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毛小子,果然不是有勇无谋之徒……”见有伏兵出现,黄盖毛头微微一皱。
关羽乃一代名将,关平耳濡目染,又岂是泛泛之辈。
关平决心率军出战,却绝非只是被吴兰那一封劝降书刺激到,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心出战。
他的深思熟虑,除了考虑过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更是想出了一条必胜的伏兵之计。
早在昨晚大军出城之前,他就命廖化先率一千多兵马,从西门摸出城去,绕了一个大圈绕往江州以东,预定战场以北的山林中提前隐藏布防。
关平这条计策,就是由他率主力兵马,跟魏军正面交锋,激战僵持之时,廖化再率伏兵突然杀出,两面夹击,一举大破魏军。
如今看来,关平的计策无疑是得逞了。
两面夹击之下,魏军果然陷入首尾不能相顾,转眼便被杀到节节后退,濒临崩溃的地步。
黄盖心中感慨过后,苍老的脸上不由涌起惊怒,骂道:“关平小儿,没想到你竟如此阴险,说好决战,竟然无耻设伏,老夫改日再要你小命!”
话音未落,黄盖勉强反攻几招,稍稍逼退了关平,拨马转身便走。
“撤退,全军撤回大营!”黄盖一面纵马如飞,一面大吼下令。
正苦战的魏军将士们,斗志立时瓦解,纷纷掉头而逃。
“老狗,我看你往哪里逃!”
关平一声傲啸,拍马挥军掩杀,会合了廖化所部,一路追着黄盖的败兵向东狂杀。
他要的不仅仅是赢得一场胜利,更是要趁着胜势,彻底打垮了魏军,一鼓作气把平都城夺回。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把魏军一口气赶出了益州,重新夺回白帝关锁钥。
江州地处成都平原入口,地势西宽东窄,越往平都方向,地势就越狭窄,两翼山势就越高耸。
关平杀红了眼,立功心切,只顾穷追,却没有觉察到,周围的地形已经发生变化。
十里外。
一座山丘上,苏哲正坐在一棵树下,围着一堆篝火取暖,顺便翻转着火上架烤的山鸡。
肉香扑鼻,勾的左右许褚等御林军们,个个都暗暗咽口水,那一滴滴滚烫的鸡油掉进火里,腾起滋滋的声响,更是撩的大家嘴馋不已。
半晌后,见烤的差不多了,苏哲举到鼻间狠狠的嗅了一口,不由啧啧赞道:“香啊,真是香,果然山里的野味才最有味道,仲康,拿刀来!”
许褚忙把匕首奉上。
苏哲便亲自切下一块块,给周围的御林亲卫们分了。
大家伙能得到天子亲自割给他们的烤鸡,一个个受宠若惊,吃起更是香的直咬舌头。
苏哲给自己留了一只鸡腿,啃几口肉,喝几口温酒,那叫一个美哉。
正吃的香时,一道黑影如炮弹一般从山下射来,停在了众人跟前。
“启禀陛下,黄将军已被关平伏兵杀败,正向谷地这边撤来,关平那小子果然率大军穷追不舍。”飞奔而来的胡车儿,喘着气兴奋的叫道。
“嗯,知道了。”苏哲先是不以为然,旋即眼眸中掠起一丝惊讶,“等等,你是说,黄公覆不是自己诈败,是被关平的伏兵击败?”
当下胡车儿便将关平在山林中事先设下伏兵,激战正酣之时,突然伏兵骤起,杀的黄盖落败而逃的经过详细道来。
“这个关平,竟还有几分智谋,给了朕一个小小惊喜呢……”
苏哲眉宇间浮现几分赞赏,缓缓站起身来,嘴里啃着鸡腿,目光却已落入山丘下。
只见打着“黄”字战旗的己军败兵,已经匆匆忙忙的从眼皮子底下“逃”过。
败军之后,“关”字战旗耀眼飞舞,引领着上万关家军,正气势汹汹的穷追而至,也进入到了谷地。
“陛下把这个关平果然是看透了,这位关家大公子心高气傲,终究还是上当了。”一旁的陆逊笑叹道,敬佩的目光看着苏哲。
苏哲一声冷笑,将手中未啃尽的半只鸡腿,狠狠的撕了个干净。
这正是他夺江州之计。
先前他从陆逊的评价中,已是了解到了关平跟他父亲关羽一样性情孤傲自负。
所以,苏哲才让吴兰写了那一封近乎于“羞辱性”的劝降书,以激怒关平。
所料定,关平在得知他只有七千兵马后,必定会欺他兵少,心存侥幸,再加上被劝降书所激,定会选择出城一战。
他敢出城,正中苏哲下怀。
苏哲给黄盖的任务,本来就不是打败关平,而是诈降东撤,把关平引进他布好的陷阱之中。
只不过,他却没料到,关平也有几分智谋,竟然还给黄盖来了一招伏兵之计。
不过,那只是小小插曲而已,反倒让黄盖的诈败演的更加逼真,更能诱使关平放心大胆来追击。
毕竟,黄盖是被他的伏兵计打败,而不是主动撤退,更加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可惜关平,此刻正傲慢的穷追,以为他终于亲手破灭了苏哲不败的神话,却全然没有察觉,他已不知不觉中,落入了苏哲布下的陷阱当中。
鸡腿啃完,苏哲再俯视山坡下,只见近有六成的汉军已经进入他的口袋。
时机已到。
苏哲抹尽嘴角油渍,喝道:“传令下去,点起号火,给张绣下令吧!”
许褚即刻喝斥御林军士们,将事先堆好的狼粪点燃。
火势一起,一股浓黑的狼烟腾空而起,转眼冲上云宵,直抵九天。
山坡上,张绣和他的一千骑兵将士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一看到狼烟号火点起,立时血沸腾。
“狼烟起了,都给老子上马吧!”张绣提枪跃上战马,一声大喝。
一千余魏军骑兵们,迅速的翻身上马,握紧兵器,熊熊狂烈的杀气,将林中的鸟雀尽皆惊起。
杀机已燃,士气正盛!
那一双双眼睛,如饥饿的野兽血腥的眼睛,死死盯着山林下经过的猎物。
穷追的汉军们,却还在发足狂奔,全然没有察觉有异。
狂奔中的关平,年轻自负的脸上燃烧着关家特有的骄傲,脑子里还在幻想着大破苏哲,夺回白帝关的美梦,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落入陷阱中。
终于,在穷追出十里之远后,他忽然发现四周的地形已收窄许多,南面长江滚滚,北面则群山渐起。
“不对劲啊!”关平脸色一沉,立时勒住了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