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上船,陆仁细细打晾这位弹吉它的仁兄,一看之下笑容顿时凝住。汉时男人人挽发,士族还要戴冠,可这位仁兄一没戴冠二没挽发,只是随意的披落下来;说这位仁兄披头散发吧,细细一看梳理得非常整齐,离发尾一尺的地方还用一条淡蓝色丝带束住头发,额前两偻浓厚的流海盖住半张脸,因为天色有些偏暗,相貌一时半会儿有些看不清,但陆仁敢肯定是个超级帅哥。
这会儿那人也打晾清了陆仁的相貌,笑道:“阁下相貌不凡,可否告知名讳?”
陆仁摆手道:“兄台不必恭维我,我什么样自己心有数。至于的我的名讳嘛……见笑,在下陆仁,表字义浩。”
那人微微一惊,随即笑道:“阁下是陆仁陆义浩?可是昔日许都城尚书仆射,人称‘三年境内丰’的陆仆射?”
陆仁亦笑道:“不敢当,在下正是。尚未请教阁下大名。”
那人当即双手理好额前乱发,复又向陆仁恭敬一礼。这会儿陆仁总算看清此人相貌,心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俊美而又不失男汉气度的帅哥,心马上明白过来,抢先开口道:“阁下可是人称‘美周郎’的周瑜周公瑾!?”
周瑜被陆仁叫出姓名有些诧异,问道:“陆仆射此前见过瑜吗?”
陆仁抓头道:“我早该想起你是周郎的。一者江东水军由你率领就在鄱阳湖附近操练,且江东一带论曲乐之精。又有谁能出你周郎之右?更甚者你手地吉它本是我所制,流传至今不过、七年的时间,除了你周郎之外又有谁能弹奏得如此精妙?就算是拙荆蔡姬,红颜知己貂也不能弹好这吉它,我这个制琴之人更是自叹不如……”这到是句实话,不过蔡不类吉它在身上?
周瑜笑道:“陆仆射过奖了!这琴……哦,应称为吉它。是三年前瑜特意命人去许都购来一具。之后自行仿制出来的。虽说论音质远不及寻常之琴凝重。但胜在轻便自如,且若是弹奏一些轻松悦耳之曲意境似乎不在大琴之下。瑜自制出此吉它之后便爱不释手,但有闲暇常会轻弹数曲,故也算精纯吧。”
“哦……”陆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脑海里却忽然出现了一副很莫明其妙的画面——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公园,周瑜就现在这样的一身装束,坐在喷泉边闭目弹琴。身前放着一个倒置的礼帽。周围是一圈双眼成心状地少女,都用一种又痴又傻地目光望定周瑜。优美地琴声引得不少人驻步倾听,也时不时会有人将硬币投入礼帽。一曲弹罢,周瑜微笑着将礼帽的钱全部交给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自己在一众少女痴迷的目光潇洒离去……
“吟游诗人……”
陆仁无意识下说出这个词,周瑜奇道:“陆仆射,何谓吟人?”
“哦哦……”陆仁总算是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扯谎解释道:“我以前游历天下的时候曾到过极西之地。那里有这样一类奇士。本身可谓颇有才艺。平日里游走四方,但凡到一城一镇便在街头或酒馆弹琴唱诗,赚到些盘缠路费之后又会去另一处游历……嗯。应该与原的游学士相近吧。”
周瑜道:“哦,陆仆射竟有如此见闻?瑜不及矣!”
陆仁尴尬地笑了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船仓走出一个年纪与貂相仿的妇人,手托盘放着酒具,微笑道“夫君,陆仆射乃世之名士,何不借此机会与陆仆射共饮几杯?”
“哇!小乔哎!真没想到能这样碰上!”
机会难得,陆仁赶紧细看小乔,这一看陆仁心底暗叫:“美!完全与蔡、貂婵、甄是在同一条线上的!”
周瑜爱怜的让小乔在身边坐下,向陆仁介绍道:“此乃拙荆乔静,亦称小乔。”
陆仁慌忙见礼。周瑜这会儿对小乔道:“阿静,平时你是从不出来的,今天突然出来是想见一见天下闻名的陆仆射吧?”
小乔嫣然一笑并不作声。
陆仁见别人成双成对的忽然心里有点发酸,忽然侧头向岸上的貂婵唤道:“阿秀,你也上船来见见江东周公瑾吧!”
貂婵正站在那里发呆,听见陆仁地呼唤秀眉微微一皱,但还是纵身一跃,身形妙曼地轻轻落在陆仁身侧。等她看清周瑜与小乔的相貌后微微一惊,施礼道:“小女王秀,见过周大人,乔夫人。”
陆仁心奇道:“王秀?哦,貂婵好像没有本姓,是随义父王允姓王的吧?快两年了还真没听她提起过来着。”
这边地周瑜与小乔也是一惊,即惊叹貂婵的轻灵身手也惊叹貂婵的美貌,尽管貂婵的左脸上有那样一道刀痕却依旧美艳过人。周瑜惊问道:“陆仆射,她是……”
陆仁道:“嗯,她便是昔日王司徒义女,本名王秀,是在下的红颜知己。”
周瑜呀道:“姑娘便是当年巧使连环计,舍身相间董卓、吕布的貂?周瑜失敬!”
貂婵神色一黯,轻声道:“往日旧事,还请周郎莫再提起,且昔日貂已死。我与义浩曾在幼时一同流浪,如今重逢亦有婚约在身……还请周郎伉俪唤我……秀夫人便是。”
“秀、秀夫人?”陆仁愕然望向貂婵,却被貂婵暗在他腰间拧了一记,吃痛之下又不好出色,只能低头掩过。
周瑜和小乔脸上同时划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也都是一闪而过。四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眼,陆仁突然有种想从船上跳下湖去自杀的冲动。心道:“天那,怎么不让我死了好点?不是超级帅哥就是超级美女,就我一个人长得平平无奇……算了算了,不去想他,至少有一个
女是我……情人。至少以我地标准能泡到这样的美比周瑜高,也算是我胜了美洲狼一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嘲之下笑出了声来,周瑜奇道:“陆仆射何故发笑?”
陆仁急忙找词道:“哦,记得那还是我数年前尚在曹营的时候。曹公曾对我说天下有三个精通音律之人我定要会上一会。一是拙荆姬。二是身边的阿秀,三就是江东周郎。如今三人都已会齐,陆仁不妄此生矣!”
周瑜道:“哦,瑜到险些忘却陆仆**通音律,今日侥幸遇上正当讨教!”
陆仁老脸一红,讪讪道:“羞于启齿啊,陆仁虽说喜爱音律。自己也曾胡编过几曲,但根本就难登大雅之堂,古曲音律我更是一首都不知道。琴我不会弹,就连这吉它也自从升任尚书仆射之后就再未把玩过,早已生疏之极。世人称我精通音律,实是谬传矣!”
周瑜一怔,陆仁说出来的话着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试探着问道:“陆仆射是否过谦了?”
陆仁道:“不不不,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硬要我在此间弹奏一曲。只怕会饴笑世人。真真正正地有污尊耳。”开玩笑,在周瑜面前卖弄琴艺?如果说周瑜不会弹吉它地话陆仁也许还能糊弄一下,可现在明摆着人周瑜玩吉它都强出他多少倍!陆仁可自知丢不起那个人!
周瑜微微有些失望。这边陆仁却突然哎哟地叫了一声。一眼望去,见陆仁正揉着后腰,周瑜问道:“陆仆射怎么了?”
陆仁赔笑道:“没事没事,今日行走一天,腰间有些疼痛而已。”说完望向貂婵,心说你没事又掐我干什么?
周瑜没看到貂婵拧陆仁,可他身边的小乔却看见了,低头莞尔的同时亦伸指轻轻在周瑜后腰上弹了一下。周瑜立刻会意,摇头笑而不语。
陆仁闹了个脸红脖粗,眼下只想开溜。看看天已黄昏便向周瑜拱手道:“难得能与江东周郎结识,陆仁幸甚。有心想多谈论几句,只是天色已晚不好太过叨唠。且容陆仁先行告辞,明日一早自当去府上拜访!”
周瑜看看天色也确实是晚了点,请陆仁明日来府小宴后二人拱手话别。
陆仁与貂婵下船后寻到一辆送客马车回去。车上貂婵问道:“义浩,我觉得你的琴艺不会比周郎差,为什么不弹奏一曲?你知不知道客随主便,就这样拒绝主人的邀请很失礼的?”
陆仁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真的太久没玩过吉它,原先那两下早都不知道给我扔到哪去了!而且我当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根本没心思去玩琴。”
貂婵奇道:“什么事?”
陆仁沉思道:“周瑜在这鄱阳湖训练江东精锐水军,身为大军统率之人怎能轻离军营,带着爱妻来这里泛舟游玩?又这么巧地与我碰上……你觉得这种巧合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貂婵白了陆仁一眼道:“军务再忙也总会有点闲暇的时间吧?再说人家周瑜身居高位也不一定就要事事亲为。我看你是不是有点多心了?你到柴桑才两天时间,除了你昨日在门前那一嗓之外,也没那么容易就被人得知才对。”
陆仁心道:“希望是我多心。可我总觉得周瑜不应该是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人,而且如果周瑜真是特意这样安排的话,那么……搞不好柴桑这里的产业也早就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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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周瑜与小乔在船仓静静而坐,小乔一边帮周瑜重新挽好发鬃一边问道:“夫君,这陆仁看起来平平无奇,似乎有些名过其实,你为何会如此重视于他?”
周瑜道:“人不可冒像,海水不可斗量。这陆仁虽说看起来平平无奇且出身贫寒,但二十五岁便能当上尚书仆射一职……曹操可不是那种会任用谄媚小人的人,由此可见陆仁胸必有真才实学。而且他那个‘三年境内丰’的名号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实打实拼出来地,搞不好他地理民之才还犹在张布之上。”
小乔道:“你是想帮吴候招纳他?”
周瑜点点头,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的确是想帮吴候招纳他,不过我却觉得此人不见得会轻易出仕。别的不说,曹操待其极厚,他却要借陆氏镇地假死来脱身隐居。我曾怀疑是曹操容不下他,但事实上曹操曾派人来柴桑暗寻访,度其用意是想寻陆仁回去再为他效力,由此可见曹操视其何等之重。”
小乔笑道:“所以你就布下此局先与他见上一面?”
周瑜把小乔揽入怀道:“不论能不能让他为吴候效力,此等贤士能够结交一番就是一桩好事。而且我想在他那里讨教来一些东西。”
小乔奇道:“什么东西令你如此好奇?”
周瑜道:“你不太出门,有些事你是不怎么清楚。鄱阳湖边新起的船坞你或许有所耳闻吧?名义上是徐州氏的产业,但据我所知实际的主人却是陆仁,打理此间的高顺、陆信,亦是陆仁极亲信之人。年初时他们曾派出大船队沿江而下,至建业后便即扬帆出海……”
小乔道:“徐州氏本为累世大商,据闻早在徐州基业未失之时便有外海互市,组织船队出海的话也没什么吧?”
周瑜道:“他派船队出海行商我自然不放在心上,我真正在意的是当时船队最大的三只新式船样,单就帆式而言我就从来未曾见过……可惜没能细看。”
小乔一听这些就有些头痛,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反正明日陆仁会来府作客,到时你再向他询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