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到绝望的时候,不会选择的一条绝路。
马腾给马超的答案,已经打破了他最后的侥幸之心,他很清楚,自己的和父亲,永远也回不去过去那种状态了。
他留不下来了。
所以选择也有了。
马超一边磕头,一边在流泪,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流泪,他失去了他最尊敬的父亲,所以悲伤。
“孟起,你哭了!”马腾声音有些嘶哑。
“孩儿失去了父亲,悲伤!”
马超回答。
马腾明白马超的意思,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的笑容,很讽刺的笑容:”如果你是为父,你会如何做?“
“孩儿不知道,但是……”马超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绝不会杀至亲,不管是什么原因,哪怕一起死,我也不会手刃至亲,孩儿这么努力的练武,寒暑不断,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是为了至亲至爱,并非屠戮亲族,父亲能做到的,孩儿做不到!”
“所以你恨为父!”
“不恨!”
马超站起来,擦干的泪水,摇摇头:“父亲有父亲的选择,不能算是错的,只是孩儿这血脉,有一半来自母亲,对得起马家,孩儿也对要对得起母亲十月怀胎,把我带来这世界上!”
“所以孩儿不能留下来侍奉父亲了!”
马超拜别:“父亲日后当保重身体,马休会替我于父亲面前尽孝的!”
“走吧!”
马腾面无表情,眼神也在迷茫,一丝丝的血色倒是浮现在瞳孔的深处,他喃喃的开口,道:“马超,离开某家,你能有一个未来,走得远远的!”
为了马家,他考虑了一辈子,也束缚了这个他最出色的儿子一辈子。
今日还是为了马家,他愿意放虎归山。
“走!”
马超上马,策马飞扬,在飞扬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他的父亲,这一张面容,仿佛定格在了他的脑海里面。
“撤!”
大军随着马超的一声令下,离开了汉阳,向着陇西北翼进军,只要过了狄道,就是金城了,目标就是金城。
“孟起,西北太小了,是容不下你的,走了也好,不管如何,你姓马,是我我马氏的儿郎……噗!”
马腾一口鲜血吐出来了,整个人萎靡了下来了。
他今日运转最后一口真气,强行撞开的奇经八脉的封锁,从软塌上站起来了,才有了今日马背上威风凛然的马腾。
如果不是这样一个马腾,今日冀城,必会血流成河。
这是他唯一能为爱子马休做的事情。
马超之凶,非马休能挡得住。
手心手背,皆是肉,能把马超逼出汉阳,是他最后的选择了。
自此之后,可能他马腾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也好!
他真的累了,日后的天下,他只是一个看客,只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看看未来,到底是马休能把马家发扬光大,还是马超能异军突起,不管是那一个结果,马家,总不会灭亡了。
这就是他唯一的算计。
……
“兄长,就这样走了!”马岱有些意外,按道理马超起码要杀进去,宣泄自己的不满和悲愤,在扬长而去。
“看到父亲了吗?”
“看到了!”马岱道:“叔父精神抖擞!”
“那是假象!”
马超道:“他瞒不过我的,他最后的一口气都要湮灭了,自此之后,他当真就数十载苦练的武道已经废掉了!”
“那你……”
“他想要面子,我得给他,至于汉阳,要不要都无妨,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马超冷然的道:“只要曹氏的算计输了,他们只能夹着尾巴离开西凉!”
说着,马超甩了一下马鞭子,道:“我们走吧,从今往后,天高地厚,任我们遨游,成败与否,也只能看我们自己的打拼了!”
“驾驾!”
陇西军的儿郎迅速的跟上,如同一阵风刮过,扬起的漫天尘沙,渐渐的消失在汉阳冀城的郊外。
…………………………
两日之后。
狄道路口上,陇西军一共一万三千的主力,此时此刻正在休整之中。
陇西军自然不止这点兵力,但是马腾的号召力还是有的,算是分裂了,不少人脱离的本部,回归了汉阳。
这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马超只是继承者,马腾才是开拓者,忠于他的部将,并不在少数。
这也是马超只敢围困冀城。
不敢进攻的道理。
但是这也不算是坏事,走掉了就走掉了,剩下的才是的心腹部将,这一万三千部,算是马超的嫡系,每一个校尉,都是对他忠心的人。
这也是马超的本钱。
“兄长!”
马岱摊开了地形图:“根据景武司提供的消息,过了这个关口,可以转向了,把这个羽翼拿下了,那么北地军就算是陷入了重围之中!”
“那张伯鸾是在劫难逃了!”
马超冷笑。
从他得到答案之后,他已经做了决定,归附明侯府不算是一个很难受的决定,毕竟西凉已经没有自立的本钱了。
“北地军冲的太猛了,他们太过于深入,想要退回金城,困难重重,而且面对我军和牧军的夹攻,能挡得住多久,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马岱细声的说道。
“张伯鸾不好对付,还是小心一点,先把斥候放出去,我可不希望包围了张伯鸾,还让他从我这方向给逃了!”
马超眯眼:“就算我们投靠了明侯府,我也不希望两手空空,如果可以,拿下张伯鸾的人头,是我们最好的诚意!”
“恐怕不容易!”
“正因为不容易,所以才有诚意啊!”马超指着地形图,道:“今成那边,必须要有一支偏师,才能与我的包围圈前后接应,不然一旦他们走龙耆城,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我亲自率军前去金城!”马岱想了想,说道。
“只能给你三千兵力!”马超想了想,道:“我一旦对上张伯鸾的主力,可能会吃亏,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才能对战!”
“已经足够了!”
马岱点头。
驾驾驾!!!!!
这时候,一个马蹄声在狄道上响起,来的凶猛。
“何人?”
陇西军斥候迅速迎上去。
“都给我滚来!”
这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不到十三四岁,不到两三招,已经把斥候给的拿下了。
“何人闯营,来人,弓箭手预备……”
这安营扎寨只是临时了,建立的辕门也是临时了,但是还是有辕门校尉了,辕门校尉看到有人闯营,立刻大怒,但是瞪眼一看,有些惊慌起来了:“小姐……快,把弓箭收起来,把横栏给的弄掉!”
“云禄?”
闯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马超这里,马超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少女,有些无奈:“你不在家里面好好呆着,跑来战场干嘛?”
马家在陇西是世家,亲族不少,族中的青年也不少,但是大多都视他为异类,除了一个马岱,他愿意亲近的人没有多少。
但是马云禄,可是他的亲妹妹,是他捧在手心的明珠,向来疼爱。
“我来投靠兄长啊!”
马云禄梗着脖子,说道。
“胡闹!”马超低喝:“你不在父亲身边的侍奉,一个女孩子家家,跑来战场投靠我,这不是胡闹吗!”
“哼,我才不想回去!”
马云禄道:“马休那小人嘴脸,看起来就可恶!”
“那是你兄长,给我好好说话!”
“才不是!”
马云禄走上来,拉着的马超的手,不断的娇嗔起来了:“兄长,不要赶我回去,让我跟着你吧,我知道,你和爹爹都决裂了,你肯定不会回去了,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你不懂!”
“什么不懂!”马云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因为母亲的事情,哼,这事情本身就是父亲不对,兄长做的对,我就相信兄长!”
“算了!”
马超伸出手,轻呢的拍拍她的小脑袋:“马家多你一张口不多,少你一张口不少,你在我身边也好,最少不会的被欺负!”
他想了想,问:“父亲如今身体如何?”
“不太好,从城外回来就吐血,如今卧床上,一直都不出,现在冀城,马休说的算,不过兄长率兵离开之后,贾文和又回来了,他倒是对爹爹很看好,还从中原请来了名医治疗,说什么也要把爹爹治好!”
马云禄说道。
“既然贾文和在,父亲应当无碍!”
马超想了想,道。
在自己离开之后,马休是唯一一个继承马家的人,汉阳郡,北地郡,都将会被马休继承,包括马腾麾下的陇西主力。
马休能不能做出弑父夺权的事情,他不能保证,毕竟哪怕是他,也容许不了一个太上皇在头上指手画脚的。
不过对于曹氏来说,如果想要制衡自己,一个马休是不够的,马腾才是王牌,所以他们不会轻易让马腾死的。
………………………………
西北,烽火连天,打的最凶猛的,自然是北地军和牧军的战场。
就在白马羌和烧当羌的边界。
方圆百里,皆为战场。
ωwш⊕ тт kΛn⊕ ¢ O
各部立营,一天一战,杀的是昏天暗日的。
牧军的前线总指挥部。
位于一个小山坡上,临时用石子搭建起来的简陋营帐。
张辽身披战甲,手握佩剑,站立中间。
两营校尉,雷虎,沙摩柯分立左右,另外营司马,营参将,各部军侯,十余人都列站在左右两侧的位置上。
“攻势不足了!”
张辽亲自赶赴前线,而不是留在白马山指挥部,那是他必须要稳住如今的局面,两营主力太少了,不足以抵抗张绣的数万北地军。
另外北地军只是一个主力,烧当主力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烧当部的兵马或许上了积石山。
但是烧当主力肯定留守大部分在部落里面,一旦北地军出现问题,烧当主力肯定就会出现了。
“将军说的是正面的攻势?”雷虎的战甲上有一条长长的新划痕,这是昨日交战,被张绣亲自划开的,要不是战甲在身,这一枪,或许就要了他的命了,即使如此,也让他负伤不小。
“他想要拖住我们,兵力之上,他是占尽优势的,我们一旦被他拖入泥泞之中,士气会被他牵着走,一挫再挫,当士气最低落的时候,就是他围杀我们的时候!”
张辽道:“想要破局,只能进攻,没有第二条路,但是正面进攻,攻势不足,这是致命的缺点!”
“将军,要不我领军先给他来一次三段冲!”营司马韩暹站出来,拱手请命。
所谓的三段冲,也算是牧军比较常用的进攻战术。
前后三个战阵,交错进攻,一旦形成进攻优势,就会循环冲击,这样的冲击还算是比较凶猛的一种,只要敌军的军阵有一丝丝的破绽,都会被无限放大。
但是这样从冲锋也是很危险的。
不管是一字长蛇,二龙出水,三才天地人,都能把这样的军阵给反杀包围了了。
单纯的冲击力,是缺乏防御的战阵。
除非到了拼命的时候,不然很少会有人用这样的军阵。
“不可!”
立刻就有参将站出来反对了:“我们的主力不足,三段冲一旦没有达到应该有的效果,我们就立刻会陷入被动之中,到时候甚至两翼的防线都会被北地军给撕裂,主力会陷入包围圈,太过于危险了!”
“言之有理!”
“万万不可如此冲撞!”
不少将领都反对三段冲的进攻战术。
“沙摩柯!”张辽突然压压手,压下了所有声音,然后叫喊一个名字。
“在!”
“如果我想要给左右两翼来一次二十里左右的拉练调防,你能做得到吗?”张辽问。
“左右二十里的调防?”
沙摩柯眯眼,五溪营早已经和战虎营调开了进攻方为,他的方为在左右两翼,正面是战虎营的位置,整个战场而言,他们搭配的还算是不错,不仅仅挡住了北地军主力,还逼退了北地的几万兵马是数十里地,不过这样的战阵配合,五溪营的压力也不小,左右两翼是分来的,他不仅仅要盯着正面战场的变动,还要同时盯着两翼的位置,而且两翼的方为相差最少三十里,信息补给都会有一定的延时。
他沉思了半响,才给张辽回答:“这样的话,我两翼的部曲,将会沿着中央战场而过,整个战场会被打乱,最少出现两个时辰的防御空虚!“
“两个时辰太久了,撑不住,一个半时辰!”张辽道。
“可以试一试!”
“不是试一试,而是必须要做到!”张辽斩钉截铁。
“末将遵命!”
“好!”
张辽的眼神有了神采,他对着雷虎发号施令,道:“战虎营准备作战,午时过后,对敌军发动猛烈进攻,三段冲,连续保持两个时辰的进攻,这一战,我要把北地军从这里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