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挥动宝刀,立于城墙之上,奋力劈杀着冲上来的袁兵。
战斗的凶险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在督战队的驱赶下,梦想着升官发财的袁兵们如潮水般疯狂涌来,让他疲于应付。
身上已经洒满了鲜血,孙策满眼凶光杀气,狠狠一刀劈过,将一个从城墙上探出头来的袁兵头颅劈飞,鲜血向上喷出,再次喷洒到了他的身上。
守兵们已经疲惫,全凭着一股气撑着不肯后退。但看到漫野袁兵狂涌而来,不论是谁,心中都会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如此多的敌人,不要说杀,就是看到,已经觉得累了。何况北门处的战斗情势如何,谁也不知道,只能胡乱猜疑,希望不要在北门处被敌人的攻破了城池。
突然,一阵欢呼声在城墙上震天响起,封沙率军踏上城头,手提方天画戟,漫身染血,向城外的敌军扫了一眼,眼中寒光闪烁。
守兵们很快得知了武威王已率军击溃北门进城来的袁兵,放下心来,在他的率领,与攻上来的敌军拼杀在一起。
远处,袁绍望向城头,刚见到敌军防守有些混乱,便又看到那死敌登上城楼,安稳了军心,让整个城头的防线,呈现出牢不可破的态势,不由怒不可遏,大声咆哮,挥动金刀,逼迫部下拼命攻城。
陡然间,后阵传来了一阵喧哗,听上去甚是吵闹。袁绍正在烦恼之际,听得大怒,回身喝骂,令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去查看的士兵回来,还带了两个人,都是遍身染血,蓬头散发,狼狈不堪。
袁绍定睛看去,不由吃了一惊。那两人,分明是自己的军师田丰与部将吕威璜,被自己留在河内城外,抵御孙坚军的。现在怎么突然来到了自己营中,难道是河内大营,已经兵败?
田丰看到袁绍,当即拜倒在地,面露惭色。吕威璜却是扑倒在袁绍脚下,放声大哭,哀声道:“主公,孙坚杀来了!”
袁绍又惊又怒,喝道:“怎么,我给你们留下的兵马,都到哪里去了?”
见他动怒,吕威璜吓得不敢言语,田丰长叹道:“启禀主公,那孙坚骁勇善战,部下又都是悍勇之卒,又用四面楚歌之计,乱我军心。丰无能,抵挡不住,被孙坚攻破了大营,一路败逃回来,路上遇到韩莒子将军,让他挡了一阵。我们好不容易到了此处,已经是没有兵马了。”
袁绍大怒,一脚踹开吕威璜,喝道:“我要你们挡住孙坚,如何这么轻易便败了?”
田丰满面羞惭,拜谢道:“主公,属下有罪!但那孙坚已经率军追来,不时便会到此处,主公还得早做提防才是!”
高览在旁听到,心中大惊,忙向袁绍告禀一声,带上亲兵向后阵而去,布置防务。
在城头上,孙策正杀得兴起,忽见敌军攻势停止,随即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城墙下遍积的尸体,不由微怔,喝道:“那群杀坯,为什么不攻城了?”
在城门上方,封沙举目远眺,遥遥看到一股烟尘在西方升起,微一沉吟,已猜到是孙坚率军来援,沉声喝道:“去唤马超、典韦来,整顿军队,准备出城夹击敌军!”
传令兵领命而去,孙策此时也远远看到一面“孙”字大旗出现在敌军后方,又惊又喜,失声道:“是父亲来了!”
就象在回应他的呼唤,震天的喊杀声自西方远远传来,恍若天边的雷鸣一般。庞大的军队大踏步地向前移动,目标直指旷野上的袁军大营。
旌旗招展,漫野遍布的甲士们呼啸着,舞动着手中的兵刃,杀气洋溢天地,已经被杀戮染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前方的敌人,杀机在每一个人心中涌起。
在他们的前面,袁军士兵一步步地退回到大营中,望着西面来的强敌,又恨又怕,止不住浑身战栗。
前方的坚城,牢不可破,不知有多少熟悉的战友战死在坚城之下,现在,后方又来了这样的强敌!两面受敌,此战如何能赢?
他们担心的事情很快变成了现实,邺城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的士兵从里面走出,在城前列阵。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兴奋与残酷的光芒。
防守了这么久,终于也要轮到他们进攻!
三员大将纵马而出,立于两军阵前,嘶吼咆哮,挥动长枪短戟,耀武扬威,远望敌营,个个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率军突袭,攻破敌军。
在他们后面,众军簇拥之下,当朝年轻的掌控者手持方天画戟,缓缓纵马出城,凝重如山的气势,偏又暗藏着无尽的凌厉杀机,令人望而生畏。
西方,红盔红甲的孙坚挥舞着长枪,大声怒吼着,命令士兵们向上压去。韩当、黄盖率领左右两军,从两边围去,眼中兴奋的寒芒闪动,看着敌军大营,仿似看着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袁军营中,高览已经满脸是汗,惊怒交集。
强行攻城这么久,已经损失了小半人马,结果还是没能在敌人援军赶来前攻下城池,现在两面受敌,该当如何抵挡?
袁绍现在更是怒不可遏,状若疯狂,挥动金刀大叫着,便要冲出营去,与刘沙拼个死活。幸得高览与吕威璜拼死抱住,将他拖回来,由田丰按住他劝了半天,方才将他劝住。
江东军进到袁军射程边上,停了下来。韩当从马颈上摘下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扬声大吼道:“贼将韩莒子的人头,就在此处!尔等再不归降,这便是尔等的榜样!”
躲在大营中,从粗大木栅的缝隙向外偷看的袁兵个个胆寒心颤,望着那似若相识的韩将军的首级,再看看那面目狰狞的敌将韩当,士气大降,每个人都在寻思投降后能不能得到活命。
高览见状大惊,纵马挥枪大喝道:“敌将满口胡言,尔等不可轻信!刘沙凶残狠毒,常坑杀降兵,尔等没有听说过吗?”
此言一出,众袁兵面如土色。当真战也是死,降也是死,难道天真的不给人留活路吗?
袁军大营的东西两边,战鼓声隆隆响起。鼓手们拼命地挥动手臂,鼓锤重重地砸在鼓面上,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呐喊声霎时迸发出来,士兵们疯狂地嘶吼着,大步冲向敌营,从两侧攻向敌营。
箭羽漫天,巨石横飞,直向袁军大营射去。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下,心神大乱的袁军弓箭手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任由两边的军士杀到大营边上。
厮杀声震天响起,每个人都在拼命地挥刀挺枪,与面前的敌人殊死拼杀。每时每刻都有士兵倒在营栅边上,尸体堆积,血流遍地。
纵然是坚固的大营,在强劲的冲击下,也是支撑不住,何况防守一方,已经心丧气沮。西面韩当、黄盖,东面孙策、马超、典韦,亲率兵士,奋勇攻入敌军大营,杀声震天,直向阵营中央逼去,沿途留下血淋淋的尸首,遍地堆积。
再往里面,便是高览训练出来的精兵,在高览的命令下,排成阵型,拼命地抵御着敌军的冲击。
典韦挥动一双乌黑重戟,放声呼喝,大步冲进敌营,用力挥舞战戟,每一戟砸下,都有一名敌兵惨叫倒地,浆血横流。
众袁兵见他凶悍,心中恨怕交集,在吕威璜的命令下,围拢上去,十余支长枪同时刺向典韦,只望能乱枪将他刺杀,除此大敌。
看着面前众多敌兵,典韦大吼一声,重戟如雷挥出,狠狠砸在敌人的长枪上,喀嚓巨响传来,几枝枪的木杆被他一击断裂,枪头跌落地面。
仿似下山猛虎般,典韦大步向前,短戟横扫,将几名敌兵劈翻,直向人群后的吕威璜杀去。
见敌将如此凶悍,吕威璜大惊失色,拨马回身便逃。
看到典韦奏功,孙策与马超不肯示弱,立即拍马攻上,率军大肆斩杀袁兵。此时袁军已是军心动摇,见吕威璜逃了,更是兵无战心,被三将率军一阵砍杀,向后败退。
见他逃回,袁绍大怒,挥刀大吼着:“你这蠢材,要你何用!”举刀便要向他头上斩落。
身边田丰擎住他的手,急道:“主公,大势去矣,请主公早做决断!”
眼见两边敌军逼近,个个如狼似虎地斩杀着自己部下兵士,袁绍也心中惶恐,回头看向田丰,嘶声道:“你道该当如何?”
田丰眼中惧色一闪,随即消去,沉声道:“请主公快些出营,去信都保护陛下,此处交与属下便好了!”
袁绍一怔,想起田丰总是和自己意见不一致,缺乏对主公应有的尊敬,在此时借刀杀人倒也是个好主意,可是一想到天下未定,自己还要依靠田丰出谋划策,忙摇头道:“不可!你与我一同出营北行,前往信都!”
他环顾四周,一眼看到高览,叫道:“你去统领亲兵,与我一同前去信都。”
高览拱手应命,心中暗叹,此时大势已去,若是不逃,只怕自己诸人都要战死此地了。
袁绍素知高览骁勇,心中大定,回头看向吕威璜,心中一动,喝道:“你临阵逃回,按军律当斩!现让你戴罪立功,一定要挡住敌军!若有什么不测,你在信都的家人也要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