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眯起了眼睛看着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说道:“子玉啊子玉,说实在的,我真的是很佩服你啊!能够在我的眼皮底下潜伏这么久,你在蛇部呆了多少年了,八年,还是十年,这么好的耐心和毅力,相信你在你的那个组织里,也算是个不小的人物吧!”
这个中年男子在蛇部登记的名字是叫做魏杰,子玉是他的字,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他的左手的五根手指全都被一节一节地斩断了,上身的皮肤也已经被烙印烫得找不到再烫下去的地方,双腿被打得软绵绵的,那些腿骨被用铁锤一点一点地敲成了碎片,但是最为恐怖的,却是他的脑袋,头发被剃得一干二净,但却不是为了光是羞辱他,而是为了行刑的方便,头顶的那块头皮已经被剥了下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一层,而他还被挖去了一只眼睛,剁掉了一只耳朵,鼻子和上下两片嘴唇。
按照蛇部行刑的规矩,留下一只眼睛,那是为了让犯人在认人的时候能够看清楚;留下一只耳朵,那是为了犯人能够听明白审讯人的问題;留下舌头,那是为了让犯人能够回答问題;至于留下一只手,那也是为了犯人能够画押,现在魏杰可以说除了这四个地方,其他地方的刑罚已经全都受过了,不过到现在为止,魏杰还是沒有说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可怕的刑罚,但是魏杰看到程昱脸上这看似友善的笑容,心底就不禁发寒,他跟在程昱身边已经足足有十年了,对程昱也算是有些了解,每当程昱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那就代表对方要倒霉了,在程昱身边的时候,魏杰很少见过程昱露出这副表情,但是每一次程昱露出这副表情之后,对方下场之惨都让魏杰想起來不寒而栗。
“子玉啊子玉,你说说看,让我怎么对你好呢?”程昱慢慢地走到了魏杰的身边,蹲下來,把脸凑到了魏杰的面前,程昱可不怕魏杰会对他造成什么危险,现在的魏杰,能够动弹一下,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程大人,不用再小人身上再浪费时间了,小人是不会说出大人想要的东西的!”魏杰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也无谓再去做个叛徒,只不过程昱的那张虚伪地笑脸,却是让他看得有些胆颤。虽然不能别过脑袋,但是闭上那唯一的一只眼睛还是做得到的。
看见魏杰竟然闭起眼睛不看自己,程昱忽然阴冷地一笑,走到一边对着守候在身边的行刑人淡淡地说道:“子玉好像有些累了,想是昨天还沒有睡好吧!不过我们之间的话还沒有谈完,你还是帮子玉清醒一下吧!”
“喏!”行刑人听到程昱的话,抱拳一喝,便从身边的一个铁桶内拿勺子勺出一勺盐,直接就倒在了魏杰那血肉模糊的头顶上。
“啊!,!”那粗盐碰到了伤口,开始慢慢的被血水融化,但是带给魏杰的却是无尽的痛苦,魏杰根本就沒有办法忍住,立刻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过了好半天,魏杰这才停止了叫喊,只是在不停地喘着粗气,刚刚的那番剧痛也消耗了他本來就沒有多少的体力。
程昱摆了摆手,示意行刑人停了下來,对已经睁开了眼睛的魏杰笑着说道:“这就对嘛,子玉,在和上级说话的时候睡觉是很沒有礼貌的事情,我记得当年你刚刚到我手底下做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怎么这么快你就忘记了呢?”
说着,程昱又再次來到魏杰的身边,对他说道:“既然子玉已经清醒了,我们就继续刚刚的话題吧!子玉,你说说看,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啊!”
魏杰虚弱地对着程昱说道:“大人这些年也算看得起我,要不是因为小人身负使命,恐怕早就死心塌地地为大人办事了!”
“是啊!”程昱长长地一声叹息:“在我的几个副手当中,就属你办事最为机敏,我本來想,过段时日,就把你放在地方上历练历练,将來再收回來正式提升为蛇部的副统领,可是我却万万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个奸细,子玉啊!你,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吗?”程昱说着说着,还真的挤出了几滴老泪。
魏杰也算是在蛇部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真的相信程昱所说的话,只不过他也知道程昱并不是想要卖恩情,所以拆穿程昱也沒有什么意思,也就默然不语,就等着程昱说出他最后的目的。
程昱用袖口抹了抹眼角的那几滴泪水,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说起來,我记得当年我也曾经教过你关于审讯的技巧吧!但凡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我们审讯犯人,这就好比两名武者在进行比武,就是要抓住犯人的弱点去攻击!”一边说着,程昱开始在魏杰的身边打转,那样子还真像是一名教书先生在教导自己的学生。
“一般人的弱点,就是怕死,只要用死來吓唬吓唬他,他就会老老实实地招供,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他们并不怕死,死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一种成全,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开始用刑,用疼痛來折磨犯人,只不过这种疼痛却是有一定限度的,我们要做到让犯人明白,我们不会轻易让他们死,只要他们一天不说出实话,等待他们的,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这样的话,大部分犯人都会乖乖就范!”这些话,从程昱这样一个文弱的书生嘴里说出來,却是让周围那些又高又壮的行刑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不过!”程昱忽然一个转身,凑到了魏杰的面前,说道:“就算是如此,可还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他们接受过训练不怕疼痛的折磨,也不怕对他们肉体上的摧残,严刑对他们可以说是完全沒有效果,对于这样一部分人的应对方法,子玉,你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说的吗?”
魏杰默然不语,并不是他不记得程昱当初是如何说的,而是他似乎已经隐约有些猜到程昱将要做的事情了,就算是在接受酷刑的时候,魏杰也沒有丝毫畏惧,此时他的脸上却是开始慢慢地露出一丝恐慌。
“让我來算算,八、九、十,对了,你在我身边已经整整十年了,在建邺的十年里,难道你就对建邺城内沒有一点感情吗?甚至是对建邺城内的任何人沒有一点感情吗?”
“不,不,程大人,不要!”魏杰的脸上此时已经充满了恐惧,甚至顾不上脖子上的伤口,不由自主地摇起了脑袋。
程昱冷冷一笑,忽然双手连拍了两掌,就看见从审讯室的大门外走进來一名高大的男子,而在他的怀里却是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只不过这个小男孩却是耷拉着个脑袋,昏睡了过去。
程昱微笑着走到了高大男子的身前,伸手在那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上捏了几把,笑着说道:“子玉,你家的小子还是这么可爱啊!”
魏杰一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抱了出來,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懵,特别是看到程昱那只手向儿子的脸上伸去的时候,魏杰的心都快要提起來了,要不是魏杰的牙齿早就被程昱下令给敲掉了,只怕魏杰马上就会选择咬舌自尽。
“大人,大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过我的儿子,放过他吧!他才五岁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魏杰看着自己的儿子落在了程昱的手上,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和疼痛,不顾一切地想要向自己的儿子扑过去,可是勒在他身上的绳索却是牢牢地把他绑在了墙壁上,根本不能动弹。
程昱忽然转过头,对着魏杰说道:“子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有的时候我是非常好说话的,像你这样在我身边做了这么久,沒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只要能够满足我的要求,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魏杰瞪着那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看着程昱,眼中露出了无限的怨恨,可是魏杰也知道,光靠眼神是杀不死程昱的,在瞪了半柱香的时间后,魏杰忽然往后一靠,就好像刚刚那一番动静已经耗费掉了他所有的气力,同时也耗费了他所有的精神力量,刚刚虽然魏杰受了那么重的刑罚,但是整个人却仿佛像是一块青石一般坚挺,但是此时却是彻底地软了下來。
“程大人,只要你能够保证我儿子的生命安全,我,我说!”这最后两个字就仿佛是从魏杰的嘴里抠出來的一般,但却是听得程昱顿时眉开眼笑。
“对付不害怕肉体上摧残的犯人,那就要抓住他在精神上的弱点,既然他的不怕严刑在他肉体上的折磨,那么就在他的精神上折磨他,只要抓住了他精神上的弱点,那么这极少的一部分人,也一定会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