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邽城。
李儒和张既二人带着七八个随从在一家客栈内落脚,他们原本已经渡过了渭水正在前往临晋的途中,但听说牛辅杀了董越并夺其兵马之后,他们就立即返回并在这下邽城住了来,并不断派人去前面大打听消息。
刚过两天,吕布的大军就抵达了下邽,并派了李肃为先锋前去迎战牛辅大军。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儒对张既说道:“德容,在下敢断言李肃会被牛辅打得大败?你信不信?”
张既有些不相信,说道:“不能吧?世人都说李肃是与吕布齐名的猛将,牛辅他能做一方统帅只不过因为是董卓的女婿,否则哪儿轮到他?而且以在下之见,牛辅并没有统帅之才,又怯懦多疑,如今他杀了董越,夺其兵马,董越手下的将校当时为形势所迫不敢反抗,一旦他们有机会,只怕牛辅内部迟早会有一场火拼!”
李儒笑道:“咱们赌一场,此战若牛辅获胜,则算我赢,若李肃胜,算你赢,谁输了谁请客吃酒,怎么样?”
一顿酒而已,张既并不小气,当即答应道:“善!”
次日,李肃大军渡过渭水在下邽城东北五十里处遭遇了牛辅大军,牛辅原本就有三万兵马,吞了董越的人马之后就有了四万余人,相比李肃的一万大军,兵力多出了好几倍。
李肃是西凉军中的老人了,对牛辅这个董卓的女婿是相当了解的,没什么统兵治军才能,但深得董卓的信任,现在董卓已死,李肃还怕他个鸟?一个酒囊饭袋而已,分分钟就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可是当两军真正摆开阵势交战之后,刚开始李肃打得很顺利,几乎就要冲垮牛辅大军的军阵,牛辅本人都吓得掉头逃跑了,可是校尉张济和其侄儿张绣却是带着人马硬生生顶住了他的凶猛攻势并稳住了阵脚。
随后也已经逃走了李傕和郭汜发现李肃大军已经被张济带人挡住,他们迅速掉头过来加入战团,这下李肃挡不住了,兵力上相差悬殊,久攻不下,将士们锐气耗尽,很快就被张济等人发起了反攻,李肃大败而回,损失了七八千人马,只带着一两千人逃了回来,吕布追究战败之罪,杀之。
客栈内,得到消息的张既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李儒笑道:“牛辅的确是饭桶,但他手下的李傕、郭汜、张济等人却不时饭桶!德容,这几个人在你的印象中是这么样的?”
张既道:“这几个人在天下人眼里好像很没有存在感,应该都是庸碌无能之辈吧?如若他们有名将之资的话,早就名震天下了!”
“错了错了!”李儒摇了摇头,说道:“这几人其实很聪明,他们不是没有存在感,而是低调!在下跟了董丞相这么多年,对董丞相还是知之甚深的。丞相为人跋扈、残暴,生性多疑,却又好大喜功,容不得部下比他有才能,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于是都纷纷韬光养晦,在丞相面前一直是谨小慎微,实际上这几个人虽然不具备名将之资,可若把他们想象得很无能,那就会吃大亏,你看看李肃的下场就知道了!若不是牛辅为主将,李傕、郭汜、张济这三人之中只出一人都可以把李肃打都丢盔弃甲!”
张既对李儒拱手道:“先生大才,料事如神呐,在下佩服!如今牛辅大胜,我等该如何?就这么过去见他,只怕我们不但说服不了他,还可能丢了性命吧?”
李儒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摸着长须,脑子里却是在飞速转动,不一会儿他就有了主意,对张既说道:“咱们若想说服西凉军投降朝廷、投效刘将军,牛辅这个人是一个最大的障碍,此人虽说没什么才能,但如今有了击败李肃的大胜,他肯定会不可一世,不会轻易被我们说服。不过他并没有真正为董卓报仇的心思,你看看他的行军速度这么慢就知道了,他之所以要打着为董卓复仇的旗号起兵,无非就是想收拢所有西凉军为己用!咱们必须想办法除掉此人!”
张既道:“如何除去?”
“此事易耳!在下在西凉军中还有些耳目!”李儒说完,对张既低声道:“你这样······”
张既听完后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只是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李儒笑道:“你去办吧,成不成也只有这个办法!”
只过了一天,下邽城隔着渭水的对岸牛辅大军营地内就开始谣言四起,有人说牛辅起兵并不是真心为董卓复仇,只是为了私利;也有人说董越率军来投靠,牛辅却怀疑董越别有用心而杀之,还吞并其兵马,实在残暴不仁、刻薄寡恩;更有人说如今董卓已死,朝廷要追究西凉军的罪责,一个都不放过。
这些谣言很快就在牛辅大军中散播开来,牛辅得知后极为震恐,下令在营中抓捕传播谣言者,但这些谣言已经弄得人尽皆知,又哪里能够轻易把真正故意散播谣言的人抓住呢?军中一大批人被抓了起来并被斩首,而这些被抓的人却都是无辜者,这就造成了西凉军将士们人心惶惶。
从牛辅对这件事情上的处置就可以看出来牛辅并不具备一个统帅的才能,他很快就自食恶果了。
次日深夜,越来越惧怕的西凉军将士们开始成群结队的逃出营地,而那些李儒的细作更是组织人手在营地中杀人放火,把马厩的战马驱赶得在营中到处乱窜。
牛辅得到消息时,营地内已经乱做一团,到处都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到处是喊杀声,他以为全营都发生了叛乱,担心自己的性命遭到乱兵杀害,心中害怕至极,他一边下令命李傕、郭汜、张济等人组织人马去整顿,一边又带着亲信胡赤儿等人收拾金银细软悄悄逃出了营地。
牛辅一行人携带大量金银珠宝一路打马向西北方向逃遁,快要天亮时逃到了频阳县南,人困马乏,只要停下来休息。
亲信胡赤儿走过来递给牛辅一个牛皮水袋:“将军,喝口酒吧!”
牛辅正是口渴难耐的时候,拿起水袋就往嘴里倒,胡赤儿眼中凶光一闪,拔刀就斩了下去,牛辅对胡赤儿毫无防备,当场被斩下了脑袋。
其他随从大惊失色,“胡赤儿,你······你大胆,竟敢谋害将军?”
胡赤儿却丝毫不在乎,用衣裳下摆擦了擦带血的大刀说道:“牛辅已经穷途末路了,咱们跟着他还有何前途?如今他已死,咱们把这些金银珠宝分了,再提着他的人头去长安领赏,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岂不比今后跟着牛辅亡命天涯要舒坦得多?”
这话实在太直白了,不过话糙理不糙,说得是极为现实的问题,这些牛辅的亲信随从们这时都有些心动,其中一人说道:“好,我跟你去长安,胡大哥,今后我就跟你混了!”
其他几个见有人先表态,也一个个先后表态愿意跟随胡赤儿,胡赤儿大喜,立马就把金银分作几份,每人一份,大家各自拿了一份,从此便对胡赤儿信服了。
这天下午,李儒和张既在客栈内见到了胡赤儿,原来这胡赤儿是李儒安排在西凉军中的细作之一,当然不止他一个,这些人在西凉军中的目的就是监视各领兵大将,其实当初李儒并不主张这么干,只是董卓的命令他不敢违抗,没想到这一次却是派上了用场。
“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胡赤儿看向李儒抱拳问道。
别看李儒是一个文人,手段却是阴毒得很,西凉军中的将校们没有不害怕他的,这胡赤儿就更不例外了,他李儒面前丝毫不敢大声说话,担心自己不小心惹得李儒的不快被其算计,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儒摸着长须看了看胡赤儿,笑道:“你不是跟牛辅的其他几个随从说要提着牛辅的人头去长安领赏吗?那你们就去吧,去找吕布,他现在跟着司徒王允混的,有了牛辅的人头,他肯定能给你们一个好的前程,本大人也会替你们说话!人头带走,牛辅的兵器留下来,本大人还有用处!”
“是,大人!”胡赤儿把牛辅的随身兵器一柄大斧头留了下来,把人头带走了。
胡赤儿带人离开后,张既问道:“先生让他们去投吕布,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吕布被人称为三姓家奴,他可以容忍自己背主,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因此他最看不得别人背主,这几人去投吕布,死定了!”
李儒摇头叹道:“他们非死不可啊,李傕、郭汜、张既等人很快就会知道牛辅是死于胡赤儿等人的手里,若是让他们知道胡赤儿与在下的关系,这些人还可能被我们说服吗?另外,胡赤儿这个人太贪财,功利心太重了,若是继续留着他,只怕早晚有一天会遭到他的反噬,现在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张既看着李儒,心里袭来一阵阵寒意,难怪这家伙能辅佐董卓搞得天下动荡不安,搞得朝廷元气大伤,太毒了啊,与贾诩相比,这二人几乎不相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