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话音刚落,在汜水关东门处,便涌进了一群并州狼骑,为首之人正是吕布帐下骁将曹性。 曹性的到来,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以至于曹纯砍向高览的动作都慢了三分,后者险险躲过,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数千狼骑呼啸而过,完全不给曹家将士一点反应时间,即便是虎豹骑,在面对这些如豺狼般凶悍的兵马,也需要退避想让。原本士气低沉至极点的守兵,在这一刻仿佛又看到了生存的希望,高览同样如此,高举着宝刀,连声呼啸:“援军至矣,援军至矣!”
之所以敢肯定是援兵,也是因为如今大汉是人皆知自家主公和并州之主的关系,所有人都在猜测或许要不了几年,吕布就会把并州交给自家主公的。而其麾下将领,就会像张辽那般归于自家主公帐下。眼下曹性到来,高览是最为惊喜的了。
原本已是十拿九稳的战斗,却因为突遭变故反而落得被动局面,但曹纯并不慌张,一面指挥部分兵马阻挡曹性,一面强攻高览,试图在与曹性全面接触前,打开关隘大门。到时与关外兵马会合一处,汜水关依旧是他曹家的。
不过眼下想要将高览轻易击垮可不容易,高览之前因为看不到生还的希望,才一心求死,如今有曹性的意外出现,哪会轻易的送掉自己性命。单手执刀稳稳挡住曹纯,不抢攻,只求守住最后一点地盘,等曹性杀进来。
曹性并没让高览失望,即便是千余虎豹骑调转阻挡,也拦不住他的脚步。数千铁骑中分出两队将虎豹骑拦下,其余兵马便踏着曹家步卒的躯体,碾压式的突进向前。
当曹性与高览相会,两人合力将曹纯击飞数丈外时,战斗已然毫无悬念。汜水关终究是保住了,而曹纯虽然不甘,但也只能在虎豹骑的护卫下,奔驰撤出关口。
曹纯既退,高览便下令打开城门,出击对付刘晔。刘晔看到城门打开,大喜过望之下还以为是自家兵马已经拿下汜水。没想到从里边冲出的兵马却是汜水守兵与并州狼骑。
战局形势直转而下,刘晔想凭借仅剩的两三千步卒打下援兵到来的汜水,根本就没有可能。既然不可能胜,刘晔也不再逗留,挥手间示意兵马回撤,只留下不少犀利的攻城器械。
前后两只曹兵都撤了,疲惫不堪的高览拖着宝刀转身看向曹性:“此战多亏了将军,否则高览身死事小,汜水被夺误了主公大事才当真不妙。”
“高将军客气了。”战事顺利,曹性心情也是不错,当即抱拳回敬道:“性险些来迟,还望将军勿怪。”如此客套着,二将却是先后大笑。
因为身体还带着伤,高览也无法与曹性多聊,告罪一声把关内尚在的随军医者找了来,给自己看看伤势,并仔细处理各处伤口。
而曹性则是在指挥着兵马打扫战场,这一战汜水关内可谓是大变样,破败、血腥,让人不禁想起十年前的那场汜水大战,眼下汜水受创程度,可不亚于当年。
等高览全身包扎着重新出现时,已经是当日傍晚,大战过后,自然免不了一场痛快吃喝。不但高览需要酒肉来发泄,麾下兵卒同样需要,一时间整个关内都是欢庆场面。
与曹性同席吃喝间,高览也知道了对方为何会出现于此,原来当初田丰写信求援时,便是写了两封,一封送往张辽处,一封递给了并州。而吕布在看过求援信后,也就派出了曹性南下。之所以先至汜水,也是田丰在信中所请求的。
自嘲一笑,看来田老头子也不觉得自己一人能够守住关隘,还好,多亏了曹性到来,否则自己就真的要成为主公帐下的罪人了。为此高览又是举杯向曹性敬酒,同样好酒的曹性自是来者不拒,半个时辰吃喝,就已经去了五六坛佳酿。
第二日,高览继续领着兵马对汜水关进行修补,而曹性在留下一千狼骑相助后,便带着剩余兵马赶赴洛阳。相比汜水,洛阳也不好过,若是曹家兵马全力攻城,洛阳城能守住几日可就成了未可知的事情。
因为曹性到来,曹纯、夏侯想要攻取汜水已经不可能,麾下兵马损失殆尽,仅剩千余虎豹骑与数百步卒,一番思量,曹纯还是无奈选择了撤兵。在曹性驰援洛阳的同时,引兵往陈留方向撤退,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营寨。
与此同时,曹操的本部兵马,才刚刚走出山阳郡,到达东郡。曹操并没有在东郡停留的打算,白天夜里都在赶路,完全是一副不到魏郡誓不歇兵的态度。
而在洛阳,曹仁、刘晔相继回到城外曹营,两人带来的消息可都算不上好,曹仁打蛇不死,刘晔奇袭失败,三人心底多少都有些沉闷。
曹性的到来,让整个司隶战局出现变动,听到探哨来报曹性于洛阳、汜水间立下一营,三位曹将大将不禁暗自皱眉,眼下就算想要强取洛阳也有不小的难度了。
司隶战事焦灼,蜀中却是一片大好,因为取得了张松、吴懿等蜀中大家族的支持,并且蜀中第一智将张任也率兵归降,这让刚刚换主的益州,免去了不少波动。
王累自缢而死,固然让许多人愤慨,但在法正、赵云的先后劝说下,黄权终于站出来替毋极诸将说话,先是隆中下葬王累,并给其追封谥号,死后蒙荫总素是对得起这位执拗老头。
益州局势在黄权、吴懿等人的配合下逐渐稳定,而此刻张飞几人也开始打算撤兵了。已经得到消息,司隶正处战火之中,身为主公麾下大将,怎能作壁上观。
蜀中虽然打了下来,但人员变动却并不多,黄权等人依旧身肩重任,只不过效忠对象换了一个而已。留下张颌与部分兵马,徐晃、张飞、赵云、张绣等人,带着刘璋一家老小,与麾下将士,缓缓驶出成都。
出了成都,因为担心司隶战事出现变故,赵云便领着八千步卒先行,一干兵卒脚力飞快,不过旬月间,就已走出子午谷,来到三辅地界。
不过即便是赵云动作再快,也是赶不上洛阳的混乱战局。因为有狼骑相助,高览守住了汜水。而几日后重新补充过粮草的潼关将士,也在张辽的率领下到达洛阳西侧。
张辽、田丰、曹性,三人互成犄角之势,曹仁手中空有四万兵马,却奈何不得洛阳,战局便如此稳定下来,其实对曹家兵马而言,已经是没了胜算。
司隶战事尚且如此,而在徐州,周瑜的布置总算没有白费。突袭下邳,的确打了太史慈与臧霸一个措手不及。而臧霸在不明敌情的状况下出兵下邳,却是给自己的战绩上,再添一次败仗。近万兵马交代在下邳不说,还差点失去自家四弟。
战事失利,臧霸只得驻兵于曲阳一地,哪知周瑜再次虚晃一招,又遣派军中将士偷袭广陵。臧霸出城时就把兵马带出了九成,广陵一郡不过是剩数千兵卒,又缺少防备之心,不过两日就被拿下。短短月余,徐州便有两郡落入江东手中。
周瑜毫不客气的出招,可是彻底激怒了太史慈,将彭城事务暂交副手,自己带着裁剪后的四万泰山兵马,直奔下邳城。不过周瑜给丁奉的指示,便是打下下邳后就死守着城池即可。是以不管太史慈如何愤怒,如何谩骂,丁奉完全不与理会。
而这时,作为州牧的董昭得到两郡被夺的消息后,立刻写了两封信,让麾下兵卒带给了太史慈与臧霸。信件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两人不必计较眼下的失利,先撤兵回东海,严阵以待江东兵马到来便是了,只要东海不失,江东就一日无法全领徐州。
太史二将名义上还是徐州的守将,自然要听从州牧的调派,先后领兵回撤,让还在后续布置的周瑜哑然失笑,心知战局的顺利恐怕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不得不苦战。
“玲绮妹妹,兵马出征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夫君。”毋极城内,张瑛几女连番对吕玲绮叮嘱念叨着。无他,毋极城内的兵马已然整装待发,再过一日就是甄尧亲征出城的日子。
“姐姐放心便是,玲绮省得。”吕家小妞自从生过小孩后,性子也不像以前那般大大咧咧,不过骨子里的好战依旧没变,虽然甄尧不想她跟着出征,但耐不住家中众娇妻的坚持。
将张瑛几女的愁眉模样看在眼底,甄尧不禁摇头:“你们啊,尧出征也不是一次两次,与曹孟德交手更是从未有过败绩,此番他要战,某家亲往还不是手到擒来!”
甄尧在家中从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的确让张瑛几女情绪舒缓。再说夫君出征,她们也不会去说些不吉利的话,自然是带着笑的附和。
第二日寅时,甄尧与吕玲绮来到军营,阎柔已经将兵马点齐,而且郭嘉也罕见的出现在出征人马队列中。因为征讨蜀中,毋极调出了不少兵士。但好在并非太多,而且真正的精锐都在城中,是以此番亲征,兵马气势依旧强盛。
一万枪骑,一万轻骑,八千精锐近卫兵,五千刀盾兵,五千元戎弩兵,五千大戟士,五千钩镰兵,这便是此番南下的所以出征兵马。兵士不差,倒是领将稍微少了点,只有阎柔、阎志兄弟,与调回毋极的周仓、管亥。当然,还有一员女将,吕玲绮。
行军军师自然是郭嘉,郭奉孝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随军走动了,但这不代表他那妖孽般的临战决策能力减弱,反而因为多年身处毋极,眼界变得更加宽阔。
一番兵营誓师是免不了的,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讲结束,甄尧才高喝下令:“全军,出发!”
“姐姐,甄大哥此番亲征何时才能回来?”甄尧领兵离开毋极,但城内的谈论依旧离不开他,在某家小院内,有一对姐妹正低语着。
“我如此知晓,妹妹若是想着,不如与他同去好了。”作为年长者,大乔没好气的在自家小妹的脑门上点了点。自从甄尧出征后,妹妹乔婉就像丢了魂一样。
“哼。”小乔不以为意的嘟起小嘴,看着大乔不服说道:“姐姐就不想了?我怎么听到夜里有人说梦话来着,说什么了?让我想想~~”
“你,你这妮子!”大乔面色一囧,就要让小妹闭嘴,可小乔哪会听她的,起身跑跳开,口中还碎碎念道。
一大一小两个丫头还在玩闹,却不知乔老头子已经在旁边站了有好一会了。自家两个女儿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而甄尧也的确是大汉几百年来少有的俊杰。
若能将女儿嫁入甄府,他倒不是十分反对,但现在问题是两个女儿心系一人,而甄尧家中妻室已经不少了,这些问题都让乔老头子不由皱眉。
但是若这般拖下去也是不行的,眼下自家二女年岁不小,大乔都几近双十,再不出嫁,可就得孤老一身。毋极才俊很多,乔老中意的也有那么几个,但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敢上门提亲。归其原因,还是自家两女与甄家走的太近。
“罢了,若甄尧当真能度过眼下难关,老夫也就随她们小辈的意了!”乔老头子虽然没有出仕,但也是听说了前段日子司隶大战的,也知道此番危机应当是甄尧最后一次困境,若能挺过去,大汉以后也没人能拦住他的脚步。
甄尧依旧不急不缓的顺路南下,不过在邺城,战事已经展开两日了。曹操领兵于东郡穿行时,就得到曹纯、夏侯渊二人引兵败退的消息。之后到达魏郡,也知道曹仁同样建树不大。
如此两只先驱兵马都未能达到出征时的目的,曹操自然心底急躁。眼下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自己打下魏郡,然后依靠城池阻挡甄尧本部兵马,并再派援兵,奔驰司隶再战。
没有退路的曹操,刚到邺城就下令强攻,好在麾下兵马不是临时征召的农夫,而是训练有素的兵将,虽然尚有不适,但攻城依然有板有眼。
不过曹操碰上的是李历,李历作为此次中原大战最早准备的人,如何会被曹操那势必破城的气势给吓到。冷笑着安排布防,麾下将士有条不紊的接受调令。
连日攻城,器械没少动用,兵力同样投入不少,可就是不见成效,而此时哨探来报,甄尧的大军,离魏郡也不过两日的行程。
“主公,若想短日内攻下邺城,强攻已是无用。”曹操愁眉,程昱同样忧虑,但眼下战事容不得推迟。来到主公身边,程昱低声道:“邺城依水而建,主公可以水淹之。邺城以北,有魏国西门豹所开凿的漳河。如今正值雨季,只需将漳河水渠打开,邺城再有防备亦无用。”
程昱老头依旧如史实那般,给曹操献上了水淹邺城的计策。说是计策,不如说是一个战略计划。而曹操在听完后,一阵沉默久久不语。
开闸放水不难,但洪水过处,必然是无数死伤。说不定,邺城因此消亡也有可能。这种有违天理的计策,并不是想用就用的,即便是曹操,也需要三思后行。
程昱也只是把计策说出,至于用或不用,就不是他能管的了。而以曹操的个性,决策从来不会被手下左右,再怎么多说也是枉然。
曹操不想输给甄尧,他有他的野心和抱负,在这种野心下,邺城一地的存亡,终究占不了上风。半个时辰过去,曹操将夏侯淳找来,并嘱托他,首先拿下漳水的掌控权,随时准备听令,只要自己下达水淹命令,就立刻动手。
夏侯淳是单纯的将领,他不会去考虑水淹的后果,抱拳领命而去,丝毫不显拖拉。而在夏侯惇走后,曹操不禁低叹:“仲德,若水淹邺城,操有几分胜算?”
曹操的问话很不好回答,因为司隶战事的颓败,曹家兵马已经失去了所有优势,而一旦甄尧大军到来,即便拿下完好的邺城都未必能言胜负,何况是半残的城池。
程昱沉默不语,曹操也能猜到他心底想什么,但曹操却摇头一笑,他一身闯荡,又有谁看好过他?从当初征讨黄巾以来,他每战都是辛苦之极,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
夏侯惇领兵离开,城内的李历同样对着魏郡地图不断比划,看着用鲜红色粉笔描出的‘漳水’二字,也是琢磨起来。若他是曹操,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而曹操究竟会不会如此做?若是曹操不在漳水上动心思,那自己的布置恐怕就成空了。
“不可能的,曹孟德如何会不动心?相比此刻已经派兵前往漳水了吧。”李历心底冷笑,以他对曹操的了解,决计不会看不到这计策,而知道并不采用的概率,那就更低了。
就在这一夜,夏侯惇带着本部五千将士顺着护城河流通的水渠北上,不过半日时间就到了漳水主渠道。到了地头,夏侯惇选择了就地安营扎寨,并且派出哨探,巡查周围可能存在的兵马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