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心中盘算着,却不敢在周瑜府上多呆,忙不迭的匆匆逃离。
那边孙尚香教训过她那兄长之后,便直奔后堂去寻小乔,见后堂无人,便又奔入她的闺房,一进门之时,却见小乔正抓着梁上的一条白绢,打算把自己的脖子给套进去呢。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呀”孙尚香大听一惊,飞身扑上前便将小乔拉了下来。
小乔已是泪流满容,凄凄哽哽道:“小妹,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受此侮辱,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孙尚香用力的将她抱住,好言宽慰道:“这都是我那二兄的错,关得姐姐你什么事,要上吊也该是他上吊,凭什么是姐姐你。”
小乔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凄叹道:“主公他就算是再有什么错,那也是主公呀。”
孙尚香忙道:“姐姐你放心吧,方才我已逼得二兄发过誓,他以后再不敢对姐姐你无礼。”
小乔摇了摇头,道:“主公既然已盯上了我,早晚必还会下手。现下你在时尚可护着我,若有一天你出嫁去了益州,还有谁能帮得了我呢。”
孙尚香想想也是,一颗心又焦虑起来,一想起方才小乔被孙权欺负时的可怜样,孙尚香的这颗心就难受的不行,想着将来若是自己走了,剩下小乔孤怜怜一人,不被自己那好色的兄长欺负才怪。
孙尚香思前想后,忽然之间,眼眸一亮,道:“姐姐,既然如此,那你何必还留在江东,远走高飞便是了。”
小乔一怔,道:“我这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孙尚香诡秘的笑了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若是姐姐你真有此意,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见她如此自信,小乔的眉宇间不禁闪过几分希望之色。
却说那孙权狼狈的逃离周府,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的军府,这时,甘宁已等候在此多时。
孙权听闻甘宁在此,便赶紧整了整衣冠,将情绪调整到主公模式,却才出来相见。
“宁见过主公。”甘宁上前伏地拜见。
“呵呵,兴霸快快请起。”孙权一脸和蔼的笑意,摆手示意他免礼,又道:“兴霸不与子敬镇守樊口,却不知回建业所为何故?”
甘宁道:“宁此来,正是护送汉中王的使者费文伟前来建业见主公。”
孙权点了点头,道:“孤正是听说玄德的使者来了,所以才匆匆赶回建业。看来在此之前,子敬与那位费文伟已经见过面了。”
甘宁道:“费文伟在樊口停留了一日,确实与鲁都督小会过一面,说明了他此番出使东吴的来意,故而鲁都督特命宁前来见主公,向主公陈述一下他的一些意见。”
孙权微顿了一下,道:“不知这费文伟带着怎样目的而来,子敬又有何高见。”
甘宁遂道:“费文伟言,汉中王想与主公东西相约两面共击曹操,而后与主公中分天下,共享太平。”
“中分天下”
听到这四个字后,孙权心头不由得一动。想他与刘备相交这么多年,那刘备无论是寄于篱下,还是自立门户,与自己合作时始终打着“匡扶汉室”的幌子,如今还头一次以一方霸主的口吻,提出了“中分天下”的说法,孙权当然会感到意外。
不过,这个口号倒是很诱人啊。
孙权心中思潮渐起,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子敬对此有何看法。”
甘宁又道:“鲁都督以为,如今曹操大军尽往关中,东南一线兵力空虚,此乃天赐主公之绝佳良机,主公当亲率大军北攻合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夺取淮泗。”
孙权显得并不太兴奋,道:“子敬的提议,孤之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合肥坚城,一时难刻,即使攻克了,必也得留在大军坚守。介时若是曹操如往昔那般,回师东援,孤岂非又白白劳师动众一场。”
甘宁忙道:“这一点鲁都督也提到,他以为如今的形势,已与当年大不相同。汉中王坐拥两州,又得汉中,其势如日中天,手下可动用之兵力,不下二十余万,这一回与曹操之交战,绝不再是原先的小打小闹,而将是一场决定关陇归属的漫长鏖战。而关陇之地,于曹操而言,又远比淮泗要重要。所以这一回,天时、地利与人和皆在我东吴这一边,实乃千载难逢之机会呀。”
甘宁这一番陈词,说得孙权是大为心动,但他却仍未做表态,只轻轻点头道:“子敬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需细细斟酌一番。”
甘宁也没催逼孙权,又道:“对了,听说那费文伟此来,还要与主公商定迎娶孙小姐的事,鲁都督的意思是,这桩婚事,还是如约履行为好。”
很显然,远在樊口的鲁肃,对孙权的心理把握的很准确,知道他当初是权宜之下才答应了这桩婚事,眼下东吴危机已除,自然而然的便想反悔了。
“这个嘛……”孙权果然开始犯犹豫了。
甘宁马上道:“鲁都督以为,如今曹操与汉中王开战,这一战若是曹操胜,则汉中王的实力必然大为受损,必然重新沦落为与我东吴实力相同的境地,而曹操的实力必然更盛,而那时,两弱抗一强,更要联婚交好,巩固联盟的关系。但这一战若是汉中王胜,则关陇必然归刘,如此一来,则汉中王的实力,将一跃可以与曹操相匹敌,到那个时候,我东吴便成了一弱对两强,若是违了婚约,便是将两强全部得罪,此绝非弱国生存之道也。”
看来鲁肃这一回是做足了功课,又发挥了他一把大局观的特长,在对待刘备的态度上,显然是与吕蒙截然不同的。
孙权的立场就是没有立场,或者说哪边有利,哪边就是他的立场,当然,这利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最好不过。
听了甘宁这一番陈词,孙权先前存有的立场便又开始变化,想了一想,低声道:“那兴霸以为,如果孤趁着曹刘打得不可开胶之际,再用兵去夺荆州如何?”
甘宁神色只是微微一变而已,嘴角间流露出几分笑意,显然,孙权的这个念头,亦在鲁肃的预料之中,他便道:“如今的荆州已不是以前的荆州,首先关羽手下可调之兵,至少有六万余众,其次陆口、巴丘等要地皆为关羽所据,江陵、公安等要地稳若泰山。而陆口的荆州军,更有徐元直镇守,此人近年来虽然不如诸葛等非风头正盛,但其谋略和用兵之能,在汉中王手下却也是排前几号的,有此人坐镇荆州东部,只怕不易对付呀。”
先前他其实因吕蒙之言,是偏向于趁机攻打荆州的,但现下给甘宁这么一分析,似乎去打合肥的利益又更大一些,孙权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在听过了甘宁的汇报之后,次日孙权便召见了费祎,此人果然如方绍所说的那样,外交才华极为出众,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外交辞令之后,孙权的立场便更加的倾向于了鲁肃。
而在会见过费祎之后,孙权便紧急召见了尚在须濡口督建须濡坞的吕蒙,将关陇的形势及刘备的意思说与了他,以征求他的看法。
吕蒙当然又是一通青徐难以艰守,不可坐视刘备坐大,拖着他的后腿,拖成跟东吴一样实力之类的道理,归根结底他的意见还是要先打荆州。
而这一次,孙权却没像上次那样一番赞许,而是郑重其事的问:“子明,既然你建议先打荆州,那孤就要问你一句,你有几分胜算击败陆口的徐庶?”
“这个……”吕蒙并未像第一次攻荆州之时,那般拍着胸脯打保票,却来了一句:“蒙自当竭尽全力。”
听到这句话后,孙权便知道,吕蒙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他心中想:“既无必胜之把握,我焉能再拿东吴的安危让你去冒险。嗯,还是听子敬的比较保险。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小妹远远的送走,免得她哪天一不小心把这丑事说了出去……”
孙权准备履行婚约的消息,迅速的传回了成都,而这一天,方绍受了诸葛亮之命,尚在巡视蜀郡周围郡县,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做思想动员。
身在家中的诸葛蓉第一时间听到这消息,自然是大吃一惊,急急的便赶去了哥哥府上。
见着诸葛亮之后,诸葛蓉是一肚子的窝火,一上来便讽刺道:“阿亮哥哥,你可真真是神机妙算呀,现下可好,终于把那孙尚香给算计到妹妹我家里来了。”
这事诸葛亮当然早就知晓,他原本估算着,就算是孙权不打算破解联盟,但这桩婚事还是要悔了的,却不晓得孙权是抽到了哪根筋,居然鬼使神差的就给答应了,这让自己先前对妹妹的那番保证,立马变成了浮云。
诸葛亮本来正在琢磨着怎么跟妹妹交待,哪料她来得这么快,这时只得讪讪的笑了笑,道:“小妹你稍安勿躁,这件事嘛,是跟哥哥我的预计稍稍有些出入。”
诸葛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倒是说得轻松,还‘稍稍有些出入’,我倒好,先前还在夫君面前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眼下你叫我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