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千沟万壑的垅塬上,合兵一处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在对方有高空望楼侦查和通信的情况下,对于轲比能而言,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此时的轲比能想,只要能掳得石脂矿那些会提炼神火油的工匠和缴获相关设备。即使自己的鲜卑战骑折损大半也是值得的。
轲比能派出传令兵大半个时辰后,就先后有三路鲜卑骑队前来会合。其余几路却一直未见踪影。轲比能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凶多吉少。
他也不再等待,领着现有的近九千战骑,在那两名令兵的引导下,向石脂矿杀去。不多时,他们就行入又一沟壑之中。在这里,他们已看不到对方的“空中望楼”,这也意味着对方望不见他们。
整个队伍如同一道黑色浊流在涌动。前方开路的几名鲜卑斥候已拨转马头跑回,磕磕巴巴的对轲比能道:“大单于,不好了。前方…前方都是尸体。发现石脂矿的那路兵马全都被对方歼灭了!”
轲比能倒没有显得过于惊讶,他对此事似乎已有所预料。石脂矿在一宛若盆地的沟壑底部,那沟壑附近四周的垅塬上必有兵力布置。要安全抵达石脂矿,怎么也要先将这些隐患消除,否则多少兵马也是白给。
轲比能若有所思的眼珠转了转,而后做了个手势,他旁边的令兵立刻大声传令:“停!”,这个指令被各级令兵从队首传道队尾,整个队伍随之缓缓停了下来…
……
一支五百人的鲜卑铁骑又出现在沟壑旁的垅塬上。看样子,旁边的沟底应该有鲜卑军,他们就是来防止梁军在沟沿上伏击,掩护沟底的主力的。但是五百余骑似乎少了点。
最近热气球上的梁军兵士立刻发现了他们,打起了旗语。少顷,又有一支千余人的梁军轻骑飞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向这五百鲜卑铁骑袭来。
人马未至,千余发箭矢已如同滂沱大雨般射来,五百鲜卑铁骑齐齐举起小圆盾,护住人体要害部位。但他们的马匹却暴露在箭雨之中。这五百鲜卑铁骑,如同被冰雹砸过的庄稼般东倒西歪的滚落马下。
不过,其中几人已点然狼烟,滚滚黑烟直冲云霄。这片垅塬的一边突然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轰鸣声。八千多鲜卑战骑正如同洪流般,从沟壑某个坡道上涌上这片垅塬。原来,那五百鲜卑骑兵只是个诱饵。
那近千梁州轻骑不敢硬碰这鲜卑人的铁骑洪流,为首的将领高喝道:“撤”,勒转马首,带着骑阵生生的转了个大弯,向东跑去。身后,鲜卑大军紧追不舍。
轲比能眼看己方立对方越来越近,在穿过一段地峡后,又进入另外一片垅塬。
这片垅塬面积十分狭小,也就几百亩面积,刚刚够装下万余战骑的样子。前方被追的那近千梁军轻骑突然向下一沉,消失不见了。
轲比能知道他们又下到一条沟壑之中,追上前去,果然前方有条个豁口坡道,通向垅塬边缘处的沟壑底部。
轲比能用眼角一瞥,发现附近三个热气球上的梁兵,在狂打着旗语。他心中又泛起狐疑,若是梁军在对面沟沿上重兵设伏,自己下到沟中,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他立刻传令下去,让众骑再次停了下来。轲比能下马,探头向沟壑底部张望。发现这一段沟壑仅有这一个坡道为进出口,那五百梁军轻骑已向沟壑另一端奔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此时,那两名报信的鲜卑令兵凑上前来,对轲比能禀报道:“启禀大单于,出了这条深沟的一端,便是那石脂矿所在。”
“你们确定?若是错报了军情,可要斩首!”轲比能冷声说道。
“大单于,错不了。小的特长就是认路,因此才被选拔为斥候令兵。你看,小的原部被敌军歼灭的地点就在那,那些伴当尸体还在那呢。”其中一人说道。
轲比能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是刚才自己所出发的地点,离当前地点的直线距离不过一里多点。
轲比能策马兜转两圈,看了看空中的“敌军望楼”。咬着牙,下定决心说道:“留三千兵马守在这守住后路,其余下去!抄了梁国的石脂矿。将设备和人都掳来!”
鲜卑军应声而动,如同洪流般涌入沟壑。轲比能自己却没下去…
下到沟壑的五千多鲜卑骑兵顺着沟壑围着垅塬兜了个圈。他们眼前豁然开朗,沟壑的宽度陡然变宽,在这片开阔地上,有屋室建筑,地面上不时能见到一滩滩粘稠的黑色石脂。
显然,这就是大单于要找的石脂矿了。但实际上这只是主矿旁的一个分矿。
鲜卑兵们兴奋的嚎叫着,挥刀纵马冲入各个屋室。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女人和财宝,别说女人了,即使人影也见不到。
一个鲜卑头目气愤的挥舞着兵刃,大喊大叫:“妈的,这里连个鬼影都见不…”噗的一声,他的脖颈上现出一团血雾,而后他的脑袋瞬间就消失不见,无头尸身栽倒在地。
那是梁军的弩炮,在矿场沟壑的边缘上,已架设起大批弩炮。石弹,燃烧弹纷纷向沟壑中投掷而来,除此还有长弓所射出的重箭。
几骑鲜卑战马受惊后四处狂奔,冲入石脂坑中。一个火球刚好落在一滩石脂坑中,篷的一声轰响,大火冲天而起。火人凄厉的喊叫着从火马上摔落下来,陷入火海中倒下,没了声息。
一发“火球”突然从沟壑对面的垅塬上射了过来,正好落在离他坐骑不到两仗的地方,烈焰腾空而起,他的坐骑也吓的长啸嘶鸣一声,前蹄腾空而起。
轲比能不敢再犹豫,他高声叫道:“撤!原路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