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兴冲冲的跑进曹操的大帐。曹操正在为如何营救夏侯惇、夏侯渊而烦恼。阚泽却是格外的高兴,高举着手里的竹简,一边跑一边大喊:“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呀!”
曹操最近对这个阚泽有些反感,虽然对自己忠心不假,可是最近总在自己眼前晃悠,似乎以为他就是自己的亲信,说话没轻没重,程昱等人都对他颇有微词,觉得阚泽这个人有点小人的意思,说话做事还是没有摒弃阚家那种商人的本色。
“咳!”曹操咳嗽了一声,周围众人全都向阚泽投来鄙夷的目光。或许是因为阚泽没有看见,又或者是因为根本不在乎,反正还是那副样子。面带微笑,是那种谄媚般的微笑,晃动着手里的竹简:“主公,好消息,好消息!江东黄盖有好消息!”
曹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的说道:“什么好消息?”
“黄盖已经答应投降,今夜便会率兵而来,随他而来了还是数万担粮草!”
“哦?”曹操一伸手。阚泽急忙将手里的竹简递到曹操手中,就站在曹操的帅案前,一个劲的对曹操说,此事之中自己用了什么方法,如何拉拢,如何使用手段,如何忍辱负重。滔滔不绝,听的人格外的心烦。
曹操匆匆将竹简看完,微笑着点点头:“德润辛苦,此事你办的很好,黄盖若来降,对江东军的士气打击很大,黄盖乃是孙家的三朝元老,他若降其他人还有什么盼头?哈哈哈……”
“是呀!主公说的很对,黄盖若降,用不了多久江东便会土崩瓦解,我们便可大举进攻!一举拿下江东,继而横扫荆州,荡平龙飞!”阚泽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丝毫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董昭急忙道:“主公,黄盖乃是江东的三朝元老,自孙坚起黄盖便是大将,孙坚战死,孙策几乎被袁术吞并,而黄盖一直都没有投降,此次我们与江东之战尚未开始,黄盖岂能投降,此事绝对有诈,定是龙飞、周瑜等人的诈降计!”
阚泽冷笑道:“周瑜黄口小儿,对黄盖不敬,几次三番羞辱于他!黄盖性如烈火,没与江东军火并已经是给了孙家面子,如今投降有何不妥?若是主公不纳,日后还有谁愿意投降我们?江东几时能破?”
“你!一派胡言!”董昭没理阚泽继续对曹操道:“主公,此事定然有问题,还请主公不要上了小人的当!”
“谁是小人?我与主公在江东刺探情报之时,你在何处?我出生入死之时,你又在何处?”阚泽似乎来了精神,对董昭不依不饶:“主公,董昭此言乃是耽误主公吞并江东,必是江东奸细!”
“好了好了!”曹操实在受不了,这个阚泽伶牙俐齿,而董昭不善言谈,怎会是阚泽的对手。曹操一摆手:“二位都是我之肱骨,都是为了我军能尽快打过长江,这信中说的清楚,今夜子时,黄盖便到,是不是真投降一看便知!”
夜依然是那样的黑,或许是快要下雨的缘故,整个天都阴了下来。厚重的黑云完全遮盖了天上的亮光。曹操的大营之中灯火通明。各条战船上也点着火把。经过改造的战船的确平稳了不少,步卒站在上面都没有一丝的不适应。为了增强水军的实力。曹操从步卒之中调派了三千弓箭手让于禁指挥。
于禁看着黑漆漆的江面,微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的暖意。前几天一直都是西北风,冻的人瑟瑟发抖。今日突然变了风向,也带来的春天的气息,让人感觉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好了不少。
毛玠笑呵呵的走过来,手里竟然提着一个酒葫芦,从嘴里喷出一股股的酒气。于禁一见,立刻将脸沉了下来:“毛将军,你竟然饮酒?不怕军法吗?”
毛玠呵呵一笑:“不就是一点酒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可是我女儿专门派人从邺城送来的,我岂能驳了她的面子?”
说起这个毛玠,的确有两手。毛玠本为濮阳的一个无赖,家资殷实,游手好闲。学得一些皮毛兵法,和三脚猫的武艺,便以为自己就是文武全才,将谁都不放在眼中。整天纠集一帮无赖到处惹是生非。毛玠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桥蕤做小妾,靠着这层关系,桥蕤给了他一个都尉的官衔,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曹操来到东郡之后,毛玠第一个便投靠了过来,并将自己的二女儿献给了曹丕做妾,曹操见他有点文采又会些武艺。在曹丕的建议下,便让他做了这个水军的副将。两场仗下来,水军扬眉吐气,毛玠也露出了本性。仗着自己是曹丕的岳父便飘了起来。就连于禁也不放在眼里。
于禁冷哼一声:“哼!大战在即,你竟然饮酒,若是此时江东水军打过来,怎么办?”
“哈哈哈……”毛玠哈哈大笑,一扬脖又是一口:“他们还敢来?我们的连环战船天下无敌,就算是荆州水军也可抗衡,正愁他们不来呢!”
于禁真想上去给这家伙两个耳光,已经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谁让人家是主公儿子的岳父呢?于禁没有说话,摇头叹气。毛玠看着于禁,轻蔑的笑笑,自顾自的仰头喝酒。
“报……主公有令,今夜有人前来投降,让二位将军做好接应,不得有误!”传令兵将曹操的命令递到于禁手中。
于禁看都没看,问道:“何人来降?”
传令兵摇摇头:“小人不知,主公只说,到时对方会举火为号,二位将军注意就是!”
于禁长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毛玠,将曹操的命令递给他:“此等小事,毛将军应付便是,我还要去巡营!”说罢转身就走。
风越来越大,吹的战旗呼啦啦乱想,战船上的火把也跟着抖动,一点火星从火盆之中蹦出来,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朝着于禁的战袍飞去。于禁没有留神,火星粘到了战袍上,经风一吹,瞬间将战袍烧了一个大洞,等到于禁发现,已经有了一点点的火苗。
看着于禁不断地拍打自己身上的火苗,毛玠哈哈大笑:“做人要厚道一些,不然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的!”
战袍被烧了一个大洞,就连里面的中衣都烧破了,皮肤也没烧了一块,火辣辣的疼。看着毛玠,于禁气的是咬牙切齿。猛然间,他的心中有种不祥,就那么一转念的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转瞬即逝没有抓住。于禁一抖自己的战袍,转身前去巡逻。
子时乃是一天之中最黑的时候,站在战船上只能听见江水冲击战船发出的啪啪声,探身往下看,黑咕咚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毛玠虽然嚣张,可是曹操安排的事情他不能不办,打着哈欠,脑袋有些发胀,使劲晃了晃,就觉得天旋地转,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亲卫道:“将军,您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的,等那人来了,我们就去叫你。”
毛玠真的坚持不住了,太晚了,酒劲也上来了,站在船上东倒西歪:“好吧!都给我把眼睛睁大点,出了什么事,绝对饶不了你们!”说着话,扭头去船舱里面休息。
毛玠刚刚进入船舱,远处的江面上突然点起了一只火把,在黑漆漆的深夜中格外的显眼。一名亲卫就要去找毛玠。被一个年长的亲卫一把拉住:“你小子就是不识相,这接待降将有什么难的?何必劳烦将军,我们几个办了不就行了?快点,给那伙人发信号!”
黄盖站在船头,心中多少有些紧张,虽然这已经不是自己的第一战,可这次偷袭关乎江东的性命,若是被曹操识破,自己便是江东的罪人,死后孙坚绝对饶不了自己。稳稳的攥着手里的战刀,两只眼睛紧盯着远处的曹操水军。直到看见一只火把在一群火把之中画着圆圈,黄盖的心这才放下。
“扬帆!准备!”黄盖大声下着命令。
曹操得知黄盖果然来投降,高兴的手舞足蹈,来不及穿衣服便向帐外冲。阚泽一把抱住曹操的衣服,一边跟着曹操往江边跑,一边替曹操将衣服披上。站在旗舰的高台上,看着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的江东战船,曹操满面春风。这时候再听阚泽的那些谄媚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董昭仔细看了看,皱起了眉头。蒋济急忙问道:“董兄,你怎么了?似乎不太高兴?”
董昭沉吟半天:“这黄盖的战船跑的太快了,完全不像装着粮食的战船。”
“哦?不是装粮食的那会是干什么的?”蒋济也仔细看了看:“那船上密密麻麻的粮袋应该就是粮食吧?”
“不不不,不对!”蒋济一指黄盖战船:“你看,那些船都是轻舟,在水面上风驰电掣,而且吃水很浅,坏了!我们中计了!”不等蒋济再说话,董昭急忙冲到曹操面前:“主公,黄盖乃是假降,黄盖的船装的不是粮草,主公快快下令水军拦截,晚了就来不及了!”
曹操一愣。阚泽急忙道:“董大人你是不是眼花了,那船上整齐的布袋不是粮草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