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罗葛想带着族人西走却没走成。这一天夜间,狂暴的北风从北部冻土荒野上呼啸而来,还夹带着暴雪。袁纥人部落营地中,窝在毛毯中本已睡熟的众人竟然被冻醒了,而后他们耳中便听到呼呼大做的风声。
一些部落族人连忙出到毛毡帐篷外查看。外面是彻骨的寒冷,风大到他们手中的油脂火把也被吹灭。药罗葛只觉得刀片一样的东西噗噗的打在他脸上,用手去接,竟然抓到了一大块雪片。
已经有女人惊声尖叫起来:“不好了!是白毛风!白毛雪来了!”药罗葛的心一下掉到冰窟窿里去,并非仅仅因为他的西迁计划无法实现。
往年在白毛风雪到来之前,天气都会有征兆,部落会早早就做好准备应对。但今年冬天里的头一场雪就是白毛风雪。
圈栏里的牛羊马匹也开始不安的咩叫嘶鸣起来。即使是牲畜,在白毛风雪来临时,呆在露天的地方,也会被冻死。
以往为防牲畜冻死,部落会提前搭好用毛毡围起来的草棚来安置这些牲畜。但今年,由于药罗葛的部落刚搬家不久,再加上今冬的白毛风雪又来的如此之早。所以这样的草棚还没建好。这让他们措手不及。
“快!快腾出一些帐篷,将这些牲畜转移到帐篷中去!”药罗葛反应过来,高声喊叫道。
部落成员们立刻顶着狂风暴雪中,从一些帐篷中向另外一些帐篷中搬运着家什。这些牲畜对于游牧部落而言,就是生存的全部基础。
若是丧失了这些牲畜,就意味着全体部落成员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都饿冻而死,二找到愿意收留自己的其余部落,归附于他们。等同自卖于他们做奴。三是抢夺其余部落的牲畜财物渡过危机。
众人正在摸黑手忙脚乱时,忽听喀喇喇几声巨响,一个毛毡帐篷竟然被狂风吹翻了。帐篷的支架已散了一地,毛毡和轻的木材早被狂风不知吹到了什么地方。
这些毛毡帐篷是草原游牧部落的惯用之物,有着牢固的结构。自是不容易被风吹垮。但是今夜的风实在是太大了,甚至比往年的白毛风都要大。
药罗葛的脸色已变的煞白。他又扯开嗓子喊到:“风太大了,先不管牲畜了,先加固帐篷…”。他刚一张口,一股寒彻骨髓的空气便灌入他的口中,让他不得不闭了嘴。
不过,部落里的人不用等到他吩咐,也知道优先抢救这些帐篷。若这些帐篷都被狂风吹垮了,他们所有人当夜就会变成白雪掩埋下的冻尸…
……
北冥城中的梁军将士同样被这场白毛风雪所惊醒。他们不是被冻醒的,而是被呼呼的狂风声吵醒的。
他们住的是一种临时搭建的木质窝棚,这种窝棚三分之二是在地面下,只有三分之一露出地面。因此狂风对其几乎不起作用。除了人住的,也有威马匹牲畜所准备的地坑。
此外,吕布军团的兵士普遍装备了标准的冬装,毛毯。每棚还分了百余斤木炭在最严寒时使用。因此他们根本不担忧严寒。白毛风唯一对他们的威胁就是---大雪有可能将窝棚的门和天窗都封住。
不过那些身披熊皮大衣值夜的哨兵多了个任务,就是不时清除窝棚顶部的积雪,保证天亮时,窝棚中的人至少能从天窗中爬出来。
漫长的冬夜总算过去,但漫天的风雪却没有停,出操的号角也迟迟没有吹响。但不少兵士还是好奇的从窝棚中钻出来,观看这场他们平生都未见过的白毛暴风雪。
此时,他们才都明白胡人为什么将这样的暴风雪称呼为白毛风了。只见天地间满是一团团宛若羊毛团的絮状物。它们不仅有从天而降的,也有被从地面上吹拂起来的,密集到让人看不清三仗之外的景物。
一名兵士裹紧了身上的熊皮大衣,试探着顶风向前艰难的走了两步,刚一停步便被寒风吹的连退几步。空中的雪片打在他脸孔上,像被刀子生割了一样疼。
“这风也太大,太冷了…”他刚开口对身旁的兵士感慨两句,从他口中喷出的雾气就在他的须发上结成冰。他和其余人迫于严寒,再次躲入窝棚中。
天亮了一个多时辰后,风雪的势头才算小了下来。整个世界已在皓白冰天雪地之中。阵阵号角声却突然响起,那是吕布军出操的号令。本以为今日不用出操的众兵士们,只好从窝棚中纷纷爬了出来,集合到积雪过膝的校场上。
本来这种风雪天气,军团是不用出操的。但吕布认为他们以后要经常面临这种酷寒的恶劣天气,所以必须让兵士们尽早适应这种漠北的严寒。今日出操,众兵士只做一件事,就是扫雪。
吕布的窝棚中,烧着几个炭盆,让室内温暖如春。将官们都围桌而做,进行着今日的会议。
吕布突然问道:“某很好奇,胡人在这种天气下是怎么过的?”
众人都以为他突发奇想,心血来潮说了这么一句。只有庞统很认真的答道:“可以派几名斥候前去查探一番。”
其余将官哈哈笑着,对庞统道:“庞统军师,北冥城外的积雪怕是要到人的肚脐眼了,马都无法行走,怎么派出斥候?再说,这种天气,就为看看胡人怎么样了,让斥候冒着被困在半路冻死的危险去查探,有必要吗?”
风雪终于停了下来,般罗尔老爹从一顶帐篷顶部缝隙中钻了出来,抖落一身的积雪。看到被积雪覆盖的圈栏,哭喊道:“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