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敏消化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世家目前的险恶环境,道:“莫非与黄猛联姻也是父亲定好的策略?”
卢毓摇了摇头,道:“父亲被情报人员盯得死死的,根本不敢与外人沟通。这件事情是我临时起意,其一可以拉拢黄猛,至少不能让黄猛与我们完全对立;其二可以让太子与黄猛相互猜忌,于我们以后有利无害。”
再说柳宏见门前人离开,回到后院时,黄猛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厅中询问事情的相关情况。柳宏连忙上前,将事情前后详细述说一遍,黄猛听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交给柳宏,道:“你去寻那老鸨,就说愉如姑娘被我纳入房中了,回来时让愉如的丫环收拾东西,今夜就搬过来。”
柳宏打开银票一看,见是一张千金银票,连忙点头应下,招呼两名护卫,去妓院寻老鸨给愉如赎身。柳宏出门数十步,心道黄猛不贪不占,只凭薪水,攒这千金实属不易,若让只认钱的老鸨出价,怕是这千金还未必够。柳宏想到这里,开始潜思对策,心想光头强今天吃了大亏,知晓黄猛的虚实,若让光头强去办这事,估计花费肯定不会多,但这光头强刚吃了大亏,又如何会帮忙?如果恃众群殴,自己不是只身入虎穴吗?想到这里,柳宏又返回后院,请了两名淳于家的高手同行。
再说光头强吃了大亏,不敢争竞,将伤者抬到自家院中,延请医师上门医治。所幸淳于家的高手下手有数,大多数人只是皮外伤,只有数人伤了筋骨,也不是很重,将养些日子就会痊愈。
送伤者和医师走后,光头强回头问道罗清细状,暗想这户人家连卢家面子都不给,肯定是大有背景的人,正在盘算如何化解这段仇怨时,门上有报:“那家人寻上门来了。”
光头强在西城纵横多年,除了武功人手,多少也有些人脉,闻言不由怒火冲天,心道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打伤了人不说,竟然带人欺负到门上来了,这事若是传出去,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光头强怒冲冲出门,火光下见门前站着五个人,不由一怔,暗道这也不像上门寻仇来的,当下按下火气,上前拱手说道:“不知诸位上门,有何指教?”
柳宏算是半个江湖人,年纪虽不大,却老于世故,见光头强怒气冲冲出来,说话时强压住声音,就知光头强心存畏惧,笑道:“我家大人听说此事缘由,认为引发这场冲突,其中必有误会,让我过来与你通一下气,看看是否有人挑拨离间。”
引发这次冲突的诱因,柳宏和罗清其实都明白,罪魁祸首是贪财的老鸨,将有人花钱来接愉如说成有人强行接走愉如,而这次冲突的根本原因,是卢敏和黄猛都看中了愉如。光头强是江湖人,消息灵通,知晓逼得卢家不敢伸头者,背景必定异常强大,心中早存畏惧,此时借坡下驴,哈哈笑道:“看来中间肯定有误会,诸位且随我到里面述话。”
柳宏跟随光头强来到大堂落座,光头强让仆人奉上茶,道:“贵家大人是那位?”
柳宏也未隐瞒,道:“我家大人姓黄名猛,太子赐字子霸。”
光头强一怔,脸色一变,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道:“莫非是东宫黄大人?”
光头强见柳宏笑笑,还点了点头,不由脸色数变,换颜以待,道:“在下莽撞,得罪了黄大人,还望兄弟为我美言几句。”
柳宏呷了一口茶,道:“我考虑此事过程,感觉起因应在老鸨身上,我花钱请姑娘与我家大人见面,听罗清兄弟说起来,怎成了我强逼姑娘了?”
光头强点点头,道:“待会我去一趟,倘若真是老鸨生事,我断饶不了她。”
柳宏放下茶杯,道:“今天这事虽然闹得不大,但是明日必会有些不好的流言,还是尽早弄清事情缘由的好,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夜色渐深,妓院的生意正是红火时,老鸨忙活之余,心里挂着心事,不时让人探听愉如回来没有。就是这时,光头强引着一伙人寻了过来,见了老鸨,劈头就问道:“你今日为什么要骗罗清?”
老鸨一愣,看清是光头强,笑道:“强哥先坐,你问这话什么意思?阿清是你的人,我怎敢欺骗他?”
光头强见围观人不少,四周看看,将老鸨拖到一个僻静角落,道:“那你先说说,愉如姑娘被卢家四公子相中,已经跟你议好价格,不准你再安排愉如姑娘见客,这事有没有?”
老鸨听到这里,以为卢敏听说了这件事,派人质问过光头强,连忙笑道:“强哥,卢公子相中愉如,是我们院子的福气,卢公子确已议定赎身价,但是未交定金,又遇上个强梁人家,强接了去,我胳膊扭不住大腿不是?”
光头强听到这里,扭头看向隐在从人中的柳宏,道:“柳兄,我们兄弟负责这边的场子,你说听到这事,还能不派人去找人?”
柳宏这时走到前面,老鸨认清柳宏,当下大嚷起来:“你这个千杀的,骗我说请愉如去喝个茶,聊个天,现在都是晚上了,我家愉如呢?怎么还没回来?”
柳宏摇了摇头,道:“哎,你先别激动,这一嚷一喊,脸上的粉掉下大半来,一会还要费劲补妆。我今天来请愉如姑娘,是正儿八经花钱请的,你同意,愉如姑娘也同意,什么时候成了强请了?愉如在我家大人处,自个儿不愿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往常遇到争风吃醋的事,老鸨摇动三寸之舌,东说几句,西说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光头强亲自过来问话,又与柳宏一起来的,老鸨是个有见识的人,估计肯定出了什么事,看着柳宏,沉下脸来,道:“愉如出事了?”
柳宏道:“愉如姑娘跟我们大人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老鸨闻言,脸色稍缓,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柳宏道:“这个我说了不算,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家大人肯定不会强留人。”
老鸨心里明白,愉如下午被人接去,晚上若是回不来,清白恐怕很难保得住,若是愉如贞洁不保,日后如何向卢敏交待?老鸨脸色顿变,道:“我不管你家大人是什么人,先将愉如送回来再说。”
光头强见老鸨言语无礼,喝了一句,道:“什么事不能好好商议?!”
柳宏不理老鸨,转向光头强,道:“卢家公子议过愉如的卖身价?”
光头强点头道:“这件事情确实议过。”
柳宏道:“多少钱?”
光头强不假思索地说道:“八百金。”
柳宏从怀里取出那张千金银票,拍在桌子上,对光头强说道:“你是个爽快人,这是一千金,我交给你,你看着处理吧。”说完,招呼从人道:“去寻了愉如姑娘的东西,我们夜里就搬过去。”
老鸨见钱眼开,见桌面上放着千金银票,笑眯眯地上前,道:“强哥,您看……我去取愉如的卖身契?”
光头强挥了挥手,老鸨回房寻出愉如的卖身契,不一会回来,将卖身契递给光头强,道:“强哥,您看看,就是这一张。”
光头强拿起卖身契看了看,递给左右,道:“你们几个,将这个给柳兄弟送过去,顺便帮着搬搬东西,莫怠慢了。”
光头强回头将银票拿在手中,对老鸨道:“你想要多少?”
老鸨一怔,道:“这不都是愉如的……”
光头强听这话音,知道老鸨一毛不拔,不待老鸨说完,道:“今天你谎报消息,我的兄弟闯入人家去寻愉如,吃了大亏,伤了不少人,这医药费……”
老鸨皱眉道:“我没有谎报消息,诸位兄弟伤得重吗?”
老鸨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先否认自己的错误,再问伤势如何,便是存着一个若是伤势不重,花费不多,便卖光头强的好,付了这医药费,但若伤重,医药费太高,那是抵死不认了。
光头强笑笑,道:“这医药费我不用让你出,卢公子那里你如何交待?”
老鸨略一心思,道:“又没签契约,给他实说就是。”
光头强又笑笑,道:“卢大人若是知晓这位大人的底细,恐怕也不会寻事,这事你也不用费心。你想想,柳兄弟将这事交给我办,他身后的人连卢家都惹不起,我若全给了你,我如何向柳兄弟交代。”
老鸨沉下脸来,她虽然爱财,但又不敢得罪光头强,斟酌一会,决定还是要卖光头强这个面子,不情愿地说道:“卢公子当初谈好八百金,至少不能低于这个数吧。”
光头强点了点头,道:“你取二百金银票来,明天一早我给柳兄弟送过去。”
光头强之所以为柳宏如此出力,一来碍着史阿的面子,二来黄猛的来头太大,他想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他至今为止虽未见过黄猛的面,但他知道只要维护好柳宏这条线,迟早会有大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