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梁军的翻译开口说话,这些战战兢兢的村民方才回过神来。那梁军翻译问了许久,才对梁军斥候的首领道:“此地已经确认是朱罗国的本土大陆,我们现在正是在高韦里河河口处。”
首领点点头道:“我们任务已完成,现在就返回舰队。这些村民…”。此时首领才发现这是一桩棘手的事情,若自己就这样离开了,朱罗兵再来,难保村民不会为求自保,将梁军来过此处的事情泄露出去。
翻译猜到斥候首领的为难之处,说道:
“头儿,你不用担心。这些村民是在朱罗没有户籍的流民。他们连吠舍与首陀罗都不算。他们为了躲避朱罗王庭的重税和高种姓的奴役,而来到此处。这高韦里河河口处每年汛期都泛滥成灾,所以并无多少人口聚居。他们才得以在此安身。今日出了这事,证明他们这个栖息地已被几百里外一座大城中的朱罗人发现,断不能久留,所以他们必然会向更远,更隐秘的地方搬迁。朱罗兵再难以找到他们。”
梁军斥候沉吟道:“难怪这些朱罗兵能对他们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呢。在我们汉疆,天下大乱分崩之前,即使朝廷最糜烂的时候,地方官吏,兵伍也没到能随意对当地百姓杀戮掠夺的地步。”
此时,那些村民都围拢过来,对斥候首领不停的双手合什膜拜,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翻译笑着对斥候首领道:“他们是在感谢你救了他们的命,说你是佛菩萨派来护佑苍生的金刚。”
“原来他们信奉佛教。”
那翻译点头补充道:“确实如此。佛教虽与婆罗门教有深厚的渊源,但佛教不讲种姓高低,所以这些身毒流民,低种姓民众很多都改信了佛教。”
斥候首领道:“事不迟疑,我们要抓紧时间。你让这些村民速速搬离,我们也要赶回舰队向都督复命…”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暴喝“谁!”,原来是一名斥候发现一条黑影从某个村中宅院的篱笆后飞一般窜了出去,向西南方向疾奔而去。接着几个斥候先后高声喊叫起来:“有人从村中跑出去了…”
斥候首领急道:“还不快追!”边说边撒开两腿向村外追了出去,其余斥候除几名和翻译一起留在村中外,也跟着首领追了出去。
他们追了半刻钟时间,还是在荒莽丛林中失去了对方踪影。斥候首领拍着大腿吼道:“这下可捅了大篓子了。”旁边的斥候劝慰道:“事已至此,我们后悔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回去向诸葛都督复命再说。”
他们再次回到村中,一番查探便明白过来。原来刚才他们攻杀这些朱罗兵时,刚好有一名朱罗兵内急,蹲着篱笆后拉屎,躲过这一劫,又乘梁军盘问村民,放松警惕时逃出村子。
斥候们告别村民,再次回到维京船上,顺水而下,很快驶回了大海之中。他们登上诸葛亮乘坐的旗舰后。斥候首领来到诸葛亮面前,对他禀告说:
“启禀都督,前方那个大陆正是朱罗国的本土大陆,我们所在的位置正对着高韦里河的河口。”
诸葛亮摇摇鹅毛扇道:“你们做的很好,此乃大功一件,某已让刀笔吏将此记录在军功簿上。传我军令,舰队即刻…”
谁知此时,斥候首领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带着哭腔说道:“启禀都督,某还有一事相告。在探查过程中,我们无意间走漏了消息,此时朱罗人怕是已经产生了警觉。此过皆为属下一人之责,与他人无关,请都督按军法责罚。”
诸葛亮脸色一变道:“你且先起来,将你们上岸后所经历之事细细讲给本都督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此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诸葛亮说完,后者摇着鹅毛扇,在甲板上来回踱着步子。一旁的张任,孟获说道:“如此,我们奇袭锡兰岛的目的可能达不到了。现在只要朱罗王没有向锡兰岛大举增兵就好。”
诸葛亮突然停下脚步,对那斥候首领问道:“你刚才说,我们的舰队现在正对着高韦里河的河口?”
“启禀都督,确实如此。”
诸葛亮缓缓说道:“朱罗王知道这消息还需要段时间。高韦里河河口距离锡兰岛还有几百里路程,所以他也不一定能判断出我军的真实目标是锡兰岛。即使他判断对,调集兵力去增援锡兰岛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他最多派信使向锡兰岛守军报信。”
诸葛亮突然语气一变道:“传我军令,抽调大船上搭载的所有维京船,虚张声势溯高韦里河向朱罗都城坦贾武尔进发。其余人等立刻扬帆起航,向南疾驶到锡兰岛西南海岸,攻占芒果港。”
军令既下,整个梁军舰队随即而动。一条条维京战船从大帆船下放下,有近百艘之多。不过这些维京战船上只搭载着必须的维京水手战兵以及少量巨猿战兵,并没有搭载正规的梁军步卒。
坦贾武尔城笼罩在清晨的旭日之光中,刚刚起床的朱罗王卡里卡拉正洗漱着。突然听到一名仆从的高声喊叫:“启禀上王,急报!东甲城有急报!”
卡里卡拉心里咯噔一下,按朱罗国的规例,需要王宫仆从即时通报的消息必定是十万火急的。难道东边又出内乱了?可那边丛林中的卡拉波拉人早就被清除干净了。
卡里卡拉丢下毛巾,接过仆从呈上的信笺一看,大惊失色。一只来自东方的军队在高韦里河河口处登陆,还与一小队朱罗兵遭遇,将后者全部斩杀,只有一人幸存。急报中虽然没能确定这是什么地方来的军队,但卡里卡拉凭脚趾也能想到,这是梁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