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的吴王殿内,传出一阵阵大声的争吵。殿中只有四人,端坐在王位上的孙权,默立在旁边的张昭,以及争得面红耳赤的陆逊与诸葛恪。“够了。”孙权终于忍耐不住,开口喝止两人的争吵,转问张昭道:“老大人一直不发一言,现在可否说句话?”这三人中,陆逊、张昭是东吴重臣,而诸葛恪乃是孙权新宠,所以重大之事,孙权都是召集三人一起商议。偏偏陆逊与诸葛恪的意见相反,争执不休,孙权只好转问张昭。
张昭闭目站在那里,确实有些老态龙钟,但睁开眼睛之后,却又显得还是那样精神。看了看满面殷切的孙权,又看了看一脸怒容的陆逊,张昭只是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缓缓道:“事关重大,主公还请三思。”话虽然说的极其委婉,但无疑是在帮着陆逊,并不同意诸葛恪的意见。只可惜孙权打心眼里是站在诸葛恪一边,听到张昭这样说,顿时脸色一沉,道:“时候已经不早,你们暂且退下。”
陆逊、张昭施礼而退,只有诸葛恪站着不肯离开。陆逊看着他不走,也想跟着留下,张昭却暗中一扯他的衣袖,示意离开。陆逊只好狠狠瞪了诸葛恪一眼,方才随张昭一起下去。孙权也看了看不肯离开的诸葛恪,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诸葛恪复上前两步,答道:“主公可是犹豫了?”
孙权点了点头,道:“他二人乃国之重臣,既然都反对,孤也不好坚持己见。再说……”瞟了诸葛恪一眼,继续道:“再说赵舒劝孤进位,只怕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诸葛恪也跟着道:“赵舒确实不安好心。”
诸葛恪带着蜀汉使者回吴之后,便秘密请求孙权能顺应天意民心,登极继位。孙权虽然早有此心,但却不敢草率行事,召集陆逊、张昭二人商议。奈何这两人都不能体谅孙权之心,陆逊更是坚决反对,声言此乃赵舒诡谋。孙权此刻来问诸葛恪,满以为他会否认赵舒的用心,却不想诸葛恪竟然一口承认,不由微恼,道:“既然赵舒不怀好意,你怎么还一味地劝孤进位,莫不是……”
“主公息怒。”诸葛恪不慌不忙地道:“赵舒虽然居心叵测,但却并不是对主公。”孙权“哦?”了一声,道:“你且说说。”诸葛恪不答反问道:“赵舒此病乃是心病,眼看曹魏将败,主公可知他心中此刻最想的是什么?”孙权眼中精光闪烁,略带几分欢喜地道:“莫非他想……”诸葛恪点了点头,道:“正是。赵舒为汉室江山劳心劳力数十载,而今两都兴复,得占半壁江山,难道他真肯将这些都交给刘氏么?”
“不错,不错。”孙权含笑点头,道:“此人志向高远,又岂是久居人下之辈。他派人来劝孤进位,也不过是想换取孤的支持。”这道理诸葛恪早就想明白,现在见孙权也明白了,于是笑道:“主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