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下 双枪将绝蛇谷拦路

别看魏延这人长得粗鲁凶恶,像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其实是外璞内秀,文武两科、内外兼修,俱臻绝顶,有将帅的能为啊!魏延这人什么都好,可就有一条儿,为人恃才而狂傲,自尊心极强,容不得别人半点儿的挑衅与渺视!加上他天生的异相,求功名心切,架不住将来身边有阿谀奉承、心怀不轨之人,在耳边儿这么一煽动,您想古时候人多迷信那!说您这脑后可是龙骨啊!禀异于常人,魏大人您再想想这前代的:秦始皇,蜂背隆胸;楚霸王,碧眼重瞳;汉高祖呢?左腿有72颗黑痣;这些异相之人都成就了什么样儿的功业?好马架不住驮,好汉架不住夸,把魏延说的也是飘飘然不得其身了,最后以致他暗生了九五之妄,在将来的洛阳英雄比武大会上劫驾汉献帝,天下皆惊!咱们以后在表。

魏延今天怎么到的光武帝庙呢?原来黄巾起义后,张曼成打破了义阳,派人向义阳各处大户索要钱粮,最后要到了魏家堡,魏家岂肯就范?赶走了使者,张曼成闻听后十分恼火,可就下了死手了,调派兵五人马前来围剿,魏延带领乡勇拼死抵抗,可区区村落八百余口,怎能抵挡几万大军?最后寡不敌众,被贼人杀入了村中,抢走百万钱粮,**掳掠,血溅百里,而后一把大火,烧尽村舍,整个村堡霎时间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最后只剩下魏延一人,如同着了疯魔一般,杀开一条血路,一路奔逃,饥寒交迫,连马都因长途奔袭累死在了途中!自此魏延身心受到极大刺激扭曲,立志要杀神除魔,扬名立万!他于路上又听说整个南阳郡都落入张曼成手中,如今就只剩下宛城,与黄巾军相持不下,因此打定主意要赶奔宛城前敌,在阵前投军,杀贼报仇雪恨!因是徒步,加上路途不熟,这路可就走绕了,半个多月还未到。

这一日魏延正走到狮子山,已是十分的劳顿,抬头一瞧,忽见山顶有座破庙,正可落脚歇息,三五步并上山来,进了庙,多日来的饥苦加上劳累,魏延进来后一头便倒在供台上,沉沉睡去,睡得还挺香甜!哪知到了半夜忽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哗啦!”一声把庙门就给吹开了,魏延受惊而起,睡眼矇眬之间就见一条赤练大蛇,身长数丈!吞吐着血雾,朝庙内游来,吓的魏延亡魂皆冒,脊梁骨直往外窜凉气!想跑可直觉头昏眼黑,身子骨不听使唤,正在焦急时!忽听门外一声高喊“孽畜,休要伤人!”

就见打门外走来一人,身长八尺,生得白脸膛儿,龙眉凤目,鼻直口正,胸前三缕美髯,金袍金甲,耀眼夺目,手提三尺龙渊宝剑直奔赤蛇而来,说来也怪,那赤蛇一见这人“蹭蹭蹭”几下蜿蜒就逃走了,跑得那叫一个快,转眼见已是踪迹皆无!金甲大汉赶走了赤蛇,也不进庙,在门首冲魏延微微颔首随后是飘然而去!

魏延又惊又喜,心说这位怎么要走哇?救命之恩理应重谢啊!想说几句致谢的,可直觉嗓子眼儿嗡嗡说不出话来,这才要起身答谢救命之人,哪知这一用力不要紧,只听“扑通”一声,怎么了?魏延就摔到在了供台之下,可把他摔的够呛,这时候人也惊醒了!眼也睁开了!就见庙门开着,赶紧跑到庙外,只见月霭星稀,正值三更夜深!赤蛇、连同着金甲英雄是踪迹不见!魏延才知是南柯一梦!这一身的冷汗可就下来啦!心里头说这梦可太奇了,似真似幻,真悬乎那!

这边边想着边回身往庙里头走,猛然间一抬头,嚯!就见供台之后有一尊神像,与梦中人极为相似!神像头顶匾上书着四个大字“光武隆兴”!魏延一瞧可了不得!原来这是光武帝刘秀的金身塑像啊!心说难道方才不是梦?莫非是光武大帝显圣?他是思来想去,这觉可没法睡啦!

就在这时,就听见庙门之外传来了马蹄銮铃声,魏延一听嚯!难道金甲战神又回来了?赶忙倚在门影里朝外一瞧,咦?金甲的没来,倒是来了个邋遢的老道,手持法杖好像甚是狼狈,一个人来到殿外台阶上,是仰天长叹,自说痴语,而后又是一阵狂笑报出了自家名号!来的是谁呢?正是张曼成在宛城兵败一路逃到这儿来了,魏延一听到“张曼成”三字,不由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头发、须髯、连着压耳的毫毛都倒竖起来!心想这真是苍天有眼,光武显圣啦!方才托梦提醒我仇人已至,于是这才大吼一声冲出了庙门。

这托梦的真假只有魏延自个知道,说书人不敢妄断,接上这段前序,咱再来说这时候就见老道纵马在前,魏延提刀在后是,俩人就这么的是一溜烟儿奔狮子山东头就跑下去了!越往前行这路越窄,两边渐渐的是势陡峭,峰峦峙立!马不好行,人更不好走!二人一前一后是踉踉跄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去处,这地方是两个山头夹一谷川,当中有条狭窄的小道,名叫“绝蛇谷”!因这地方长年不见日月,谷中是阴风习习,恶风呼啸,进了谷口之后,只有丈一见宽的并行之地,绝蛇谷两侧更是石如骐驎,崖似天梯,好生的险恶!

只要穿出绝蛇谷,谷外可就是一马平川之地了,也算出得白水村地界了。春夏时节风雨无常,张曼成和魏延一前一后进谷不多时候,抬头一望,就见空中乱云翻滚,晦暗无晴;不多时候,半悬空中闪个霹雳,紧跟着就是一阵急雨沥沥飘下,使得道路更加的泥泞。

徒步追赶了一路,毕竟双腿敌不了四蹄,这会儿早把魏延累得是气喘吁吁,加上道儿崎岖不整,越来越难走,魏延可渐渐就被老道甩在了身后,眼看着仇人要从自个眼皮子底下逃走!心中愈发的焦急!心说得,我放嗓子喊上几喊吧!倘若老天开眼,有好心人打此经过,说不定还能祝我一臂之力!想到这儿抖丹田高声喊喝“妖道张曼成,哪里走!”“老天爷开恩!光武帝显灵那!助吾拿住妖道张曼成啊!”

张曼成在前一听嚯!喊上了还!他是边跑边觉好笑,心说这荒山野岭的莫说有人,就是连个鬼影儿也见不着,任你喊破喉咙也追我不上啊!心里头痛快,是催马扬鞭,跑得可更欢了!

又跑出一里地去,这时候雨渐渐停了,夏日的暴雨着实短暂,风生雨,雨生雾,此时风止雨落迷雾起,不多时候谷中已是雾气朦胧,愁云惨淡!这风云的变幻莫测似乎也在预示着人之祸福的难料!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也是该着张曼成倒霉,说来也怪,魏延喊了这几嗓子不多时侯,就听山谷前方不远处来几声回应“光武显灵,吾神来也!”

好么!这一嗓子,张曼成差点没打马上掉下来!可给他吓毁了!顺着声音朝前望去,但见前方愁雾浓浓之中有个身影!一身金盔金甲,宛如天神!周身紫冲之气缭绕,头如麦斗,目若灯笼,精光直透浓雾,照得老道两目发晕!赶紧一眨么眼,等再睁开一瞧!嘿!哪有什么金甲战神啊!

这会儿张曼成这眼皮是嘣嘭直跳,心说自打儿跑到这山上来,三更半夜先在山前破庙里头杀出个红脸儿大汉,这会儿到了山后谷里头,又出来一位!怎么竞是些蹊跷事儿,他这是做贼心虚了,张曼成生平兴兵作乱,祸害州郡百姓,做尽了坏事,真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因此这会儿才两眼生花看见一尊金甲战神,以为这是要下界收他了!

金甲战神确是没有,拦路的倒是有一位,此时就见前方雾蒙中隐隐有一匹马,马上端坐着一人,头戴夜行斗,手持双枪,雾中看不清楚模样,张曼成心说这白水村还真就好近不好出那!真有来捧场的,不知来的这位是人是鬼啊!他还这儿疑神疑鬼呢!那么来的这位是谁呢?正是双枪将秦颉秦老英雄!

前文书咱们说过老英雄从荆州搬来救兵,解了宛城之围后,他见宛城兵强马壮,众志成城,加上自己早有退隐之心,于是就把帅印、金皮大令交给了任雄,而后婉拒了众英雄的挽留之意,打算回到原籍河北麒麟镇,退隐山田,不问世事,落个逍遥自在。

秦颉把汉灵帝的封谕、宛城大帅金印、还有刘宏赐给文聘的荡寇将军印这些个物什都一一做了交接,唯独有一样他没拿出来,什么啊?就是刘宏赐给他的大汉龙旗,他没拿出来,怎么?老英雄这儿留了个心眼,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天下大乱已至,各地豪强巧取豪夺,暗中积蓄实力,不久必然是要拥兵自立,各自为战。这龙旗可是一块金字招牌啊,往哪一插,都能引来豪杰无数。因此万万不能轻易托付。

老英雄也识人啊!他心里话别看这任雄勇武豪气,虎风虎贲的,但绝非拯救苍生,平定乱世的真英雄!倒是他那外甥张青,医贤之后,兴兵扫贼,年少英武,表里行间都带着几分真龙本色!只是眼下势单年幼,未成气候,容我在观察几时,另外此次我回到河北故里,也要多加留意,帮他网罗一些英雄儿郎,将来好辅保与他!

就这样老英雄盘算已定,辞却众人,动身赶往河北老家,今儿刚好也要路经白水村,因超小路省时省力,秦颉也上了狮子山,不料天降大雨,道路泥泞,耽搁了不少时辰,老英雄心说得!反正我也没急事儿,我慢慢儿朝前挪吧!没想刚走进“绝蛇谷”不多时,突然就听见背后有人高喊“老天爷有眼!光武帝显灵!助吾拿住妖道张曼成啊!”张曼成可是南阳兵乱的魁首,老英雄这会儿一听可来了精神头了!气沉丹田是一声大喝“武帝显圣!吾神来也!”,边喊着把双枪“噌楞楞!”一抖,是勒马横枪挡住去路!这才引出了一场双头蛇对单头蛇,枪挑黄老道的好戏!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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