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凌县凌水边。此时已是深秋,江河溪流干涸,颇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情境。
没有长亭古道,也没有酒宴游乐,但袁尚就在这为郭嘉送行。
“子龙,保护好奉孝先生。”袁尚吩咐道。
站在郭嘉身后的赵云一抱拳,答应道:“公子宽心,子龙必定护卫郭军师周全。”
袁尚再对郭嘉嘱咐一番,劝道:“此去扬州路途艰险,派遣几个精干的亲信去即可,不必亲身前往。”
郭嘉淡笑着摇头,“虽然不想再乘海船,但为了公子的大业,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公子且在青州等候嘉的佳音。”
袁尚再吩咐一阵,就让郭嘉、赵云还有十几个近卫启程南下。先前郭嘉对袁尚说,北上后应当不会再有大战,有贾诩随军就行,他要到扬州拜访一位旧友。在袁尚追问下,郭嘉说出了那位旧友是淮南人刘晔。这让袁尚颇为心动,于是就答应让赵云护卫着郭嘉去广陵,再从广陵南下扬州。
因为急于逃奔,即使带上两万多的兵卒家眷,刘备军、袁尚军行军速度也不慢。他们沿着徐州东边的曲阳一直北上,到朐县后稍作休整。期间,刘备用徐州牧的印信,以陶谦的名义送去一份传令,让还在郯城固守的臧霸带兵北上。
一连半月,刘备军、袁尚军且战且退,绕开曹操军占据的城县,一直到达上次大战后被青州军占据的诸县。袁尚做个顺水人情,将诸县留给刘备那四万多兵民屯驻,等于在徐州北面埋上一枚棋子。接着袁尚带着本部兵马到东莱东牟等待糜竺等人马。
一出诸县不远,贾诩就提醒道:“我观刘备非人臣之态,其好结交豪杰英才,能礼贤下士,又广播仁义之名。此间种种举动无不透露其雄心不在小,公子需留心。莫要养虎反噬其主。”
袁尚当然了解刘备是个怎么样的人,不论他投靠哪方势力,那一方势力就要倒霉。但刘备爱惜他仁义之名,必然要背负陶谦抗拒曹操收复徐州的使命。所以袁尚大胆将他留下来牵制曹操,以期在曹袁两家中原决战时,刘备能在背后的徐州来上一
袁尚说出自己地想法。并说道:“只要曹操占据徐州。短期内刘备都将是咱们地盟友。多留个心眼防备就是。量他折腾不出什么乱子。”
“两万多兵马屯驻眼皮底下。终究不是什么能安心地事。公子一定要将刘备和糜竺、陈登等人隔离开。否则等于给了刘备腾飞地羽翼。”贾诩提醒道。
袁尚淡淡道:“有糜竺、曹宏在帮衬。那些工匠和人才咱们吃定下来了。还是将原本徐州官家库府地粮食给刘备吧。否则他还真支撑不下去。”
“倒是不知臧霸会不会率部北上。他倒是个将才。能收服过来那是最好。”袁尚说道。
“臧霸本是陶谦旧部。跟公子素无交情。要他突然投靠是很难地。要一步一步来。先是不让他归附刘备。”贾诩说道。
“可是刘备手中有徐州牧地印信。已然是陶谦地继承人。别说臧霸。就是陈登糜竺等人也会敬服他。”袁尚苦恼道。
“公子说的不错,但陶谦已死,他的臣属未必就会是刘备地臣属啊!”贾诩语气还是那样不急不慢,仿佛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
袁尚听着知道他有了计策,于是追问起来。
“公子倒不想想。陶谦毕竟是名门高士出身,如此徐州那些高族门阀才会依附他。但刘备何人?不过假托一个汉室宗亲的幌子,而公子乃真正的皇室姻亲。刘备一来对臧霸并无恩惠,二来即使糜竺等人对他抱有好感,但那些士族门阀未必买他的账。”
这么说是没错,但袁尚还是不得要领,“跟先生说白了,我在意的只有臧霸、陈登,怎么才能让他们投到我的帐下。”
贾诩建议道:“公子不妨对臧霸、陈登委以重任。让他们各守一地,使两人掌控的势力跟刘备相当。如此他们还会心甘情愿地依附实力一样,地位一样的刘备么?”
“确实是好计,如此一来他们必不甘心归附刘备,不过之后怎么将他们收服?”袁尚问道。贾诩出计,每每能准确地抓住了对方心里。所谓攻心为上,毒士不愧是毒士,所出计策利落而狠辣。
“只要他们不归附刘备,那实力强上不止一个层面的公子必是投靠地上佳对象。不过这中间需要一些手段跟时日。”贾诩说道。
“幸好当初将先生请来青州。否则我岂有能安寝的日子?”袁尚笑道。
贾诩还是不苟言笑。继续沉默下来。
两日后便有第一队海船在东莱东牟附近海岸停靠。此时青州能停泊大海船的只有东牟、牟平两处地方,这两地也就是今天烟台附近。虽然说能停靠海船。但跟后世地港口是不能相比的,那些口岸在袁尚看来不过是稍大点的渔村。这时稍稍像些样子的海港恐怕只有糜家经营多年的朐县,还有就是扬州的会稽。
虽然说建立一支海战的水师不现实也不必要,此时徐州被曹操控制,到青州的海运需要也已经没有。但袁尚还是极力想组建一支可以运输和捕鱼的大船队,一来可以出海捕鱼,二来到以后能在幽州地渔阳、辽东等地组织海运。
先头的船队卸下货物和人丁,就选个地方停泊。再一日,运载糜竺等人的船队终于抵达,除了损失两艘小海船,其余船只都平安到了东牟、牟平两地。
船队比上次运载青州军的规模有所增加,糜竺等人征集了徐州所有的船只。所载有两千多工匠手艺人,另外还有三千多丹阳兵,其余包括少数的徐州士族,还有就是糜家跟徐州官家的辎重钱粮。而留在广陵当地的徐州士族,不是南下扬州避难,就是暂时顺从归降了曹操。
袁尚让东莱的郡吏县吏帮助安置糜竺、陈登、曹宏等几个门阀家族。最后他们大都在东莱黄县附近安置了家业。护送他们去黄县后,袁尚也在黄县亲自设宴招待他们。
能得到袁尚如此重视。几家人十分高兴。只要当权者扶持,不过几年他们地家族就会恢复圆气,到时候又是显赫一方的豪门。
士族间奢靡地宴饮游乐进行得差不多时,袁尚突然说道:“东莱李太守要调到临淄任职,这太守一职因而悬空。我看陈圆龙身怀高才,又处事干练。欲将东莱太守一职相托付,不知圆龙先生意下如何?”
那几家人前来参加宴饮的代表都一时惊呆住,他们玩玩想不到一来青州,袁尚就将这么个职位托付给陈登。要知道太守乃一郡之长官,在地方很有实权,如果给陈登当上东莱太守,那么徐州那几家人必定能得到很多照顾。
“少将军能将如此要职托付,实乃在下之荣幸。只是我身为徐州陶使君臣属,使君一身亡就投身他处。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陈登知道袁尚这是在招揽他,但陶谦刚死不久,他们初到青州时局又不是很明朗。所以陈登是不愿出仕的。
底下几家族长,包括曹宏、糜竺都暗自着急,他们是十分想让陈登答应下来的。于是几人不住向坐在陈登上方的陈圭示意。
须发花白的陈圭年近六十,他养老在家中多年,这次陈家举家迁徙青州也是他拍地板。虽然经过路途劳顿,但陈圭神色还算健朗。陈圭为官多年,被打磨得极其滑溜,如今他所考虑也多以家族利益为主。
“嗯,少将军!”陈圭站了起来。拱手道:“蒙您如此看重犬子,实乃我家之不尽荣幸。不过尚有比小儿更适合地人选,比如陶使君两位公子。”
同在席下地陶商、陶应两人赶紧站起身来。陶商推辞道:“家父嘱托过,让我两兄弟安心置办家业,不可出仕为吏。”
“这个……陶使君是如此说,但……”陈圭断断续续道。
“陈老先生,我也想到两位陶公子,但陶使君明确交代不让他们出仕,我不能强求。而令公子实乃不二人选。请勿推辞!”袁尚真诚地说道。
“小儿却是很为难啊,少将军不妨容我等考虑考虑。”陈圭显得十分犹豫。
袁尚将众人神情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几家人包括陈圭都会给陈登压力。陈圭说的考虑不过是装装样子,让袁尚多请几次。他答应下来,大不了多上门几次。
宴后,袁尚将曹宏、糜竺留了下来。
“曹宏先生,过几日有一项差事想请您去办。”袁尚说道。
“啊,少将军有用得着在下地地方尽管吩咐。”曹宏高兴道,刚到青州就被委以差事。这说明袁尚对他的重用。
“不知先生跟臧霸可有交情?”袁尚问道。
“臧霸本是亡命之徒。受陶使君恩惠在徐州任了军职,后受命把守东海。跟在下倒是有几面之缘。”
“臧霸先已北上青徐之交,我想让曹先生去传一道文书,任命臧霸为平昌令,率部屯驻平昌。”
“啊?公子,将平昌交给臧霸没问题吗?”曹宏惊疑地问道。
“先生只管去做,最好能探听臧霸的意向。”袁尚说道。
“公子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了。”曹宏了然,袁尚这是让他代为招揽臧霸。
等曹宏退下去后,袁尚对糜竺问道:“不知先生今后有何打算,可愿出仕为我幕僚?”
糜竺想了想,说道:“此次兵祸,在徐州的家业多毁于战火,其他州郡的产业也因动乱联络不上。我想先于两年内将家业在青州安置好,然后再为公子分担政务。”
袁尚答应下来,好在糜竺要安置家业,如果糜竺立即出仕,那以他徐州牧别驾从事地职衔,还真不知给他安排个什么位子。
“不知先生跟河北甄家可有交往?”袁尚问道。
“我糜家跟甄家都以家业殷实闻名,只是平日里他们主要经营河北,我糜家主要经营徐、兖、豫、扬四州。故此并未有什么往来联络。”糜竺答道。
同时糜竺心中暗自留意,甄家也是袁尚姻亲,而且甄家小姐和万年公主同为袁尚正妻。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此时商业经营比较单调,糜甄两家不少产业是相同的。虽然短时间内糜家不太可能将手伸到河北,但在青州一地两家利益起冲突的可能还是有地。而且糜家经历两次徐州战乱。家业多受损伤,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如今急需在袁尚的青州大肆扩张,恢复圆气后再做图谋。
袁尚点点头,说道:“不瞒先生,青州一些有利可图的产业,诸如盐业地贩卖运输,酿酒卖酒,都已经让甄家做了。”
糜竺低下头去沉思一阵。“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请容许我糜家正当地竞争,公子只需不偏不倚就行。”
“在下一定会不偏不倚。”袁尚笑了笑。他就怕糜家提出不合理要求,但是还是要给糜家一些甜头的,于是说道:“北海历经多年黄巾贼乱,如今还多有无主之地,先生可在下密县挑选一些农地,算是我给浣小姐的嫁妆。”
糜竺心中一动,一个县的无主之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袁尚此举是做一个姿态。于是他也不推辞。将此事答应下来。
“我知道除了徐州官家工匠外,糜家佃户家丁中也有不少能工巧匠吧,不知可能建造海船?”袁尚再问道。
“糜家所属海船皆是自家打造,只要用料充足,不难打造。”糜竺答道,“公子是想打造海船?可是如今去徐州去不得了,不过贩运货物于青、扬之间还是可以地。”
袁尚眼前一亮,如果能沟通青州和扬州之间地海运,那利润还是很丰厚的。于是他将打造船队。运输往来青州、幽州、扬州的想法跟糜竺说了。
糜竺会意一笑,“就是公子不说在下也会组织船队到扬州去,否则难以恢复家业。”
“先生此举我定大力,只是想请先生帮留意扬州方面的情况。将来如有需要我会征用糜家的船队。”袁尚说道。
糜竺知道这是给袁尚在扬州做探子,但伴随商贸往来,打听一些消息,安插一些细作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最后,袁尚露出淡淡笑意。“糜芳现今统领着陶使君的那支丹阳兵……”
糜竺暗道袁尚果然不会平白送与这么多好处。于是答道:“我先让糜芳将那三千丹阳兵变成我自家族兵,再让糜芳带领他们并入青州军中。”
袁尚露出满意的笑容。“也好,让二哥来军中任职。不过那些丹阳兵地家眷多在扬州丹阳吧,出海时不妨接来青州安置,随便再招募一批丹阳地兵卒。”
“在下会留意的。”
袁尚转念一想,觉得糜芳只是个平庸之人,将这么一支精兵交给他实在发挥不出作用,突然间他想起糜家族兵中那个糜维。
“大兄,你们家中族兵那个糜维的,他颇为英勇,屡次立功,不如让他做二哥地副将。”袁尚建议道。
“难得公子看重他,我回去就让他跟二弟吧。”糜竺答应道。
袁尚松了一口气,这边让糜家迁徙青州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出兵徐州的目的也基本达到。想到等候在临淄的貂蝉、蔡琰,袁尚心中一暖,每次出征都是一去好久,实在让她们担心受怕了。
汉建安圆年(公圆一九五年)十月。
一支千多人地骑兵队陆续渡过平原一段河水。这支骑兵个个兵甲鲜明,战马上地骑士也都身形健硕,神情和动作间隐隐地透露出一股冷冽彪悍的气质。显然,他们都是历经百战地精兵悍将。
这支骑兵正是袁尚地近卫骁骑和亲信虎卫,袁尚这时骑着绝影跟在队伍中间。不久后他就要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此时的他心中充满坎坷和不安。袁尚知道此次奉命回河北成亲的意义,一旦纳娶了万年公主和甄宓,他就是有了家室的人,这是个人独立地标志。
但此后诸多大事的走向却复杂得很。对内他要处理好跟袁绍、袁谭、袁熙的关系。对外要处理好跟汉室的关系。从母亲刘夫人那里得知,袁谭通过郭图、辛评大肆拉拢在冀州地人脉。冀州高层建俨然分成袁尚、袁谭两个利益集团,他们间互相攻击,纠纷愈演愈烈。自以为精通平衡之道的袁绍,对此事并不加以干涉阻止,让人摸不透他地意向。而且继承人的世子之位迟迟未决,这样冀州高层建的斗争更加紧张。
据传闻。当袁尚完婚后,袁绍就将决定继承人,这让此次河北之行充满危机和变数。就在袁尚的队伍出了临淄,在平原缧阴县投宿时出现一批刺客。好在许褚、典韦两个一流的武将在旁护卫,才使得袁尚安然无恙。
袁尚虽然也有仇家,但这北上完婚的时刻,是谁派来的刺客自然不言而喻。其实汉代刺客十分猖獗,在两汉时期被刺杀而死地皇亲国戚,权臣名贵不在少数。先秦时期侠士被权贵招揽成门客后。除了做卫护就是做刺客,如最有名地刺客荆轲就是太子丹门客。
汉代承接先秦列国,这个时候任侠风气依然浓厚。像鲁地平民多不务农业,好经商贩卖、仗剑任侠,其成年男子多佩戴刀剑。之后地方官府多次收购刀剑,让鲁地人丁回归农务。而仗剑游侠并非像后世武侠小说那么潇洒,剑侠也是人,他们也要穿衣吃饭。除了一些名流接济,侠客们基本没有其他收入途径。这个时候社会管治比战国时更加严格,致使众多剑侠穷困潦倒,于是他们沦为权贵、乃至地主富商地门客。他们平时是护卫。关键之后还是刺客,不少权贵还专门豢养剑侠做刺客,以铲除政敌。像袁绍年轻时结交那些任侠豪杰就为张让等人深深忌惮。
袁尚也是习武之人,但诸如历史上孙策还是被刺伤致死,刺客还真是防不胜防。好在袁尚身边有许褚、典韦和虎卫、暗卫承影,这么豪华地阵容恐怕袁绍也没有。
就在队伍停下歇息之时,后头马车上的田丰走到袁尚身旁。这次袁绍也让田丰伴随袁尚一起回河北完婚。此外随行地还有赵云、孙乾、贾诩三人。其他人都被留下镇守青州,处理军政要务。
田丰让袁尚跟他来到一处空地,“三公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我一直当圆皓先生是师长,您但讲无妨。”
田丰背对袁尚,他看着远处激起的沙尘,“其实之前我曾向主公提议,让他立大公子为世子,并对三公子你加以约束。”
袁尚早就从陈琳口中知道此事,但田丰亲口说来却让他惊疑不定,不知道田丰是何用意。
对于袁尚的表现,田丰稍稍惊讶:“公子不吃惊么?”
“先生所做都是为父亲的大业着想。您并非图谋私利。况且我相信先生公私分明,不会影响到大局安危。”袁尚稍稍违心地说道。虽然相信田丰不会做出危害他性命的事,但自从知道那事后,袁尚心中始终有了芥蒂,不悦是难以避免的,只是他还不能将田丰怎么样而已。
田丰长长地叹气,“恐怕是我太固执于礼数、嫡庶之分了,三公子您的才智确实高出大公子不少,您做的那些我都看在眼中,并且亲身经历。能做到青州今日之成就,但是运气可是办不到的啊!”
“这一切都是先生和诸位英杰辅佐我地结果,要但是袁尚一人,如何能成事?”
田丰摆摆手,“公子确实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放眼年轻一代,您的成就无人能及。只是想问公子,您能不能为了袁公的大业,而放弃继承人之位。”
袁尚心中一闷,他想不到田丰竟然劝他放弃跟袁谭争权。
“我放弃这一切的话,先生能保我性命周全么?”袁尚反问道。
田丰言语一顿,他实在不能保证什么。
“说出来先生可能不信,先时我争取这一切权势,只是为了活命。要知道无权无势。在此乱世难逃厄运。诸如被董卓屠戮的那些大臣,颠簸抑郁而死的陶谦。”袁尚淡淡道,语气出奇的平静。
“唉,都是动乱的世道,唯有强权方能保全身家。”田丰也颇有感触道。
袁尚淡淡一笑,“所以先生不该问我能不能放弃。而是他能不能放我一条活路。”
田丰摇摇头,“刚出临淄时,我还打定主意劝说公子。但缧县遇刺后,我总算看清了他。虽然为成大事可以不择手段,但既然他能如此对至亲下手,我又凭什么让公子你放弃。”
袁尚听出转机,于是问道:“先生你是……?”
“我只要公子一句话,您能不能保全大公子地性命?我实在不愿看到袁公祸起门墙。”田丰问道。
袁尚知道只是田丰逼他表态。他早想过,只要袁谭敢先下手。他就不会放过袁谭。话虽如此,但袁尚还是答应道:“只要他落在我手上,我就不会要他性命。”
其实袁尚这话也说得含糊。但田丰放下心来,深深一揖:“在下定会助袁公和公子达成大业。”
袁尚高兴地扶起田丰,“能得先生全力相助,我袁家何愁大事不成?”
同一时,河内怀县。
因为曹操地请求和支援,年初时张扬发兵北上,占据了上党大部地方。而袁绍军占据太原,将黑山军逼到山里,进而跟张扬军在上党对恃。张扬有吕布这个强悍助力。已然能在局部抗衡袁绍军。一直到旱情严重,双方才各自撤兵。
张扬将军政要务处理完毕,然后回到府邸。他除去袍服,让仆从摆上酒菜,府中歌舞伎也被宣上来演奏。
饮了两尊后,张扬酒气上涌,搂过一名舞姬轻薄起来。那名舞姬又惊又怕又喜,她们这些豪门豢养的艺妓地位低下,别说侍寝。就是主人愿意,私自处死他们都不是犯法的事。而她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被主人宠幸。
张扬眼神迷离,并不满足于手脚的轻薄。他喝退其他仆从杂役,正要成全好事时,管家跑了进来。
“将军,于毒大人前来就见,说是带给将军一个天大的喜讯。”管家说道。
“什么事在这个时候来!”张扬气恼道。
虽然不悦,但张扬还是让管家将于毒带上来。黑山军寇略冀州失利后,于毒因为反叛张燕。又开罪了袁绍。所以向西逃到河内投奔了张扬。说起来投奔张扬地人还真不少,另一个自然就是猛男吕布。
于毒走上前。抱拳道:“将军,在下有事禀报。”
张扬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事尽管说吧。”
于毒一双死鱼眼瞄到那名舞姬身上,不自觉地停顿下来。“于毒!你这是做甚?”张扬怒喝道。
“啊!”于毒惊醒过来,说道:“在下受人之托,送上一件天大好事给将军。”
“什么好事,何人之托?”张扬强压住愤怒问道。
于毒笑了笑,“是袁本初袁车骑,他让将军率兵归附,如果将军答应,那您就是并州牧。”
张扬一个机灵,他推开舞姬怒喝道:“于毒,袁本初派你来当说客的么?可是我乃汉室臣子,怎么会归附于他!此事休要再提,否则我将你以通敌论处!”
于毒一改谦卑地神情,挺起腰杆冷笑道:“我劝将军还是答应了吧,现今袁车骑统领河北,又占据青州,其势力天下何人能及?将军是跟曹操有约定,但投靠一位明主,才能给自身谋个好出路啊!”
张扬又惊又怒,冷笑不止:“你先时乃黑山贼,寇略冀州也有你一份吧?如今反倒投靠了袁绍!”
于毒放声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袁公乃当世之英雄,我投奔他有何不可?将军要是再执迷不悟,莫怪我不客气了。”
张扬一阵惊疑,喝问道:“你何来地不客气?我看你别想走出这个院落!”
于毒并不在意,冷眼盯着张扬。
“老柳!让外头的兵卒进来!”张扬喝道。
于毒还是一副气定神闲地样子,一会后院落外刀枪交击声和厮杀声传来,在张扬感到不安时,跑进一队二十多人的兵卒。那些兵卒没有将于毒格杀,而是将张扬围住。
“万霸,你也背叛我了么?”张扬惊怒地指着一个将领。
“将军,我也是被逼无奈,您答应归附袁将军吧。”那个将领劝道。
听着院落外激烈的厮杀声,张扬知道对方肯定筹谋很久,但他恼怒被算计被出卖,盛怒之下怎么会投降。
“稚叔将军,您还记得在下否?”在于毒身后走出一身穿个长袍的中年文士。
“你?你是郭图!”张扬惊呼道。
“洛阳一别数载,难得稚叔将军您还记得在下。”郭图笑了笑,“袁公发话了,大家都是京中旧识,也一同共事过。只要你点点头,率手下归附袁公,那么并州牧地位子就是你的了,此外袁公还会多加封赏。”
“封赏?袁本初何德何能竟然要封赏我这个朝廷命官?”张扬怒道。
“难道稚叔将军还看不清天下时局么?汉室衰微,曹操虽然四处出兵,但并非独占河北的袁公对手。你……”
郭图还没有说完,张扬就怒骂:“早时孟德就说过袁绍有不臣之心,看来当真如此!而我乃朝廷亲封地将军,怎么能归附如此叛逆!”
郭图冷笑一声,他拱了拱手,说道:“那恕在下得罪了,我会找块风水之地安葬你的,如此不枉相识一场。”
说罢,郭图一挥手。那十几个兵卒得到命令,举起刀枪刺向张扬。一阵哀叫怒吼声后,这位汉末豪杰终于倒在血泊之中。
郭图叹息了声,吩咐道:“等控制了外面兵马后,找副好棺木安葬了吧。”
于毒答应下来,等郭图出去后他淫笑着,抓起因受惊吓晕倒一旁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