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军,中军大帐。
吕布和贾诩并肩矗立,仰头查看帅帐内挂着的武都地形图,程昱则专心致志的批复从各地传来的战报。
“主公,伯平八百里加急!”成廉掀开帐幕,先是看了一眼正在批复战报的程昱,随即健步走到吕布跟前,将高顺的战报交到吕布手中。
吕布抖出鱼鳞筒内的战报展开一看,看完里面的内容,吕布不由得勃然大怒:“魏延,坏我大事!”
吕布一怒,立即吸引了贾诩和程昱的注意,两人立即簇拥上来,询问吕布是怎么回事。
吕布剑眉一挑,刚毅的脸上上满是愠怒。
贾诩接过战报,细细的看了起来,程昱也凑在他的身旁,专心致志的看着高顺的战报。
须臾,两人同时眉毛紧蹙,贾诩将战报交给程昱,转身打量着宽大的武都地形图,看了半响,他的眉头忽然一展,随后喜上眉梢,最后朗声大笑。
吕布三人奇怪的看着贾诩,不明白他在笑什么,魏延不尊将令,私自攻取武都,让他率领的那支奇兵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此时那支奇兵已深入武都郡腹地,如是让梁双反应过来,这支大军岌岌可危,搞不好还会全军覆没。
贾诩扭头看着三人,指着武都的地形图笑道:“你们看,武都的地势有何不同?”
经过贾诩一提醒,三人才走上前打量着地图,须臾,程昱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地图眉开眼笑:“这魏延真是胆大,如果让他成功了,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吕布眉头紧蹙,催促道:“二位军师请明言”
贾诩与程昱相视一笑,只见程昱指着地图说道:“主公,现在我们在这个位置。高顺将军在铁龙山,黄忠将军在木门,如今周泰夺取武都,阻断了武都军的退路。此时数万武都兵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贾诩猛然转身,朗声说道:“我想魏延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兵行险招,如果成功,武都征伐战将提前结束。如果失败,魏延率领的那支大军将会全军覆没,这次,他赌对了。”
贾诩顿了顿,立即建议:“主公,立即让大军全线压境,将这数万人马围歼在此,等三路大军合为一处后,便可直捣下辩,主公啊。这一次魏延算是立下大功,陇西太守非他莫属了”
吕布终于从刚才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欣喜,听闻贾诩所言,吕布首先点了点头,然后剑指武都城:“孝杰,立即传令三军即刻开拔,大军全线压上武都,另外,立即派哨骑赶往黄忠、高顺处。让他们同时举兵一起开往河池、武都一带,此战,定要将武都军围歼在此处”
“废物,全是废物”下辩太守府。梁双正在议事厅大发雷霆之怒,桌案竹简散落一地,就连那些玉制器皿也被砸得粉碎。
帐下的幕僚都被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殃及鱼池,从收到武都战报开始,梁双就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主公。如今还不是发怒的时候,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夺回武都,否则下辩危矣!”一名幕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立即拱手建议。
梁双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现在到处都是敌军,我那还有兵马去夺回武都,难道你给不成?”梁双越说越怒,最后变成了厉声咆哮,直吓得那名幕僚头颅越垂越低,都不敢抬头正视梁双。
“主公,何不将董沛将军召回来,他哪里还有两万人马,定能夺回武都!”另一名幕僚连忙建议道。
梁双眼睛一瞪,健步走到那名幕僚跟前,抬腿就是一脚:“你是何居心?让我将兵马调走,好让吕布趁机夺我城池不成?”
那名幕僚连忙跪在梁双面前,急忙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啊,如今,的的确确只有董沛将军那里有兵可调,还望主公圣明!”
梁双面目狰狞,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狗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献此计,就是想让某将大军调走,好让并州军夺我城池,最后你在投奔吕布,是不是?”
梁双的话,吓得那名幕僚连忙叩首:“主公,我并非此意,我是为主公着想啊主公”
梁双冷笑一声:“来人,拖出去砍了”
听闻梁双的命令,那名幕僚差一点就瘫软在地上,当下连忙抱着梁双的腿哭道:“主公,别杀我,卑职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还望主公圣明!
梁双一脚踢翻幕僚,瞪着走进议事厅的亲卫喝道:“还在等什么,叉出去”
亲卫闻言,立即健步上前,拖着幕僚便走,那幕僚奋力挣扎,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力气哪里比得上魁梧士兵,无力的挣扎了几下,那名幕僚惨笑:“梁双,你残暴不仁,活该由此败,活该!”
梁双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名幕僚,一挥衣袂,转身朝着府内走去,临时还下令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这里,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矗立在四周的亲卫立即齐声大喝,声音里掺杂着少许的冷意,众幕僚看在眼里,心中充满了绝望,看来梁双准备放弃了,而他们,也将会陪着梁双死在这里,有几名幕僚想要冲出太守府,立即就被梁双的亲卫一拥而上,乱刀剁为肉泥。
。。。。。。
夜间,以魏延为首的一众将官正在密议,魏延轻轻的捋着胡须沉言道:“今日晨间,吾等相试董沛,他果然如先前说的那般,疑神疑鬼的,而且还有一点骄横,这正是我等一举突破,攻取下辩之时!”
阎行闻言,笑道道:“将军所言甚善,只是现在时机未至,以某之见,乘董沛心神不宁时,一举强攻其主寨,先破董沛大军,在全力袭击下辩。”
魏延闻言,缓缓低下了头,思虑片刻道:“彦明所言。确是良策,董沛目前虽是骄横,但他身边却有徐洵辅佐,若要强攻。非一时可下。”
阎行摸着下巴轻言道:“适才将军所言,令某亦是有些想法,不知可行否”
魏延点点头,示意阎行将计策说出来,阎行随即低头微笑着将心中想法道出。魏延闻言沉思良久,半晌后,他嘴角笑容微显,沉声道:“好,就依你所言”
董沛的军帐位于箕谷山麓的最东面,坐落于两山之间,依山修筑的军寨,有三道繁墙构成一个马字形的防御屏障,直接堵下辩的门户当中。
“将军!将军!”正当董沛因为打败敌将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听到账外响起徐洵的声音。董沛抬一看,却是徐洵一脸焦急的冲进大帐,急声道:“将军!日间派出的斥候有紧急军情!”
董沛搓了搓手,急忙问道:“拿来我看!”接着不由分说的从徐洵手中抢过军报,一目十行的匆匆而视,不消一刻,他的头上不由的蒙起了一层层的汗珠。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武都城破,这才几天的时间”只见董沛狠狠的将战报投掷与地上。一脸的狰狞,满面骇人,徐洵急忙捡起地上的战报劝解道:“将军,此事也怪不得他们。敌方四路合围,兵马众多,大军战败,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吕布他们来得这么快”
“唉!”董沛不由的捂头坐下,咬牙切齿道:“如今刚有机会立下大功。西面为何又多了一支敌军。”
正当董沛一筹莫展之际,便见偏将心急火燎的冲进大帐,焦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斥候来报,东北边有军马偷偷入境,可能是从斜谷下来的,将军,怎么办啊!”
“别吵!”只见董沛怒喝起身,冲着偏将怒喝一声,顿时便把偏将的下话噎了回去,少时,只见董沛突然起身,恨恨道:“既然如此,也罢!明日便先去魏延军营前挑战,待破了这匹夫,我等便火转往东北。”
次日,董沛大军便尽皆前往魏延营寨,只见董沛坐下黑马,手握朴刀,气势汹汹的赶到魏延主帐之前,大耀武扬威道:“匹夫,昨日让你逃了,今日别想在逃,快出来送死!”
只见并州军营寨半晌没有声音,董沛心头奇怪,接着又骂了一声,依旧是毫无影响。心头不由的有些楞,正踌躇间,只见营寨大门缓缓打开,董沛急忙挺刀横马,怒视来敌,却见两名骑卒飞一般的冲出营寨,在营寨之上用长枪高高挂起一拳木牌,上面大书三个字——免战牌。
董沛不由愣了,意识尚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两名骑卒又飞身奔回军营。少时,只见董沛的双目一点点的红,脸色一点点的乌黑,接着大喝道:“给我骂!”
顷刻之间,只听武都军的叫骂之声瞬间传遍野谷,天空之下,一时间咒骂声破土扬沙,好不骇人,并州军大营内的魏延只是轻轻的抿了口水,悠然的转看了眼身后的诸位偏将,嘴角不由的升起了一丝笑容。
如此,反复三日,魏延每日高挂免战牌,日日固守不战,而董沛那边的消息则是两路潜伏军行踪诡秘,董沛食如嚼蜡,睡如针毡,却是好生难受。
如此苦苦熬到了第四日,只见一眼血丝的董沛狠狠的一拍案几,咬牙切齿道:“魏延,鼠辈,今日不需叫阵,全军直入敌营,斩杀此贼!”
“将军不可!”只见徐洵急忙出班道:“魏延深谙兵法,依势下寨,急难强攻,若是我等不小心随即攻寨,只怕到头来,失败的是我们自己啊。”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说怎么办!”
看着一脸怒火冲天的纪灵,徐洵轻轻言道:“将军,以末将只见,不如”
“不如怎样!”董沛猛然抬头看向徐洵。
“既然魏延避战不出,不如暂且留下一军每日叫阵,虚张声势,勿让魏延怀疑。而我等则领军北巡,先破那两支来历不明的敌军,在转破魏延,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董沛闻言,精神一震,一双桃花眼愣愣的瞪了徐洵半晌,接着陈言道:“如此也好!若是在此迁延日久,让吕布小人分军夺了下辩,却是我等失职,徐将军,某领军前往北先破那两路敌军,你在此每日以我的旗号虚张声势,挑衅魏延匹夫,等我回来之后,再行破敌之策。”
徐洵急忙领命道:“将军早去早回!”
董沛在安排完一切之后,每日以徐洵虚张声势,挑战魏延,自己则分兵东北,去阻挡两路敌军,几日后,董沛军斥候终于打探到地方兵马下落。
只见朝阳之下,一只大军正在急匆匆的赶路,这只部队浑身杀气冲天,个个身体健硕,正是董沛前往破敌所率领的部队。
“将军!您看!”副将指着东面大喊了一声。
董沛急忙抬头,只见前方尘土飞扬,一众军队顷刻之间已然到达董沛军马面前,为一人,鼻管挺直,宽额高颧,笑容如风。
董沛拍马上前,细细的大量了那将领半晌,随即惊愕道:“是你?你不是魏延的副将吗?”
阎行轻言道:“正是,董沛,你已经中了我家将军计也”
在看到阎行的那一刻,董沛再傻这知道已经中了魏延的调虎离山计了,当下猛然喝道:“回营,速速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