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兴关的坡道上,滚圆的大石不断溜下来,梁军兵士们被迫向两旁闪避,由此漏出不少破绽,被密集箭矢射伤。伤兵被后继的兵士拼力抬救下去。
虽然绝大部分梁军兵士无从知晓那道关墙后的情况,但在飞艇中的张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土石混合构造的关墙后有大片的空地,贵霜兵士在空地上挖掘了深坑,再覆盖上厚木板和泥土,当做寝帐使用。
兴都库什山山口干旱少雨,所以这样构造的军营地洞并不会潮湿,也不会不适合人的居住。它们能防御梁军的火爆弹自不必说,即使梁军硕大的石弹,也对这种地洞无可奈何。因为是从低向高抛射,石弹能量丧失不少,地洞又有厚厚的土层缓冲,所以石弹也无法砸穿地洞上的厚木板顶盖。
除此空地上还散布着许多高四五尺的零散垛墙。这些垛墙构成了抛射盲区,防守的贵霜兵士们大多并不待在关墙上,而是伏在垛墙后的抛射盲区中,等待着梁军冲上来,再行冲上关墙厮杀。那关墙的南侧有数十条梯道,可以让贵霜兵士非常快的移动到城头。
梁军射来的箭矢,弩炮石弹奈何不了垛墙后的贵霜兵士。只有火爆弹碰巧不偏不斜的落在垛墙后不远的地方,才能对躲藏其后的贵霜兵士产生烧伤效果。
但是因梁军弩炮兵无法观察到关墙另一侧的弹丸落点,甚至因地形的原因都观测不到关墙墙头的弹丸落点。这样的命中完全依赖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多久,冲在最前方的梁军兵士已经靠近了关墙。也许是因为梁军出动的仅仅是小股兵马,坡道两侧的山崖上,贵霜军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放出大量滚木擂石。
这些梁军兵士顺利的在关墙下竖起云梯,并开始向上攀爬。类似梆子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些躲伏在零散垛墙后的贵霜兵士猛的跃起,向关墙墙头冲了上来。当他们冲上关墙城头时,那些梁军兵士也差不多爬到了墙头。
贵霜兵士的刀枪剑戟齐齐向这几名最先爬上城头的梁兵袭去,后者刚刚将一只脚搭在墙头,便在中刀中枪,惨叫着向后倒去。
张辽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开始行动。飞艇吊筐内的四名长弓手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出重箭。四杆重箭各自命中一名贵霜兵要害部位,他们吭都没吭一声就歪倒下去。但这些重箭并不是主要为了用来射杀他们的。箭矢尾部都系着一个红色的长布条。
少顷,十几只雄鹰各自抓着一个陶罐,向关隘上扑来,它们准确的将陶罐抛掷在关墙墙头,陶罐被摔的四分五裂,里面的石脑油飞溅的到处都是。一支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般射向墙头,火焰顿时冲天而起。几名贵霜兵士猝不及防之下,也变成了火人,痛苦的在火海中翻滚着。
但是这引发了其余贵霜兵士的警觉,他们一但发现身边有碎裂的陶罐,流淌满地的石脑油,便一哄而散。墙头烧着火的地方虽然伤到了几名贵霜兵士,但也暂时阻拦住了登墙的梁军兵士。
片刻后,无数箭矢从关墙后的贵霜营地中腾空而起,密集向天空中的鹰群射去,它们的射程虽然不一定能够着,但足够对这些鹰隼造成威胁。
墙头,那些洒满石脑油却还未被点燃的地方,反而被贵霜兵所利用,一但有梁兵登上墙头,贵霜兵便点燃大火。两名梁军兵士就不幸中招,变成两团火球滚落到城墙下。
紧接着空中又传来几声鹰隼的悲鸣,几只投放火爆弹的鹰隼飞的过低,被贵霜军的弓弩手射中,从空中坠落而下。
当下关前的战局就是,一但有梁兵逼近关墙并向上攀爬,立刻会有大批贵霜兵冲上来阻拦。一但梁军用羌鹰精准施放火爆弹,贵霜兵便会向城下撤去。若是派遣大股梁兵攻城,坡道两边山崖上的滚木擂石便会滚滚而下。如此梁军得不到分毫进展。
张辽眯眼向四方观察,他认定贵霜军必须有能俯瞰全局的观察哨,并且有与地面贵霜兵士通信的方法,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果然,一个建立在侧面山崖上的望楼出现在张辽视线中。望楼是在半空山崖上开凿出来一个平台。再在平台上搭建了石木结构的建筑,看上去,望楼后的山壁上应该还开凿有洞穴。望楼的台阁上,隐约能看见贵霜兵士的身影。张辽又对周围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样的望楼在两侧山崖上不在少数。
张辽对左右吩咐了一声:“向那边靠上去。”吊筐中的兵士用铃铛传信,飞艇在骆驼马匹拖拽下,向山崖缓缓靠去。张辽打算靠的足够近,进入长弓射程后,便让长弓手狙射望楼上的贵霜兵士。
张辽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对方也有射程如此之远的箭矢。实际上这是贵霜军固定在地上的重弩,它们被藏于山崖上的林木之中,此时发起了突然袭击。
张辽旁边的亲兵已是大惊失色,纷纷劝道:“将军,我们不能再靠近了,风险太大。你是全军主将,全军生死胜负全系你一人之肩。你可不能亲身犯险啊。”
张辽虽然面不改色,毫无畏惧,但也清楚这些亲兵说的话在理,他挥挥手道:“传我军令,收兵,来日再战。我们也回去了。”话音刚落,又一支重箭擦着他头盔的红缨而过。众亲兵急忙摇铃,通知下面的驮马将飞艇拉回。
没多久,坡道上的梁军已退的干干净净。张辽的飞艇也着了陆,他跳下吊筐,与早就等候他的马超等将领进入了营帐,商讨破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