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君侯,你要和李傕贼军决战于城外!”。
舞阳县府衙大堂内,传来一声惊呼。声音是一名地位颇不低的荀家子弟所发出的。不仅是他和一干荀氏子弟,包括典青,廖化在内的筑阳军将校们对冯宇的决定也疑惑不解。
冯宇回应道:“不错!我们只能如此。”。大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对于没有一定军事知识的普通人而言,对此类攻防战的直观认知一般是---守方有坚城不凭借,列兵于城外与敌对战,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座坚城?
实际上,一座城池对守方而言是个抵挡攻方的防御工事。但同时对攻方而言,也可能是个可以围困守方的囚笼。尤其是舞阳这样面积不大,开门也不多的城池。少量兵力堵住几个城门就能将对方围困城中。
所以是否要据城固守,是需要依据相当多条件,考虑相当多因素来进行综合判断和决定的。而不是一有敌军来攻城,就简单的通通以“四门一关,凭城固守”来应对。
这些是武将和知兵谋士都懂的常识,当下府衙内的一众荀氏子弟和将校岂能不知。但是,按兵法上的一般常识,现在也应该是固守舞阳城,而不是出城和西凉军决战于野外。
据斥候所报的情况看,五千西凉步骑裹挟着成千上万掳来的炮灰兵,合计至少有两万人。其中有两千是西凉铁骑。
而筑阳军加上舞阳城中所有兵卒不过四千人,其中筑阳军虎豹骑加上舞阳城中普通骑兵不到千骑。即使算上舞阳城中无论老少青壮的男丁,合起来也就万余人。
由此可见,兵力上李傕军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在野外对决,筑阳颍川联军的胜算很低。而全军龟缩到城中,凭坚城固守。虽然会被李傕军围城,但李傕军毕竟是为了劫掠而来,久攻不下撤围而去是很有可能的。
这就是大家对冯宇决定不能理解的原因。荀攸似乎能理解冯宇的用意,替冯宇向大家解释道:
“诸位,某赞同君侯的决定。如今舞阳城是座孤城。北边的张邈和曹操还要应对其它几路劫掠的董贼军,不可能抽出兵力援救我们。至于鲁阳的袁术袁公路那更不用说了,他若愿意救援我们,也就不会让李傕贼军过境了。”
荀攸喝口茶汤,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一旦被李傕围住,那就是他主动,我们被动了。预时,我们只能寄希望他耐不住性子,撤围而去。但是万一他能耐的住性子,就是如此长期围下去,如之奈何?”
一名荀氏子弟还是不理解的说道:“可是李傕贼军只是为了劫掠而来,他不大可能在此长期驻守围困下去。”
冯宇摇摇头道:“我们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敌人的决断符合常理上。我们的粮食只够一个半月之需,李傕此贼只要围困我们两个月,就能兵不血刃的将我们全部诛灭。
他甚至都不需要全部兵马驻守此处,就能做到这点。一旦他构筑好围城工事,只需少量兵力就能将我等封于城中。
当然李傕真这样做,就显得很是无聊,花费这么多时间,最后攻破城池,粮食都已吃光了,他也得不到什么。但还是某那句话,不能将命运,尤其是自己的生死攸关寄托在敌人的决断符合常理上。”
听了冯宇这一通宏篇大论,府衙大堂之中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讨论起来。已有不少人信服的点起头来,表示赞许。就连荀攸听了冯宇最后那句话,也不禁眼睛一亮,似乎颇有心得。
大家都以为冯宇说完了,不料冯宇放下茶碗又开始说道:“但是,某决定城外决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被李傕贼军裹挟去充当炮灰的平民百姓。”
众人听到这,目光又齐刷刷的投向冯宇。冯宇继续说道:
“若是我们凭城固守,李傕驱使这些百姓挖壕筑垒不说,必然还会驱使他们充当攻城炮灰,用他们的尸体去填壑筑台,最终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会死于非命。而我等若在城外与之决战,某却还有几分把握能将他们大多数人拯救出来。”
大堂里再次变得鸦雀无声。被李傕军掳掠裹挟的这些平民百姓中,不少是荀氏子弟和部曲。若冯宇真能将这些人救出,那么堂中一些荀氏族人的亲人也有可能被救出。
不知道谁带的头,齐声向冯宇鞠身叩拜道:“君侯高义!此战,我等誓随君侯杀贼!君侯之令,莫敢不从!”
此时,一名亲兵斥候来到冯宇面前耳语几句。冯宇对堂中众人说道:“诸位,李傕军当下已在舞阳东边四十里处安营,预计明日晌午就会临近舞阳城。也就是八九个时辰之内,我们将与之决战。现在,诸君听我军令…”
……
舞阳城中,那些颍川兵卒和城中青壮两天前就已被集结起来,进行短期集训。他们的装备统一为长达一仗五尺的长枪。部分兵卒腰上还挂着原先配给他们的兵刃。
为了这些长枪,舞阳县衙收集了城中所有长短矛枪,将城西一片偌大的竹林砍伐的干干净净。枪头矛刃被卸下后,统一安装到一仗五尺的竹竿上。
冯宇在筑阳军里没有用系统训练长枪兵,却将颍川兵临时配置为长枪兵的理由很简单---这是一种人力密集型兵种,人多了才能发挥出威力。另外这个兵种发挥出优势受限于太多条件。
城头,还有四千老弱男丁在衙役带领下,抓紧时间搬运着最后一批滚木擂石,对城防设施做最后一道检查。
五个时辰后,舞阳城的城头再次被抹上一层血红的朝霞。城中每一个人都做好了迎接这个血色之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