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红叶方才见张靖脱口而出“姨娘”两字,不由吓了一跳,孙尚香家中并无姐妹,这句“姨娘”显然是冲着张靖之母所言,张靖之母与孙尚香是姐妹,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妃,那就说明张靖是皇子身份。幸亏张靖姜凤一问一答,说的有鼻子有眼,又让公孙红叶内心狐疑不定。
话说到这里,公孙红叶收获已经很大,首先可以确定官府并未将天书被抢一事立案,唯一解释就是崔森手中天书是假的。另外,公孙红叶无意间知道了一个秘密,张靖出身皇族,很可能是皇子。
公孙红叶告辞出来,路上就开始苦思,回忆昨日细节,可以确定崔森手中天书确是祭典供奉之物,既然此书是假的,说明三卷天书根本就没送到南夷新港。若是天书未至南夷新港,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天书遇劫未能夺回,二是天书压根没出京城。如是第一个可能,此事还可以理解。迎奉天书一事已经传开,天书若是一直没有着落,国教迫于无奈,让官府暂时压下此案,用假书供奉,以应付眼前窘境。若是第二种可能,背后蕴含的意思就复杂多了,朝廷若是借助此事试探世家,那么参与者未来下场可以预见,定会受到清算,参与的江湖门派也会受到打压。若是这种情况,公孙家和长白山此次出手,虽然没有留下太多把柄,仍然会被朝廷打入另册,未来前途不容乐观。
回到居处,公孙红叶想了一会,让人寻找洛坷过来,问道:“师伯,你是临淄人,对田家熟悉吗?”
洛坷笑道:“田家是青州望族,怎能不知?我族妹嫁给田家族人田寒为继妻,对田家情况多少了解一些。”
公孙红叶又问道:“田贵妃是田家嫡女,可有一位堂姐妹名叫尚香?”
洛坷想了一会,道:“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我可以写信给族妹,询问一下。”说到这里,洛坷忽然触起一事,道:“田家姐妹不可能叫尚香,田妃祖父名叫田尚,孙女起名必会避讳。”
再说张靖从茶楼出来,要回军营,途中却遇到一个怪人。一行十余人骑马赶路,路上遇到一位老者,须发全白,面色红润,穿着衣料虽然普通,但十分洁净。老者无意间瞅了张靖一眼,便上前拦路,待张靖上前询问时,他围着张靖看了一圈,道:“我观你的相貌,面相主贵,骨骼清奇,适合练武修道,不如拜我为师,日后可得大道。”
若是此人是寻常人,张靖会当他是个疯子,一笑而过,但是此人言谈举止十分儒雅,步履稳沉,呼吸慢长,定是绝顶高手。张靖辞道:“这位老丈,我出身国学,现为官身,时间十分紧张,没有时间练武修道。”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你文武双全,相貌俊雅,基础也好,正如珍异的玉器,不琢不成大器。官身都是俗务,官至三公九卿又能如何?”
张靖见老者出言不俗,问道:“不知老丈尊姓大名,出身何门?”
老者不答,上前去抓张靖的右手,张靖努力想躲,但老者速度看似不快,也没有什么招式,张靖的手被他一把抓住。老者倒无恶意,把了一会脉,笑道:“原来是南华一脉,年纪虽然不大,根基已经不浅,跟我走吧。”
说完,拉着张靖往西就走,亲卫上前阻拦,只见老者左一步右一步,并未看出有何玄妙,却已脱出亲兵圈外。张靖知道老者是位异人,忙道:“老丈,我身有军职,不能随便离开。不若老丈先去我军营安顿,旦夕请教就是。”
老者停下身形,放开张靖,道:“今日见你之面,生了爱才之心。学武之人,遇到明师是福分,遇到良徒也是福分。我一身本事,可惜未遇良徒,当真死而有憾,今日遇见你是一场缘分。你若心中不服,可以请高手与我比一比,兵刃、拳脚、内功、暗器、轻功、水功,随便哪一桩,由你们自己挑,我都奉陪。”
姜凤担心张靖安危,吓得俏脸苍白,见老者放开张靖,这才放下心来,接口道:“你口气挺大,比什么功夫都成,是不是?”
姜凤跟随姜阳走南闯北,武艺虽是平平,见识却是不凡,这老者如此手段,张靖尚无还手之力,吉贞道长怕也非此人对手,因此欲从言语之中设个圈套。不料老者世故通达,心想这话不能随便作答,若要跟女子比赛缝衣刺绣,梳头抹粉,那怎么成?朗声道:“当然以武功为限,难道还跟你比吃饭喝酒吗?不过就算跟你比吃饭喝酒,你这娇弱女娃,也胜不了我这酒囊饭袋。咱们一场定胜负,你们输了便让男娃拜我为师。”
姜凤见老者不上当,秀眉微蹙,道:“你输了如何?”
老者笑道:“我怎么会输?”
姜凤昂首道:“此试便有输赢。这位张将军出身名家,身边认识不少高人,说不定有一门功夫能胜过你。”
张靖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遇到这般高手,晓得此人手段鬼神莫测,吉贞道长也不是对手,又想老者并无恶意,当下打断姜凤,上前作礼道:“老丈且随我去军营,拜师一事容后再谈。”
老者毫无惧意,点头应下,一位亲卫让出马匹,众人先赴东城军衙。张靖请老者入室奉茶,正逢吉贞道长师徒往外走,吉贞道长仔细端相老者一下,上前见礼道:“弟子吉贞见过师伯。”
老者仔细端详吉贞道长一会,哈哈笑道:“我五十年未出江湖,不想今日得逢故人,当初与南华在琅琊宫论道,你还是个女童。不过南华也真有些道行,这驻颜之术便非我所长。”
此时军衙已快完备,只余大堂还未封顶,后院已经建好,吉贞道长及众女居于西院,张靖居于东院,周树等人皆住在前院。张靖见老者与琅琊宫有渊源,就请老者到东院主堂叙话,又让吉贞道长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