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远来的宾客都已经纷纷离去。羊续、刘表、孙坚等人为了交好王旭,倒是熬到了最后才走。虽然各自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算计,但表面上也算是拉近了关系。只不过,眼见其余宾客走尽,也是先后告辞,热闹了多日的将军府,也终于曲终人散!
远远看着孙坚带着部下随从,渐行渐远,王旭既觉得松了口气,但也有些感慨。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天下终究还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啊!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现在还把酒言欢的友人,将来各奔前程,甚至可能沙场相见,这人间之事,倒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伫立在晨风中的王旭,凝望着旷野良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走吧!回府!”
“嗯!”徐淑理了理被晨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额前流海,见王旭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回府的路上,徐淑坐在马车里,看到王旭一直默不作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劝慰道:“老公,不要多想了,你再感怀也没有用啊!开心一点嘛!”
“嗯?”闻言,王旭微微一愣,但随即便笑着摇了摇头。“噢!那个我知道,早就没想了。我刚才只是在想羊续、刘表、孙坚他们各自辞行时说的话而已。”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徐淑好奇地道。
“倒没什么不对,只是应该梳理一下。”说着,王旭微微一笑,也没有隐瞒,当即开口道:“羊续的意思倒很明白,那就是纯粹想和我结下情谊,两家以后多多走动。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想的,况且羊家影响力也不小,对我们也有好处。只是刘表的话就很值得推敲了,从其话中看来,本意是想说他与我王家有很深厚的情谊,不愿意走到对立面上。”
“这不是废话吗?现在已经往对立面走了,只不过表面上还做着样子而已,难道他认为我们对于何大将军的意图,没有一点察觉?”徐淑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回道。
“呵呵!所以说很值得推敲啊,就我根据这几天的接触看来,刘表真的很不简单!联系前后,我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已经看出天下将乱的征兆,在为自己的家族做着准备。其控制荆北并不是真的要听何进的话,想和我作对,而是要借此机会,自己掌权,从而获得安身立命之所。而他对我表达这个意图,实际上就是希望我不要敌视他,在私交之外,考虑彼此将来合作的可能。”
听到王旭这番话,徐淑倒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但略为分析,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老公,你若想平定天下,荆北必取,而且是最先取。几乎已经注定了走到对立面,怎么可能会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我说刘表聪明啊!”说着,王旭嘴角一拉,已是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弧线。“他特意委婉的表露意图,是担心太过直接,反而让我起疑。这种似隐似露的言语,假意顾及何进,而又委婉告知真心话的样子,当然更添了可信度。但实则上,他更深的意图,是希望我因为相信他的话,而任由其坐大,傻乎乎地与他合作。”
闻言,徐淑顿时不满地撅起了小嘴。“哼!这刘表也太阴险了吧,竟然故意装作无奈的模样,用这种似真似假的手段来骗人。”
“呵呵!你也别这么说,他也有他的无奈。现在天下大乱之际,作为一方诸侯,怎敢说不耍点手段?说白了,刘表这人虽没有平天下之志,但也不是等闲常人,他的目的不过就是要寻得安身立命治所,称雄一方,坐观时变。而仅仅依靠荆北显然难以达成,所以必然要图谋我这荆南四郡。所以,倒也不能怪他不念旧情。”
说着,王旭微笑着摇了摇头,却是语气一变,淡淡地接道:“只不过,他确实小看了我,而且也不知道我志在天下,所以这番算计是白想了。即便是我没有看出他暗中的意图,为了天下,也不可能和他合作。”
“呵呵!那你想怎么对付他?”
“还能怎么对付,当然是硬打。”徐淑话音刚落,王旭双目一凛,已是迅速接过了话。“那些阴谋诡计什么的,现在都没什么大用,刘表之所以会绞尽脑汁地算计我,就是因为害怕。他知道我善于治政,又颇能用兵,所以,同等情况下,不敢与我敌对。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畏惧呢?只不过,暂时还是要与他虚与委蛇,等时机成熟,才是翻脸的时候。”
见王旭智珠在握,徐淑也是非常开心,想了想,便转而问道:“那孙坚又说了什么?现在武陵已经收回,荆南三郡已在掌握之中,长沙怎么弄?独留孙坚一人,好像已经没必要了吧!不如收回来,自己好生治理,不是吗?”
“这是当然,当初之所以顾及,便是因为曹寅和孙坚皆非我心腹之人,怕引起反弹。而现在曹寅离死不远,就只剩下孙坚,平衡已经打破,收回来已经是大势所趋。”说完,王旭对着徐淑笑了笑,却是神秘兮兮地道:“其实,孙坚也是个明白人。他正当壮年,功勋卓著,既不愿屈居于我之下,可又不愿与我为敌,还诚心想交我这个朋友,所以他必然会另谋出路的。而这些日子,他也与我透露了一些,按我估计,此次他回长沙,必然会第一时间上奏朝廷,并通过他在朝中的关系调任。而他的意思,便是要我协助,为其保奏。”
闻言,徐淑也是大喜,当即惊道:“这样说来,这荆南岂不是再没有顾虑了?”
“呵呵!可以这么说吧,有我保奏,再加上孙坚自己的请愿,我想朝廷应该会批准。”说着,王旭自己也是松了口气,感觉一块大石缓缓落地。有了荆南四郡作为根基,就真的再无任何顾忌了。“其实,我已经在考虑迁治所的事了,等孙坚一走,长沙的权利搞到手后,我们就要搬家了呢!“
“瞧你得意的,现在想这么远是不是太早了!就算孙坚走了,要接手长沙权利,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呢!”
听到这话,王旭却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好难的?只要孙坚一走,我定然第一时间派人过去代理长沙事务,如果朝廷不接受我的保奏,重新派任一个太守过来。那我就亲自过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呢,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在我的地盘上和我闹!”
话音刚落,徐淑正要接话,在外赶车的典韦却已是高声禀报道:“主公,将军府到了。”
“嗯!”应了一声,王旭与徐淑眨了眨眼,也不再多说,当即便躬身钻了出去。
与典韦、徐淑说笑着刚踏进后院,单怀、凌婉清、梁蕊三个谍影统领却是齐齐从来路迎来。这些日子忙于婚庆之事,倒是有些时候没见到他们了,而婚宴他们也没参加,毕竟以这三人谍影统领的身份,是越少人认识越好。
看了看精神抖擞的三个统领,王旭立刻便大笑着道:“哈哈哈!有些日子没见你们身影,倒是怪想念的。怎么样?这些日子忙什么呢?看三位大统领急匆匆得同时驾临,可是有什么情况?”
“主公说笑了,在您之前,怎敢说驾临二字。”见王旭又调侃自己三人,凌婉清不由妩媚一笑,摇了摇头。
闻言,王旭却是好笑地看了凌婉清一眼,有些不解地笑道:“嘿!你这凌婉清,我和你闹吧,你要给我一本正经。我要和你一本正经吧,你就老是勾引我,存心与我作对是不?”
“奴家哪里敢和主公作对呢?”说着,凌婉清的脸色已是瞬间一变,一副妖女模样,千娇百媚地瞥了王旭一眼,扭捏地道:“只是,有夫人在旁,奴家可不敢乱来,若是主公有兴趣,不如挑个时间?咱俩慢慢谈?”
凌婉清那拖长了的魅惑之音,简直是酥到了骨子里,刹那间便让王旭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看到其还隐隐跨前一步,一副**的样子,更是喊吃不消,当即便摆了摆手:“别!我怕被凌大统领吃得骨头都不剩,我这身体还留着打仗用。”
“噗嗤!”听到王旭这话,一旁的徐淑顿时便笑了起来。她和凌婉清感情很好,知道凌婉清喜欢和王旭疯,所以也不以为意。
“哎!真是令奴家失望呢!本想与主公春风一度,来一段千古佳话,怎么妾有情,郎无意……”
“好啦,婉清!别闹了,说正事要紧。”她这越来越直白的挑逗,就连单怀都是听不下去了,当即皱眉打断。
凌婉清倒也不以为意,耸了耸肩,给王旭抛了个媚眼之后,脸色便已瞬间沉了下来,冷若冰霜,与梁蕊没有什么差别。众人对她可是知根知底,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单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已开口道:“主公,前两天,北方来了不少情报,经过我三人各自整理之后,选出了其中较有价值的。只是碍于主公刚刚大婚,担心打扰您的心情,所以一直压着。今天听到宾客走完,这才赶来禀报于你。”
“呵呵!你们倒是有心了。”微微笑了笑,王旭倒也不啰嗦,皱眉问道:“都发生了哪些事情?”
“回主公,按您的意思,朝中事情就不多说了。西凉方面,皇甫嵩率领董卓等将,在半月之前,巧设疑兵之计,大破西凉联军于陈仓。随后奔袭吴岳山,切断西凉联军退路,于小寒谷再败其军。联军主帅王国逃走,估计是回到了北地郡北部。陇西郡宋健的主力损失惨重,自知无力崛起,便投靠了马腾。而皇甫将军乘胜追击,目前已经收复安定与汉阳两郡不少县城,正与马腾对峙。而……”
单怀还想继续说下去,王旭却是陡然挥手打断道:“西凉联军这么快就败了?以王国、马腾等人的难缠,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据说是因为马腾的长子马义!”单怀迟疑了一下,才有些不肯定地道。
“马义?”听到这个名字,王旭陡然一愣,这可是唯一还没死的穿越者,竟然是因为他才败了?
“嗯!这个只是道听途说,但具体如何还没有确定。”单怀接过了话道。
“那传言是怎样的?”王旭皱眉道。
见王旭有兴趣,单怀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回道:“其实这人很多方面都不凡,根据零碎的情报看来,他收服了西凉不少豪杰,常常语出惊人,未卜先知,就连前汉阳令阎忠都肯做他的谋士。有他辅佐,马腾势力发展非常快。可惜此人似乎太过狂妄,野心不小,而且总是轻看天下英雄,此次,皇甫将军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毫不费力地打破西凉联军。”
说着,单怀顿了顿,才有些不解地道:“还有,此人非常怪异。看上去似乎文治武功,奇淫技巧样样皆通,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漏洞百出,让人不解。比如,他曾提出要打造什么火器,什么原理头头是道,结果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却是什么都弄不出来。这件事情还成了西凉的笑柄呢!因为当时马腾当众斥责,问他究竟怎么回事。结果他一会儿是缺乏提纯的工具,一会儿是技术还不成熟,一会儿又是矿石无法分离,一会儿是没有先进度量工具,无法精确,反正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
“此外,搞了个什么金融政策,要改革什么的,结果遭到土地豪绅,以及治下民众的大力抵制,就连原本死心塌地忠于马腾的部署,都曾聚众反对。而且,此人虽然很是狡猾,时常提出一些用兵道理,可实际上却不懂兵法,实际操作起来,总觉得很是呆板。总之,这样的例子很多,在西凉几乎是人尽皆知。只不过,此人很会笼络人心,发现不行就立刻改正,而且有些长远目光,所以慢慢地,也是有些名望。但综合起来看,此人只可说是一个好将领,但难以成事。”
说到这里,单怀看了看王旭的脸色,才迟疑着道:“主公,这些琐事如果您想了解的话,那我尽快给您整理过来。”
“噢!算了,我就是问问而已!”闻言,王旭顿时摇了摇头。这马义还真是有趣,竟然跨时代地做事情,没有数千年的思想和技术沉淀,哪有那么容易。任何东西都是数代,甚至数十代人的努力和沉淀才建立起来的文明,不说没有完整的资料无法实现,就算实现,也必将导致众人离叛啊!
这人是一个好将领,却不是一个明智的豪雄。笑了笑,王旭倒也不再多谈,转而道:“其它事情呢?”
“另外,就是主公让我们打探的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