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的八月,高顺率领两万兵马进驻徐州,与徐州刺史萧大联合防守,高顺从许昌出发,直接进入芒砀山,然后转折驻军灵壁,不仅有据守抗敌的架势,更多的则蕴藏着反守为攻的意图,要知道,灵壁与彭城之间的形态就仿佛一把剪刀,可直逼小沛城下,只不过因为曹操援军徐州,近十万兵马囤居小沛,萧大也不敢妄动,两军呈对峙状态,然而就在八月的一个夜晚,小沛城中忽然窜出无数黑影,遁入那九里山中,随即便悄无声息地消失殆尽,然而这一切,萧大的斥候部队却没有发现,小沛城也是一却如故,夏侯渊和李典两人依旧每日都造工事,要站稳小沛城,防御力量不能薄弱,然后他们才能够放心大胆地与徐州兵马放手一搏!
徐州方面,虽然刘协调拨两万兵马协同防守,但兵力也只能说是够用,原本彭城守卫也只有两万,萧大从下邳近八万守军中调出两万,现在,彭城与灵壁之间的总兵力超过六万,虽然比不得曹操的十万大军,但是依照地势和徐州的百姓的鼎力支持,实力与夏侯渊部众也算伯仲之间,只不过双方俱都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能够一击必胜的机会!只要这个机会出现,萧大不惜会从下邳发兵渡过汶水,直取小沛!
就当刘协将注意力放到了徐州战场上时,一场突变却打乱了他所有的盘算,九月,曹操的五万大军突然出现在汉中百十里外的城固,这不仅让刘协大惊失色,汉中的张鲁也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乱了方寸,同时震慑到的还有益州的刘璋,这一变化,仿佛在波光如镜的水面上投下一块巨石,涟漪一直扩散到两岸的芦苇从畔,连西凉的马腾也因为此事止步观望!
原本刘璋因为法正与张松之言,进攻张鲁,双方为夺德阳已经斗了数场,不过因为刘备的缘故,益州的军事力量被江州一战牵累,损失近半,因此,尽管刘璋令严颜全力夺取德阳,但两军依旧互有胜负,而近日,因为严颜力斩张卫,战局逐渐趋向刘璋,但偏偏就在此刻,曹操的五万大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汉中城外!
因为这个消息,德阳城内外的两军顿时默契地罢手,而此刻,曹操的一封招降书却递进了汉中城内,张鲁的太守府内,谋士阎圃正端着一杯香茗轻酌了一口,然后将茶杯缓缓放下,这才徐徐道:“大人,如果咱们拼死守卫汉中,不知大人有几成胜算?”
“这个……!”张鲁沉吟半响,如果奋力与曹操一战,或许凭借经营汉中多年的基础,将曹操拒之门外,也并非没有可能,可是曹操挥军五万,兴师动众而来,便也是有一搏的打算,若自己拼死守卫,万一败了,以曹操的性子只怕他张鲁也活不了,可若胜了呢,如果胜了,自己与曹操之间便算结下仇怨,万一他朝曹操与刘协之战分出胜负,曹操获胜,那他张鲁依然是死路一条!而另一方面,张鲁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如果归降曹操,只怕曹操也不能容许有他这么一个教,他这么一个教主的存在,所以张鲁却是一时陷入了两难!无法定论!
阎圃跟随张鲁多年,张鲁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他才能够点醒张鲁,而历史上,张鲁的归降也正是阎圃从中使了力气,最后才能被曹操所容!阎圃忽然微微一笑:“大人,张卫将军的尸体已经运回汉中,何时入葬还的大人定个时间呢!”
张鲁一愣,他不明白阎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张卫,这个张卫便是张鲁的弟弟,不过两人素来政见不和,而五斗米教的教会内部也没有这个张卫的职位,因此,张卫对张鲁是深恨之,久而久之,张鲁对这个弟弟也没了任何耐心,而这一次,派他和杨任守卫德阳,便也是阎圃的计谋,目的就是希望能借刘璋之手除去张卫,可是谁曾想,张卫是死了,可曹操又突然牵涉进来,而眼下他们讨论的是如何面对曹操,可阎圃突然提到张卫,他却是完全糊涂了!
阎圃见张鲁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暗叹,转而却沉声道:“大人何妨想想,若我军真的将曹操抵在汉中城外,那结果会是如何?”
张鲁见阎圃又卖了个关子,不耐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阎圃脸色微红,这卖关子其实就是他们这些聪明人卖弄的一种手段,可现在张鲁如此不懂“风情”,倒让他有些不悦,不过张鲁毕竟是他的主子,阎圃调整了一番心情,这才道:“大人想想,我军若是奋力与曹操一战,必然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纵使杀退曹兵,只怕也有鼠辈趁虚而入啊!”
“鼠辈?”张鲁顿时明白过来,他现在正与刘璋交兵,如果转而再全力对付曹操,若是胜了,岂非白白让刘璋捡了便宜?届时,刘璋兵发汉中,他自认与曹操一战之后,是没有能力再应付刘璋的,可一但自己归顺曹操,甚至可以借曹操的力量灭掉刘璋,他与刘璋厮斗这么多年,眼下,倒也可以算作是一个机会!只是……想到这里,张鲁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阎圃见张鲁明白自己的意思,忙补充道:“大人,虽说曹操不会承认咱们教会,但是比起性命,教会倒是可以暂时抛却一旁,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兴许日后咱们教会也会有翻身之日呢?“
张鲁点了点头,阎圃之言确实有理,只要他的五斗米教教众尚在,他日振臂一呼,便也能够重振教会,也不算侮辱了他祖上的基业,想到此,张鲁微微沉吟,少顷,忽然抬头问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该商量商量开城归顺的条约!”
阎圃微微一笑:“我也正有此意,曹操兵发我汉中之地,实则是为了对付刘协,所以他也并不希望时间拖久,咱们的条件也就可以适当提高,只要不逾越曹操的底线,相信大人应该能够赢取最大的利益!”他说罢,望向张鲁,两人相视而笑!
许昌,刘协也已经收到曹操出现在汉中的消息,法正在第一时间嗅到这其中的猫腻,就在徐州战事危机的时候,许褚和文丑率领五万大军抵达汉中,这其中的含义实在值得玩味,如果让曹操顺利进驻汉中,那么以刘璋的个性绝对不敢与曹操为敌,那么刘协利用刘璋与张鲁发难的计划便也泡汤,而更重要的是,一旦曹操坐稳汉中,那么对于荆州来说,便成了腹背受敌的状态,曹操可分水路两军同时对荆州发动进攻,这一点无疑直指刘协,而荆州素来便是文化之邦,鱼米之乡,自从刘协夺下荆州,扩大阵势之后,几乎有一半的粮草和经济便来源于此,刘表的仁政的确给刘协带来了莫大的便利,而同样身为鱼米之乡的江东,现在却还不能完全依赖,首先便是因为新定不久,没来得及大力发展,再有江东之地,刘协与曹操各占一半,少不得时有碰撞,导致人心惶惶,经济也极不稳定!所以荆州对于刘协的重要便可想而知了!
刘协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刻让人传书给法正,希望他能够说服刘璋与张鲁联手,抵抗曹操,可是刘协的信还没离开许昌,汉中的情报再度传来,张鲁归降曹操,许褚大军进驻汉中与张鲁联接,如今汉中守备力量增至十万,而益州方面,刘璋见曹操接手汉中,不敢轻触其芒,立刻下令严颜放弃德阳,撤回江州,以防止曹操攻打益州!
这一系列的变动让刘协措手不及,原本他以为曹操会将战场布在徐州或者江东,可是现在曹操的出手,大大出乎了刘协的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有想到曹操居然会暗中夺下汉中,包夹自己的荆州,他明白,这一场战斗曹操不管是输是赢,都会对荆州大力打压,以此来覆灭自己的经济和粮草来源,而同样的这一战,如果刘协不能彻底击败曹操,那么曹操就将成为一个祸患摆在刘协的面前,挥之不去!要知道,此一战曹操从徐州的十万兵马,宛城的五万兵马以及现在汉中兵马,可以说是全力出击,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回旋的余地,刘协一念至此,目光之中突然蹦出一丝利芒,他又何尝不想速战速决呢?
“传令贾诩、荀彧让他二人素来御书房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