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得罪他,等过了今晚再做决定!”刘豹阻止了黑凶,吩咐道,“你们先去准备,今夜午时去见其其格他们,不要让曹司马知道!”
子时过后,各部兵马除了巡守之外皆已休息,刘豹带着阿媚拐和亲兵来到后山,这里依山挖了许多山洞,有的用来储藏食物,也有的用来关押犯人。
其其格三人被关在第三层的岩洞之中,这里面通风干燥,洞内还烧着火盆,十分暖和,沿途每个十步就有两名匈奴兵把守,任何人都难以靠近。
“父王,曹亮两个时辰前来过一次,我没让他进来。”阿迪拐上前禀报。
“嗯,很好!”刘豹点点头,扫视四周,山下大营中火光点点,并无动静,吩咐道,“你继续在此守候,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洞口。”
阿迪拐躬身退下,刘豹在洞外挥手让周围的守军也退去,迈步走进了严冬之中。
其其格和秦武、苏德三人也听到动静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刘豹三人,没有开口。
“我不明白,”刘豹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是左贤王,单于的第一继承人,哈彦骨怎会舍近求远,选了刘去卑?”
其其格哼了一声,别过头将脸隐没在火光之后,严重颇有轻视之意,这让刘豹更是莫名其妙,难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原来阁下就是左贤王,”苏德淡淡一笑,微微点头,“你真想听原因?”
“唔!”刘豹强压着怒火,抿着嘴哼了一声。
“事已至此,若不说明,恐大王也不会放过我等,”苏德叹了口气,看看他身后的几人,言道,“只是事关大王声誉,还是少有人旁听为妙,此事只能大王一人听。”
“什么?”黑凶浓眉倒竖,向前跨出一步,目露凶光,“你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嗯?”其其格豁然转头,冷冷地盯着黑凶,嘴角泛起一丝嗜血的狞笑,低吼道,“滚——”
“你……”黑凶被其其格眼睛一瞪,仿佛看到草原上凶猛的狮子一般,吓得连退两步,脸色发白,想抬起手说两句狠话,终究没有做出来。
“退下!”刘豹略作犹豫,一咬牙挥动大氅,“你们几个都出去!”
“父王……”阿媚拐吃了一惊。
“出去!”刘豹沉声下令,“都在一箭地以外等着,若有擅自靠近者,杀无赦!”
阿媚拐和黑凶相视一眼,只好躬身退出洞外,虽然他们担心刘豹的安危,但也不敢违拗他的命令。
火盆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岩洞中半晌没有声音,双方都沉默下来。
刘豹找了个木墩坐下来,看着三人,冷冷问道:“蓝色的天空下,谣言都会随风而逝,说说你们的理由吧!”
苏德看着刘豹,忽然一笑,笑得刘豹莫名其妙,只听他说道:“听说大王与一个汉人女子生有二子,已经长大成人,而这两人并非纯正的匈奴血脉,是否如此?”
“啊?”刘豹闻言大吃一惊,忍不住再次站了起来,惊疑地看着几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脸色突变,“这……”
他知道苏德所说的这个汉人女子就是蔡琰,当年汉代大儒蔡邕的女儿蔡文姬,当年刘豹随父亲滞留在并州的时候,曾在河东劫掠许多汉人妇女,其中就包括了蔡文姬。
蔡文姬被俘虏之后,刘豹惊为天人,不顾于夫罗的反对,将其收为王妃,在匈奴十二年当中,生下了两个儿子,正是阿迪拐和阿媚拐。
后来南匈奴归顺曹魏,因为蔡邕是曹操的老师,为了报答蔡邕的教导之恩,蔡文姬也被曹操赎回去,两个儿子则被刘豹留下来,算算又过去了近二十年。
在匈奴的传统中,继承单于的人不但需要高贵的王族血脉,更需要纯正的匈奴血脉,他的两个儿子身上流着汉人的血液,以后无法继承王位,所以哈彦骨选了去卑。
“哼,这算什么?”刘豹握着拳头站立半晌,忽然咬牙冷声道,“儿子还可以再生,现在蔡琰已经回国,王妃呼延氏一定会为本王再生儿子的。”“这都是后话,”苏德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就算大王能再生几个儿子来,阿迪拐和阿媚拐也已经长大成人,长幼有序,到那时候,恐怕大王也难以掌控,反而引发内乱,我们匈奴一族,已经不允许出现任
何的内部战斗了。”
“这——”刘豹双目微凛,又缓缓坐了下来,目光闪动,神色不时变换。
“除此之外,大王似乎也忘了一件事,”一旁的秦武适时地开口了,“大王虽为左贤王,管理左部,但去卑却是五部监国之人,此乃天子诏书所封,似乎更加名正言顺。”
“你们自诩继承汉祚,难道也承认曹魏的诏书不成?”刘豹闻言猛然抬头,冷笑着看向秦武。
秦武摇头道:“去卑监国之职,乃是曹操奉旨所定,彼时曹丕尚未篡位,乃先帝之命,吾等不得不从。”
“曹操居心叵测,想扶持去卑而已,”刘豹脸色铁青,恨声道,“本王早已得单于诰命,将来恢复匈奴,重返大漠,继承单于之位,他刘去卑也要听本王号令。”
“大王空口无凭,实在令人难以信服。”苏德无奈地摊摊手,不住摇头。“哼,嘿嘿嘿!”刘豹见从任何一方面都不利于自己,忽然冷笑连连,盯着几人咬牙道,“即便你们选了右贤王又如何?右部跟着本王领地,去卑别想从此经过,本王倒是可以先杀了你们三人祭旗,再将你们
的人头送到洛阳,那时候恐怕右贤王,也要换人了!”“你敢?”其其格豁然起身,向前跨了一步,挣得脚下的铁链哗啦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