日,栾奕的中军,马超、鞠义的白马义从,还有关羽的徐州军相继追了上来,将孙策一行团团围在汉津这座古老的港口城池里。
大局已定,栾奕将各军主将召集在一起,一面吃庆功酒,一面商谈如何处置孙策。那副模样如同孙策已经束手就擒的了一般。
总体而言,在处置孙策一事上,帐内的文武分为两派。
以关羽、张飞、曹操、马超、鞠义、曹仁、许褚为首的绝大多数武将支持直接杀进城去,一了百了。
而以戏志才、贾诩、郭嘉、诸葛亮、庞统为首,包括黄忠、于禁在内的一班人,则主张劝降。
按照劝降派的说法,孙策虽然被困在了江北,但是孙氏集团在江东的势力还在。诚然,剩下的那点势力对教会构不成多大威胁,但是如果他们执意负隅顽抗,难免消耗教会大量的人力、武力和财力。
与其这样,不如先消磨一段孙策的意志,再许以利益,尝试劝其归降。一旦孙策请降,教会便可不费一兵一组取得扬州、交州两个大州,以及荆州南部四个郡。何乐而不为?
如果劝降失败,再派兵强行攻城,将之活捉或就地格杀不迟。
显然,劝降派的说法更符合大局。栾奕赞许之。
当日庆功宴后,栾奕依照计划铠甲加身,亲自驱马出阵,在距离汉津九十步处站定,扬声劝降道:“孙伯符,你已陷入我二十万大军重围。退路尽失何不早降,免遭屠戮。”
孙策既羞愧又恼怒,“栾子奇,休得辱我。大丈夫只求站着生死,不求跪着生。”
“孙伯符,你想死可不代表你手下的文物将领和江东儿郎也想死。”栾奕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周公瑾这会儿怕是病的不轻吧!你若想让他活命,最好把他送出城来。我军中有最好的军医,早些医治兴许能救他性命。”
“什么?”孙策为之一愣。为免扰乱军心,周瑜昏厥不起的事一直是军中最大的机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为免泄露孙策还三番五次叮嘱他们一定要守口如瓶。栾奕是怎么知道的?
他随即以怀疑的眼神挨个打量了一番自己帐下的文臣武将,周泰丢了涳城……涳成真的是丢了吗?还是他献给栾子奇的?
吕蒙……鲁肃……
他登时疑心大作看谁都像叛徒,而这一切全在栾奕的意料之中,是他离间计的开端。
孙策却是不知栾奕之所以知道周瑜患病,并非叛徒高密,而是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周瑜患有后天性心脏病。历史上的周瑜能被诸葛亮活活气死,如今连战连胜之后兵败如山倒,大起大落过后不犯病才怪了。
正在孙策思量周边谁是叛徒的时候,负责看护周瑜的亲兵急匆匆跑到孙策身边惊呼,“主公不好了!军师出气多,进气少,快不行了!”
“什么?”孙策大急,“公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主公赎罪。”那亲兵吓的要死,跪地求饶,“小人虽略懂医术,但仅限于皮外伤。军师病得严重,小人实在束手无策啊!”
“主公!”鲁肃站出来替那亲兵说话,“埋怨下人也是无用。为今之计,只有将公瑾送出城才能保全性命啊!”
孙策意味深长的盯着鲁肃,直盯的鲁肃脊背发凉。纳闷孙策这是怎么了,自己这也是在为周瑜的性命考虑啊。干嘛杀气腾腾的看自己。鲁肃迷惑不解的问孙策,“怎么?在下说的不对?”
而后者则咬着牙回应,“对!很对。”他随即转而对城下的栾奕道:“我把公瑾交给你,你必须保他完全。”
栾奕答曰:“那是自然。我非但不会伤害他,还会竭尽全力救治他。”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且信你一回。”孙策大手一挥,城关开启,有江东卫兵将病恹恹的周瑜运出城池,送到栾奕面前。
随后,自有胳膊上缠着红十字图案的教会医护兵接手,用担架将其运回营寨。
接到周瑜,栾奕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马屁股,溜溜达达返回自家大阵。
城墙上,黄盖目视着栾奕离去的背影,问孙策道:“主公,要不要末将射杀这厮。”
吕蒙抢先否决了黄盖的建议,“黄将军莫要莽撞。栾子奇既然敢独自出阵,且距离城池这么近,证明他有所屏障。你没看到对面黄忠一副蓄势待发模样吗?有他在场,谁也伤不到栾子奇一根汗毛。”
黄盖翘首望去,还真是。黄忠坐于马上看起来姿态安然,实际上右手食指就没离开过弓弦。他的射技可谓威名远播,完全可以在流矢命中栾奕之前将其劫下。
黄盖随即缩了缩脖,没再多言语。
孙策再望一眼渐渐远去的周瑜,叹息着摇了摇头,返回城中。
接下来的几天,意料中,教会的狂轰乱炸并没有到来;也没有说客登门。
汉津港内外变得异常的安静,而覆盖在安宁外表之下的则是强烈的紧张气息。
孙策随军携带的军粮正在日复一日的减少着。士卒从最初的一日三餐,减成了两餐,半个月后又从两顿米饼,减成了两顿稀粥……接着又成了一顿稀粥。
士卒天天吃不饱饭,蔫了吧唧的浑身没有力气,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士气跌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几天,圣母教这边又有新动作。郭嘉从归降的江东兵种选出了五千多人,每天拿着大喇叭在城外唱江东小调和吴曲。这招“四面楚歌”虽然老套了些,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饿的前胸贴着后背,闲的发慌的江东士卒闻曲思乡,他们想起了家中的老人,进家多年的婆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乡里乡亲的音容笑貌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于是,他们开始想家,他们想活着回到故乡。
逃兵出现了,起初只是一个两个,后被孙策抓了回来,处死之后吊在城楼上以儆效尤。
可是没过几天,逃兵又出现了,这次是一什的人。他们借夜色掩护,成功溜出了城门。守门的士卒很想拦住他们,可怎奈半个多月没吃一顿饱饭,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追不上逃兵。眼睁睁看着逃兵离开汉津,投到圣母教的大营之中。
第二日一早,那些逃兵出现在了城墙下,成为了诱导江东士卒出逃的主力。
他们告诉昨日的袍泽,逃到教会营寨里不但可以吃到饱饭,还能有肉吃、有酒喝。加入圣母教大军优惠多多,军饷是原来的十五倍。有朝一日,待教会大军打到江东,占下他们的家乡还会另有赏赐……等等。
自这一日开始,江东军的逃兵进一步增多,并以几何态势高速增长,连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卒都会自开城门,连夜逃走。
十日之后,孙策的五千兵马只剩了一千多最为忠诚的亲兵,成为光杆司令只是时间问题。
也是在这一天,戏志才以使者的身份,持节出现在了孙策的面前。
孙策费了番力气才让自己的身躯在座位上保持端正,“汝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戏志才暗暗冷笑,心道:我来做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孙将军,事已至此,你还是降了吧!”
孙策猛一拍桌案,怒道:“我早就说过。宁肯大丈夫只求站着生死,不求跪着生。我孙家没有孬种。”
“那孙将军总不会学那楚霸王到江边自刎吧?”戏志才戏虐道。
“楚霸王乃吾之楷模,学他又如何?”
戏志才冷哼一声:“沽名钓誉。”
“你……胆敢辱骂我家主公,不想活了?”黄盖年纪大了,饿了半个多月显得有气无力。
“我说你家主公沽名钓誉是抬举他。”戏志才反倒怒了,眼睛瞪得溜圆对孙策道:“你倒是一死了之,保全了名誉。兴许还能落得个小霸王兵败,因无言面对江东父老而自刎的佳话。但是你想过没有,江东的百姓怎么办?江东的群臣怎么办?吴国太,你的弟、妹们,当然,还有大乔小乔姊妹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