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城是北汝水中段的一座小城。这里虽算的上是魏国边城,但与梁国控制区域隔着崇山峻岭,远离南阳和弘农前线。因此城头巡逻放哨的辅兵役卒们没有丝毫警惕之心,他们三五成群懒洋洋的沐浴在春日阳光下,或站或蹲或坐在城头上聊着天。
此时,距离他们十余里的汝水上游,数十骑正在快马加鞭的飞驰着。他们都是夏侯渊派出的令兵,本是若干组,但却因为在这一段上同路,所以混在一起同行。
他们转过汝水的一个河湾后,汝水对岸那支奇特的梁军人马又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数以千计的长颈巨鸟,伸展起长达数尺的翅膀,大步流星的在河岸边的草丛石滩水洼上飞奔着,溅起无数白色浪花。那声音虽然不如万马奔腾的夏日奔雷之声,但也气势非凡。伴随着这些巨鸟骑兵的还有成百上千的梁军轻重战骑。
魏军令兵信使们能见到梁军,心里清楚对方也能见到自己。急忙策马尽可能向远离河岸的地方跑去,但他们还是不得不与梁军保持同向而行,因为若不兜圈走远路的话,通往颍川各县的道路只有这么一条。
不料,梁军却当他们透明不存在般,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埋头赶路,连象征性的放几支箭矢都没有放。
此时张辽也在军中策马飞驰,他的一名参将问道:“将军,河对岸的明显是魏军的信使或者斥候,我们为什么不派点人手截杀他们。现在春汛未至,河水还很浅,有些地方我们的战马能轻易淌过去。”
张辽解释着说:“我们现在只能关注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方城。我们没时间和精力去与他们纠缠。他们最多就是给各郡各县通风报信。这些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我们只要及时赶到方城。即使他们去给方城报信,这对我们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很快那些夏侯渊派遣的信使赶到了梁军的前方,其中两骑向最近的父城奔去。他们打马淌过汝水来到城下,发现城门居然是大开的。他们直接冲入了城门,进城后便高呼起来:“快关城门,后方有梁军,梁军马上就来了!”
但是城中却没有人理睬他们的话语。城头,那些魏军辅兵役卒们的注意力都被正奔涌来的梁军所吸引。他们都还在不以为然的对梁军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原本在城门处站岗的几名役卒也跑到城楼上看热闹。
“看!朝廷又派大军南下了。”
“上次先帝驾崩在南阳,数万大军尽灭,这次天子定是要兴兵为父报仇啊。”
“你们看!这些兵士怎么是骑着巨鸟在奔走!”
“这是什么稀罕事情!不对,他们虽然没打旌旗,但号服不像是我们魏军!”
“别疑神疑鬼,一惊一乍的了,这里除了我们魏军,还能有什么兵马前来?”
“不管是不是,快先把城门关了。”一名头目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失声高叫起来。与此同时,城下传来两声惨叫。
原来两名夏侯渊的信使见无人理会自己,便跳下马来去关城门。就在这个时刻,数以百计的箭矢密集的向城门洞射来,顿时将这两人射成刺猬。
这些辅兵役卒总算明白过来,这些以长颈大鸟当坐骑的兵马真的是敌军。但他们慌手乱脚,拉吊桥的拉吊桥,跑下城去关城门的跑下城去。
但是已经晚了,梁军最前锋的重装骑兵已奔驰到吊桥上。这些辅兵役卒都是些临时拿起刀枪的农民,见到这些纠纠铁骑已是魂飞魄散。下到城下的役卒见此早已心慌意乱,转身就跑。梁军重装铁骑已然冲入,噗噗两枪,将那两名还在试图关城门的信使挑飞,而后沿着主街放马飞奔。父城中无论军民,如同被敢鸭子一般从主街上四散开而去,穿号衣跑的慢的皆和那两名信使下场一样。紧接着,梁军鸵鸟骑兵和战骑蜂拥进入父城。
父城府衙中,县令得到禀报,顿时吓的魂不附体,他和县中都尉商论来商论去,认为如今和梁军对抗只能是以卵击石,死路一条,最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跑要么降。县令带着家眷收拾细软正准备跑路时,一名衙役气喘吁吁的来报:“禀县令,梁军撤了!”
听到此话,县令更是惊讶不已道:“这么快就撤了?他们可是劫掠了府库粮仓,或是屠了城?”
“启禀县令,这些都没有发生。实际上不应该说是撤,而是从我们父城通过。他们从北门入,南门出,只是从大街上经过。除了斩杀几名挡在他们路上的我方兵士,秋毫无犯。出了南门后便绝尘而去。”
这县令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只是从我们这经过,可把某吓的不轻。去,传本令守军令,从今日起,四门紧闭,夜间宵禁,白昼时分进出人员也要仔细盘查!”
“诺!”
“等等,某还要修书一封上奏朝廷,说明梁军铁骑突然来犯,被本官击退的之事。”
司马浮坐在方城的府衙中,不停的捋着胡子,这是他陷入沉思的表现。他捋胡子的手突然顿住,向坐在他对面的徐晃问道:“这梁军久久不展开进攻,起初某还以为他们是在打造攻城器具或是等待机会。但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还是按兵不动。这就怪了,若是他们害怕伤亡,就应该知难而退。而不是顿兵方城下,进也不进退也不退,徒耗钱粮。本令守担心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
徐晃抱拳道:“请令守放心,某派出斥候日夜监视梁军,除了辎重粮草以及押运兵马在梁军大营与宛城间来回移动,未见到梁军兵马有什么特别举动。他们玩什么花样,总得调动兵马来完成吧。可现在他们举国之兵的六七成都被钉在这没动,能玩出什么花样。”
此时有令兵入内禀报司马浮说:夏侯渊的信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