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仍旧死死盯着前方那处街角,那里本是一处大院豪宅,经了战火洗礼后,到处都是断瓦废墟,满目荒凉,也并没住户在。当下时值暮夏,青藤疯长,杂草丛生,让那处豪宅大院更多了几分阴森诡异。然而,其间的花朵倒是幽幽释放出几丝香气,给这荒凉上遮了一层生机。
杨修看了半响,见始终没有动静,才恍惚说道:“主…….公子,是不是您刚才感应错了,这那里有人?”
马超却不答话,眼睛盯着远处,手指巧妙转动。杨修见状脸色一变,随后从包裹内拿出一支鸣镝箭,搭在元戎弩上。在这即将宵禁的安邑县当中,一旦刺耳的鸣镝响起,驻守在周旁的魏延大军即刻便会行动。
可这虽然看似保险,但事实上却也更加危险。因为杨修很清楚马超手势的意思,他是在命令暗中的暗影前去查看一番。然而,这时还没有动静,显然那些暗中的暗影已经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我去看看,你相机行事。”马超低声说道,纵马便欲冲骤而去。可杨修不允,一把拽住马超的马缰,大声喊道:“公子不可!”
马超是整个马家的命脉所在,杨修就算是将自己留在这里,也不能让马超亲身犯险。可马超也有他的理由,他手腕一抖,便脱开杨修的纠缠,道:“敌人已经四面包围了我们,现在回身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马超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耳际猛然一动,遽然回首右上一角。杨修随着马超的动作一愣,也急速看向那处,只见那里是一处酒肆,一张挂着‘醉东方’的布幌飘飘荡荡,冷清当中毫无一异状。
“公子?”杨修开口再问。
“无事。”马超摇头,但随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处,他之前清晰感觉那处传来一句模糊的话语:竟然会是他?
再之后,马超看到酒肆布幌的窗棂微微抖动,似乎有人刚刚阖上窗户避免让人看到。
然而,正待马超心思转动哪家酒肆之上时,四周跌跌撞撞冒出几个人来。这六七个从角落里走出的壮汉均敞着毛皮大衣,露出胸间的一撮黑毛,显得粗鲁而野蛮。而腰间,还各自悬着一柄弯刀。
马超当即回过神来,对着这些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几个杂乱的声音乱七八糟答道:“你是什么人?要你管?”声音古怪,虽是汉话,却带着胡音。而且个个舌根都发硬,声音里打着卷,明显是酒喝多了。
杨修看着此状,当即佩服马超的感觉灵敏,却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几个进河东来的蛮夷,在草原里*惯了,不知汉人的规矩。竟在这荒芜的地方休息,以至马超便以为是埋伏。
可马超看起来一点都没那么想,他上下打量那些蛮夷一番,但却因为夜色已黑,不太能看清这些人容貌,只得说道:“马上就要宵禁了,几位该去哪里,便去哪里,不要待在这里。汉人规矩与匈奴不同,夜间不许随意走动。”
为首一个高大的匈奴人听到马超这句话,明显一愣,但随后又高声叫道:“老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除了昆仑神和草原王。谁也管不了我。你算什么东西?”
态度极是蛮横,说着便抽出腰刀,一刀向马超劈去,这一刀歪歪斜斜,却是力量极大,简直要把象龙宝马劈成两半。
然而,对付这等蛮力之人,马超甚至都懒得出手。他微微抖动手中大枪,轻轻松松便架住了那人的弯刀,随后一个后劲螺旋突进,直接就荡飞那人弯刀。再下一刻,长枪飘舞仿佛黑蟒,于空气中刮出‘呜呜’的声响。那匈奴蛮人不及反应,被马超一枪抽在脸上,直接被抽飞一丈之地!
马超这一击,足以将一壮汉抽得爬不起身。可男人当真剽悍硬气至极,倒地吐血之后,竟然不顾身体疼痛负荷,硬借着酒力强撑起身来,口中哇哇大喊着马超和杨修听不懂的匈奴话,又一次朝着马超凶恶扑击过来。
同时,他手下那六人,似乎是得了这个命令,也一时抽刀齐齐攻向马超而来。杨修见状大惊,当即来不及思考直接一箭就朝着空中射来出去!
尖锐的鸣镝声立时刺破了沉寂了安邑县,那些匈奴人见状都愣了一下。可那为首之人看样子还不想放弃,又是一阵大吼,接着又朝马超围攻过来。
对付这几个人,说实话,马超连三分的实力都未曾拿出来。他有一半心思,还放在醉东方酒肆之上。不过,看到这些人如此不知好歹,当下也不客气,手中大枪微微一摆,大枪竟然嘤嘤颤抖。六人手持弯刀上前,马超只是嘴角轻蔑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只感觉黑夜当中似乎刮起了一阵狂风,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杨修周遭身边涌过,随后又是一阵万籁无声。
杨修感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他看到距离他最近那人,已经快要贴近他的坐骑。脸上狰狞憎恶的表情已经清晰可见,然而,就在杨修还未来得及扣动扳机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那股狂风。接着,那狰狞憎恶的面孔就只存留了一瞬间的惊愕。
下一刻,鲜血猛然飚飞,杨修根本看不出那人受到了何样的攻击,就被温热腥臭的鲜血蒙蔽了眼睛。他只从意识当中感觉看到那人从腰腹之间直接断为两截,最后脑中的印象,是他的肠子还飞荡在自己眼前…….
颤颤巍巍睁开眼之后,杨修已经看不到那六个人了。遍地是一分为二的尸体,腰腹间的*汩汩流出,分外难闻。杨修猛然接受不了这样近距离的酷杀,当下没有忍住,一弯腰,直接呕吐起来。
一招,
只是一招,马超便将那六人分尸,单以震撼力来说,他这个杀神当之无愧。
为首那匈奴汉子似乎也傻了眼,愣愣看着马超慢慢驾马来到他身边,仿佛连脸上肿起的大包都不知该如何疼痛了。不过,出乎马超意料的是,这人没有跪地求饶,也没有转身就跑,反而在清醒之后,如不要命一般,跳起来向将马超从战马上扑到下来!
那是匈奴人对付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法,马超对此十分熟悉,更不会让他如愿。就在那人扑将而来的一瞬,马超轻舒猿臂,想要擒拿住那人发髻,将那人掼倒在地,随后生擒。然而,就在那人疯狂快要触及到马超身体之时,马超突然看清了这人的面孔,当即疑惑道:“你是?”
那人在空中仿佛也是一愣,但动作却依旧没停。而马超在条件反射下,也根本没有放松对他的制服,左手一个用力,仿若鹰隼俯击,一掌便将那人拍将在地。接着,马超便欲用右手的大枪抵住那人的咽喉,断绝他想逃跑的后路。
然而,就是这一瞬,马超周身突然冒起刺骨的寒意,一种强大的危机感毫无缘由冲袭而来。他猛然一个回头,眼神如幽冥鬼火一般死死盯住了酒肆那里临街的高窗!
“是你?!”那匈奴人也是一声惊呼,但随即忍痛爬起身来,快速逃离而去。马超甫一想动,那高窗之内的杀机便随即锁定,致使马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跑开。
‘嗖!’
‘嗖!’
两声弩箭声同时响起,而下一刻,一队骑兵飞快驰了过来,喝道:“谁敢在安邑城中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