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礼城盆地附近的山谷中,一名身高七尺的百济大汉,右手中举着阔剑,左手持一面燕尾大盾奔冲在最前方。他是百济军中一名百夫长。当他距离梁军军阵还有十仗距离时,突然发现无数密集的棍状物从梁军盾墙后飞射而出。那是梁军兵士投掷的矛枪。
百夫长眼见一支矛枪向他扑面而来,非常敏捷的将左手向上扬了下,只听篷的一声闷响。一支硕大的矛枪贯入了他的大盾,透过盾牌的矛刃从他左臂上擦边而过,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痛的他呲牙咧嘴。紧接着他听到身后两侧相继传来两三声惨叫,跟在他后面的两名百济兵士分别被标枪贯穿了脑袋和身体,倒在血泊之中。
百夫长忍着剧痛,将左手一甩,脱掉了因为挂着矛枪而显得沉重无比的大盾。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盾墙之前,一跃而起,阔剑被他双手握着高高的举在空中,只待落下借势一剑将前方的梁军兵卒连人带盾劈成四块。但是,还未等他身形下坠,就已有三支矛枪分别刺入他的小腹,大腿和胸膛之中。将他整个人挑在空中,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百济兵如同海浪撞上岩石般,在碰上盾墙后四散开了,有的当场被盾墙后刺出的矛枪捅杀,有的用手中兵刃寻找着各个缝隙空挡向盾墙后的梁军兵士劈刺而去。
梁军阵中的弩炮继续有条不紊的攒射着火爆弹,一发发火球还在不停的落在两侧山坡上的草木之中。火势越来越凶猛了,四处可见的起火点现在已连成一片,许多百济兵的衣襟甚至都被火舌舔着,惊慌失措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如此一来,后方的大部分百济兵被烈焰火海所阻隔,无法连续的冲向梁军军阵。
与此同时,两边山头各涌出百十名梁军步卒,他们中有相当部分是梁军的山地斥候。近肖古急令山腰的兵士上山头进行支援,但此时山坡上到处是火和乱奔乱跑的百济兵士,哪还可能有人前来增援。近肖古和数十亲兵所藏身的草丛灌木,不断的被密集的箭矢疾射着,不断有人发出中箭后的惨叫哀嚎之声。近肖古对周遭亲兵低声说道:“如此下去,我们迟早会全部被梁军射杀,索性拼了。大家听我号令,齐齐杀出,说不定还能挽回败局。”
随即,随着一声大喝,近肖古和数十亲卫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杀向正边射箭矢边向这边行来的梁军兵卒。这些兵卒见有人杀出,也纷纷将弓箭丢弃在地,抽出了近战兵刃,迎了上去。这些梁军兵卒既非山地斥候也都是十里挑一的精锐,不消片刻时间,便将近肖古的亲兵斩杀了七七罢罢。
近肖古将刀从一名梁军兵卒的环片甲中用力的拔了出来时,一支矛枪枪尖已向着他的脑袋疾刺而来。近肖古下意识的将脑袋一偏,枪刃已划拉掉他一只耳朵。
他见势不妙,连喊痛都来不及,拔腿就向外走,边跑还边喊道:“撤!”一支缳首刀此时却横空飞来,直接洞穿了他的背心。近肖古吐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又有一名梁军队率上前,迅速的割掉了他的脑袋…
山谷中,冲到盾墙前的百济兵也死伤殆尽。梁军的长弓手从盾墙后站起身来,向山坡火海间隙中慌乱奔走的百济兵狙射着发发重箭。百济兵接连倒在火海血泊之中。此时山头又有人用长枪挑起了一个人脑袋喊叫着:“百济主将已死!百济主将已死!”
梁军兵士不仅用汉语喊,而且让几个俘虏用马韩土语跟着呼喝。与此同时,梁军的盾牌开始逐渐向上坡上移动,那些早已乱成一团的百济兵惊慌失措之下,开始各自四处奔逃。梁军步卒漫山遍野的杀了一阵,徐荣便收拢了兵马。一清点战果,徐荣发现这一战斩首近两千级,是剩余三千多兵马也被梁军彻底击溃,只要徐荣能及时赶到慰礼城下,这些溃兵不大可能再为百济发挥作用。最重要的是,发现所斩杀的敌将竟是仇首王的亲弟弟。梁军稍做停留,等待留驻在后方的骑兵部队赶来,再次开拔,向慰礼城所在的带水盆地浩浩荡荡的开去。
……
慰礼城中,仇首王已要下人们备好了酒宴,只等近肖古凯旋而归时,便开宴庆功。那些担鲁城主们还没走,与他一起聚在大方桌前喝着茶,吹着牛,咵到天。
时间过的很快,可还没用近肖古的消息。仇首王情不自禁的嘀咕了句:“不对啊,这个时候近肖古应该回来了。”他话音刚落,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是自己那贴身的近卫令兵来了,对其余担鲁城主们笑道:“定是近肖古凯旋而归了,今日大家要一醉方休,庆祝我们对梁军的第一场胜利。”
谁料,那令兵刚一入大殿就惊慌的叫道:“大王,大事不好。我军在红狐岭的伏兵被梁军识破,结果我军非但没有伏击对方成功,反而被对方击溃,死伤无算,只有几十人逃回了慰礼城。近肖古王也…也…”
仇首王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无比,喝道:“快说!近肖古王到底怎么了。”
这次,轮到那些担鲁城主们大惊失色了。即使那个年龄最长的琉璃王也沉不住气了,对仇首王急切的说道:“大王,梁军来势汹汹,依小王之见,不如大王固守慰礼城这座坚城,我等速回各个担鲁调兵前来勤王。到时理应外合,定能将梁军大败于慰礼城下。”
琉璃王的这个建议本是再合理不过,但仇首王却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向令兵问道:“来的这支梁军可还是三千人马?”
“启禀大王,还是三千人马。两千步卒和一千战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