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群答应,说道:“将军既已明确下令,不管凉州官府有何困难,都应该想办法克服,而不能违令把负担强加给百姓们,如果这一点困难他们都解决不了,朝廷为何要任命他们治理凉州?按照他们这种做法,就算是傻子都会啊,要他们有何用?”
刘成点点头,“长文之言深得我心!本将军已下令把负责此事的凉州刺史府的长史杨朗抓捕入狱,此案由你去审理,两天之内要审理出来一个结果!另外,强加给百姓的一般费用必须如数退还给他们,这笔钱由你来想办法解决,你陈长文不会让本将军的失望的吧?”
“学生遵命!”陈群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烂摊子。
他离开军营之后立即去找廖化,把被捕的杨朗提出来进行审问。
在凉州刺史府长史杨朗的眼里,刘成是高高在上的司空大人,只需要下令就行了,钱从哪里来,粮草辎重怎么征集应该不会亲自过问,所以他认为刘成是肯定不会知道有一半的钱粮摊派到了百姓身上,可他万万没想到刘成竟然亲自过问了,而且还下令追查此案。
当廖化带着大批官兵来到杨朗面前时,杨朗就什么都明白了,事发了!
陈群对杨朗的提审很顺利,杨朗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违抗司空大人的命令把军费开支摊派到了百姓身上,但陈群却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另一半的军费还需要从他这里找到着落呢。
马上就有人举报杨朗在当任凉州刺史府长史期间贪墨税款、整治河道工程的工程款以及兴修水利的大量钱财。
汉末时代,吏治已经腐坏到了极点,这一查自然是一查一个准,从杨朗的府邸和城外的庄子里查抄出大量的钱粮和金银珠宝、古物,陈群自然是以账物没收充作军费。
但这还不够此次大军开支的,陈群又派人把凉州官员们召集起来,言语之中暗示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也与杨朗案有牵连,说有人举报他们与杨朗狼狈为奸,责令他们在规定的期限内把贪墨的钱粮都上交赎罪,朝廷可以既往不咎,若到期不交,一律拿下问罪。
凉州官员们吓得半死,回去后纷纷筹措钱粮上交赃款。
如此一来,不但此次西域之行的军费有了着落,把从百姓们身上摊派的钱粮归还给他们之后还有大量富余,陈群一律折算成银钱,方便携带。
五天之后,大军出发了,跟随刘成一起出发的武将有徐晃、张绣、马超和庞德,文官有陈群、刘晔等人。
此时的河西走廊早已经没有当年的繁华景象,羌人叛乱时有发生,一次次叛乱中断了东西方的商贸和文化往来,凉州各城镇也萧条了许多。
从武威城出发,一路上,刘成看到的都是民生凋敝,市场萧条。
张掖郡、酒泉郡的各地官府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组织官民休整了道路,让刘成大军的西行增加了一些便利。
陈群坐在马背上感叹:“将军若不来,这条官道要整修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地方官不作为啊,若是稍稍有一点责任心的官员,岂能让好好的一个河西走廊变成这般模样?对于凉州的吏治整顿也要势在必行了,宗族培养出来的官吏们都私心太重,不利于国家的治理啊!”
刘成并不是说说而已,大军在抵达张掖郡和酒泉郡之后,他就先后召见了两郡的官员们,用极其严厉的语气斥责了他们的不作为、明哲保身、私心太重,没有尽到地方官府的责任,没有代天子牧守地方的仁爱博大之心,并释放出强烈的整顿官场的政治信号,已警告这些人如果再按照从前的为官之道来行事,朝廷定会出台相关的法令进行惩治。
凉州官场顿时风声鹤唳,一些不良的风气也收敛了许多。
大军过了酒泉郡的治所禄福县(今酒泉市)之后,一路向西北而行,途经玉门县、干齐县、沙头县。
过了沙头县就进入了敦煌郡的辖区,这里已经开始地广人稀,到处都是荒漠戈壁。
刘成和一万多大军的大年夜是在冥泽南岸渡过的,冥泽是一个硕大的湖泊,是此时的丝绸之路上极为重要的一个淡水湖。它在唐朝时被称为大泽,东西长两百六十里,南北宽六十里,可以推测它在东汉时期的水域面积更大。
冥泽之所以被称为冥泽,是因为它是被一条河流注入而得名,这条河流在西汉时期被称为籍端水,在此时的东汉被称为冥水,后世称它为疏勒河,只不过年代久远、沧海桑田,当年的冥水已经不是如今的疏勒河,当年的冥水也变成了多个湖畔相连。
大年夜的夜里,冥泽的湖面上结了冰,兵士们打破冰面取水,在营地里堆起柴禾、点燃篝火,把从沙头县购买的牛羊宰杀了,架起大锅煮肉熬汤。
大军辎重有限,又因要长途跋涉行军,没有携带大量酒水,就算有,也不准饮酒,将士们就以茶代酒,在湖边的营地里一边吃肉喝茶,一边聊天打屁,就这样度过了大年夜。
初一,大军拔营继续出发,沿西南方向行军,冥泽的西南方向有一座县城,名叫冥安,其名称来由与流经它境内的冥水不无关系。
大军也不急着赶路,行军速度并不快,两天后的正月初三就抵达了冥安县。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突然出现县城东北方向,这让冥安县城内的官民人等都吓坏了,因不知其来意,县令姚德水下令关闭城门,让县兵们上城墙防御。
然而县兵们都是一些没有经过多少操练的懒散之徒,欺负一下百姓还行,让他们打仗?见鬼去吧!他们哪里见识过城外千军万马奔腾的浩大场面,刚刚登上城墙,就有十几人吓得尿了裤子,县令姚德水站在城楼上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城外大军在不远处停下,一员年轻的小将手执铁枪打马飞奔而来在城下大叫:“我乃平戎校尉马超,城内何人主事?还不速速出来答话!”
“马超?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儿熟悉啊?”姚德水嘀咕了一句。
旁边一个小吏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主上,此人莫不是马腾的长子马超?”
姚德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马腾之子就叫马超,应该就是他这个年纪!”
姚德水想了想站出来拱手道:“冥安令姚德水见过马校尉,不知马校尉率军来我冥安县有何事?听说你们父子反叛朝廷,占据了武威郡,马腾还自领太守,莫不是你们父子二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攻占我冥安县?”
马超顿时大怒:“放屁!我父子二人何时反叛过朝廷?当时朝中奸佞当道,我父子二人只不过是反对董卓乱政而已,如今董卓已伏诛,皇帝陛下命安邑侯、骠骑将军、司空刘公总摄朝政,我父子二人早已上表臣服朝廷!如今刘公率军巡视西域,马某便在刘公帐下听令,刘公命马某前来与冥安县官吏交涉,大军要在此休整,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出城迎接刘公入城?”
司空刘公?姓刘?难道是宗室?这些年敦煌郡这边已经与中原失去了联系,朝廷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边一概不清楚,姚德水心里也很想知道具体情况。
姚德水思索片刻问道:“你说司空刘公率军巡视西域来到了冥安,有何为证?”
马超怒道:“姚德水,你是一头猪吗?你看不到我身后司空刘公的大旗?还是说你想让刘公亲自来到城下见你?”
姚德水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掏出丝帕不停的擦拭,旁边小吏提醒道:“主上,以咱们这县城的城墙,根本就防不住大军攻打,对方若真要攻打,不消片刻便成攻下来,犯不着在这儿跟咱们浪费口舌,学生以为只怕真是当朝司空来了,您看这军中仪仗、旌旗、大纛,这不是一般的领军大将有资格摆出来的!”
姚德水一看,果然如此,以这种军中仪仗的规格,也只比皇帝仪仗差那么一点点了,他当即道:“马校尉勿恼,下官目力不好,刚才没看清楚,现在一看,果真是只有司空刘公才有的威势,请校尉回禀刘公,下官立即带着城内官民人等出城迎接刘公入城!”
“哼,算你识相!”马超说了一句打马就返回军中向刘成禀报。
没过一会儿工夫,城门就打开了,姚德水带着县衙内的大小官吏出城而来,身后还跟着城内大量的百姓。
百姓们站在了城门两侧,姚德水则带着县衙官吏们来到军前,在前面引路的马超向刘成抱拳禀报道:“启禀将军,这就是冥安令姚德水,身后是县衙的大小官吏十三人!”
说完,马超又转过头来对姚德水喝道:“姚德水,这便是当朝安邑侯、骠骑将军、司空刘公,尔等还不速速见过?”
姚德水等人刚才第一眼看到刘成时就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当朝总摄朝政的司空刘公竟然如此年轻,在马超的爆喝之下才回过神来,立即拱手躬身行礼道:“冥安令姚德水率县衙官吏十三人见过刘公!未能远迎,请刘公恕罪!”
刘成抬手道:“姚县令、诸位,都免礼吧,本将军此次西巡是在龙耆城临时决定的,并未下达正式公文,就是不想让沿途各郡县有所准备,本将军想看看沿途各地官府、百姓的真实状况。今日是新年的初三,还要劳烦姚县令派人购买一些牛羊宰杀了供将士们食用,所需花费都从此次西巡军费中拨出,不会让沿途官府和百姓负担!”
姚德水急忙拱手道:“多谢刘公体恤冥安县的官民百姓,下官一定安排妥当,请刘公入城休息,下官等已经命人把县衙打扫干净”。
刘成对庞德和张绣吩咐道:“你们二人率军在城外扎营,徐晃、马超、廖化带亲卫骑兵随我进城!”
众将答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