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短暂的平静了片刻,蔡瑁抬眼,扫了一眼蒯良,眼中露出一丝快意,随即被其隐去,转而对着刘表说道:“孙坚此人,桀骜不驯,之前与主公战于长沙,落败之后转战荆南,其人手下,兵精将强,比之襄阳也只是一线之差,主公若不早动,待孙坚修养生息之后,荆北之地,只怕是少不了一场刀兵之祸。
”
刘表脸色略微变化起来,蔡瑁的话,直击人心,值此乱世之时,刘表最为称道的,便是保荆州为一番乐土,历史之上,刘表便是如此做的,终其一生,也没有对外侵略过。
“子柔如何想法?”转过蔡瑁,刘表对着出言询问道。
“主公,当今天下,诸侯林立,中原之地袁绍、袁术、刘岱、刘繇、刘备、诸葛瑾,以及新近崛起的吕布,可谓是强者尽出,谁胜谁负一时难以见得分晓,荆州水系发达,更兼承载着益州、司州、豫州三地交界,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主公手下,兵强马壮,自然不会怕了孙坚,只是孙坚壮大之后,终究影响着主公对于天下大势的影响,制衡了主公的发展,良以为,主公应当出兵,将荆州之地统领手中。”荆州之中,世家豪族也是不少,蔡、蒯、两家虽然较大,却不是一手遮天,蒯良身为家主,自然是希望刘表能够更进一步,蒯家自然水涨船高。
只是可惜,两人面对的是刘表,刘表与着这个时代的许多宗亲一样,没有太大的野心,就像幽州刘虞,皇位摆在面前也不曾动心,对于两人所言,刘表心中自有一杆秤来衡量,却是兴趣缺缺,犹豫良久说道:“此事还是先行放一放吧,如今袁术在豫州大肆掠夺,涌入襄阳的难民越来越多,以着襄阳的底蕴,如今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不知子柔心中可有良策?”
蔡瑁、蒯良两人对视一眼,眼露无奈,只是主公乃是刘表,他们两人又能如何?荆州富庶、安逸,造就了荆州文人风气较重,尤以荆北最甚,同样的,又是荆州之地将他们这些从不满足的士族豪强给毁掉了。想当年,刘表单骑入荆,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将荆州士族为其所用,短短的时间内平定荆州,为人称道,他们,也正是被刘表这种表现给打动,义无反顾的投向其身前,可惜,刘表之后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诸人渐渐离心,黄家远离,庞家归隐,马家不出……以致如今刘表身边只余了蔡、蒯两家。
“同为袁家之人,差距却是巨大,袁术此人目光短浅,如今大肆搜刮之下,富饶的南阳、淮南之地,变得开始衰败。至于难民问题,主公与益州刘焉同为宗亲,可遣人去往益州,请求援助,可借此机会与其结成联盟,荆州北边乃是曹操,其人野心比之孙坚更甚,主公不可不防。”仔细思虑了一番,蒯良还是认为将难民接收下来乃是最好,虽然刘表没有害人之心,却难保别人不对荆州虎视眈眈,人口多了,将来若是有变,可招募的士卒也是多了。
刘表没有多想,见此事也已解决,便不愿再在此呆着,与两人打了招呼,径自走了。刘表一走,蔡瑁、蒯良也没有理由再呆下去,相互拜了,告辞离去。
时光匆匆,渐渐临近年关,南方的天气不算是太过寒冷,北方就恰恰相反,11月底的时候,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了一年中的第一场雪,银装素裹,皑皑白雪和着北风,呼啸着吹过,带起一阵阵寒冷,这一场雪,将中原之地的战事暂时给浇的熄灭,不论是三家联盟,还是袁绍,相继的偃旗息鼓。
士卒不能攻城略地,却不妨碍几方谋士各出所能,暗战,来的反而更是凶险。
面对着随时有可能被三家覆灭,袁绍手下的谋士终于是放下了所有的积怨,联合在了一起。信都,袁绍府邸,袁绍书房中,郭图、逢纪、许攸、审配、荀谌、陈琳、崔琰七人齐聚一起,袁绍一言不发的看着几人,等着几人给出最终的办法。
“刘岱出兵,不过是利益相诱,却也摄于主公名望,不敢再有寸进,攸以为,可以遣一使者前往,许之与利,或可为我等所用,再者说,刘岱当年出兵泰山,折戟沉沙,损兵折将不说,更是将其兖州牧的脸面丢失丧尽,对于诸葛瑾也是毫无好感,如果有机会能够对其落井下石,想必刘岱会十分热心。”在座几人,没有一人是没有弱点的,许攸为人却又是最贪,开口之间便是利益交换,对人心把握的也很是精准,眼光十分毒辣。
其余几人即便是不大认同,也不再出言反驳,总要给许攸留些面子的!几人这样想到。
“豫州牧乃是主公之弟,同为袁家之人,可向其求援,诸葛瑾既然身在泰山,距离徐南之地便太过遥远,若是袁豫州能够出兵徐南,行一围魏救赵之策,诸葛瑾心有所虑,定然不敢太过过分。”看看诸人,逢纪忍不住说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比之之前郭图向袁绍出言让袁术出兵救援冀州要好上一些,袁绍听了,暗暗点头,却仍旧是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眉头轻皱。
“诸位却是忘记了一人,幽州之地,原本不该刘备所得,公孙瓒乃是一刚愎之人,如今被刘备赶出幽州,困守辽东之地,自然是怨恨非常,只要主公向其提供支援,定然可为主公所用,”有着许攸、逢纪在前,荀谌也是心有所感,将自己心中早已选定好的盟友提之而出。
“友若之言甚是。”荀谌话音刚落,便听到崔琰出声赞同,崔琰其人,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且为人刚正不阿,原本在袁绍军中很是受到排挤,不过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此次袁绍召开秘密会议将其召来,便也能说明此事。
“据谌所知,徐州陶谦投靠刘繇,乃是万不得已之举,当时诸葛瑾兵锋太过锋盛,陶谦手下无有大将可挡。不过,丹阳兵的精锐之名由来已久,也是不可小觑,主公可遣一人前往广陵,与陶谦结成联盟,以陶谦对诸葛瑾的怨恨,再加上主公名望,定然会同意出兵,有袁州牧与陶谦一起动手,胜算便会大上许多。”难为他看的这般细致,其余几人只怕是早已忘记了陶谦何人,乱世,便是这般,一旦被世道淘汰,便很难再进入众人眼睛。
屋中几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对崔琰不由的有些刮目,谁也没想到,平日了刚正不阿的崔琰,此时竟有一鸣惊人之态。
“若是能够说动刘岱,三路并发,诸葛瑾便不足为惧,如此,配便说说刘备吧。幽州一地不比冀州,不过如今刘备大军占据中山、常山两郡之地,一旦给其时间,定然会很快恢复过来,在配看来,诸葛瑾、刘备、吕布虽然说是三家联盟,却未必就如我们想的这般密不可分,吕布何许人也?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先杀丁原,又斩董卓,可谓是一个见利忘义之人,主公何不双管齐下,一面使人送其金银,以漫其心,一面使人用离间之策,让其与刘备发生火并,主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大好?”对于吕布,审配对其很是不屑,此时更是将其作为联盟中的一个点,欲以“以点破面”之法,将三家联盟的关系打破,对于此,审配心中很是有信心。
“图心中也有一策。”审配说完,郭图便急急的站立起身,对着袁绍拜了一下,这才出言说道:“主公与曹操自**好,如今长安安定,马韩联军被其击得落败奔逃,此时正是士气高昂之时,主公何不遣人去往曹操处?再者便是域外,鲜卑欲入关久矣,主公可遣一人前往域外,并州、鲜卑交界之处,可不只是有雁门一处,只需避开吕布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再有主公支持,不必担忧为人抄了后路,鲜卑铁骑,定然会将吕布所占之地捅个底朝天。”
袁绍听了,心中更是高兴,连日来被大军压境带来的压力渐渐有些舒缓,看着屋中没有再发生争执的几人,心中平白的畅快了许多。
“好……”
“主公不可……”
袁绍与崔琰几乎同时出声,原本畅快的心情被崔琰打断,顿时有些怒气勃发:“为何不可?季珪何处此言?”
崔琰脸上,带着些焦急,闻言立即接口道:“诸侯征伐,不过是内部混战,汉室与域外民族厮杀多年,双方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主公若是与鲜卑合作,定然会被天下人唾弃,到得那时,试问主公该如何收拢人心?该如何招募人才?该如何对天下人百姓做出一个解释?”
接连几个问题,将袁绍满腔的怒气给消除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头冷汗汩汩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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