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城外,黑暗笼罩一切。
城外密林中,刘备的三万大军悄悄埋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在计划中,刘备之所以让木路前来接应,当然是希望得到他的攻城器械,以辅助大军攻城。毕竟他们是远路而来,难以夹带这些东西。可眼看着时间慢慢推移,木路的人马还是没有出现。刘备无奈,只得临时召集军中力士,将他们放在距离城池更远点的地方,叫他们砍伐木头,制造简单的攻城器械。
时间仍在推移,眼看即将天亮,探马这才匆匆赶来,向他禀报了临邑城遭遇变故,即将木路正在努力摆脱纠缠,希望能尽快赶来与刘备回合。
惊闻这个消息,左右都是一愣,不知道是那只人马居然在这时候偷袭了临邑。
军师中郎将满宠走上前来,向刘备道:“时间不能等人,明公早做决定吧!反正我等也做了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可以派上用场。等到木路将军赶来回合,应该赶得上。”刘备听了满宠的意见,当即以平南将军马超为前军,别部司马廖化、建功将军朱灵为左右两部,中坚将军陈到为后军,武卫将军许褚为接应,添香校尉孙尚香坚守近战弓腰姬部队,中侯昆钢掌握剑啸营卫士,保护刘备身侧。
战斗猛然在黑夜发起,杀声顷刻传遍东阿城。
东阿城有曹纯的三千虎豹骑,加上近一万的杂牌部队,势力也非同小可。
曹纯府邸。
正在熟睡中的曹纯,猛然在黑暗中惊醒,翻转身来,坐在了榻上。
屋内一遍黑暗。屋外还并没有大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曹纯以手加额。刚才难道是梦?他用手擦了擦头额。额上汗珠滚滚。拽了拽喉咙,正欲起身掌灯,动手倒点茶来喝喝。就在这时,门外头突然咚咚咚的。有人在敲门。并带着急促的声音:“将军,将军,不好了!有贼人攻城!”
曹纯吓了一跳,迅速翻身而起。抓了件外衣,鞋也不着,直接开了大门。天空中有点稀薄的连光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天也快亮了。
站在门外的小将也没想到曹纯反应的这般快,被他的气势一慑,赶紧低头退后几步。
曹纯脸色暗淡下来,问道:“慌个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门外小将低头拱手:“将军,城外忽然杀来一队人马,气势甚凶。已经攻到城池下面来了,眼看着正在加紧担土填河呢。”
小将说话的当儿。曹纯早已回了屋子,将衣服鞋子穿好,穿了铠甲,戴了头盔,抓了佩刀,抢步出来。一面走,一面问:“贼人来了多少人马?”
“这个……城下一团黑,火把照得不甚清楚。只听到喊杀声、马蹄声,车轱辘声,就是山后面,也是一遍金鼓之声,仿佛震天动地,无计其实。少说,少说也有个七八万。”小将很小心的把自己的感官说了出来,但对于七八万,实在没有底子。
虽然如此,曹纯也能猜到个大概。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厩。圉人还在睡觉,早被曹纯的卫士叫醒,大声喝道:“快备马!”
圉人星眼惺忪,很不情愿的打了个呵欠。火光中,突然看到身前站立一个威武的人来,认得是曹纯将军,赶紧点头哈腰,从内里牵了曹纯的战马,交给了曹纯。曹纯一面跨身上马,一面眉头紧锁,说道:“胡说!”
他这一声不啻一个响雷,震到圉人耳里,圉人还道是曹纯将军怪他怠慢了,赶紧吓得身子一哆嗦,跪了下来。
曹纯已经向前走远,一面跟着紧身而来的小将说道:“在这一带,势力最大的也只不过是贼将木路在临邑城的一万多兵马。从人数上来说,那也只比我多了一千多人,但从战力上来讲,他焉能是我对手?就算他去年至今也已对我东阿发动了大小数次袭击,那也不过小打小闹,能成什么气候?还不每次被我击退?这一次就算他倾城而出,也不过万人而已,哪里来七八万人?你尽在胡说!”
小将脸上一阵尴尬,说道:“那或许是河对岸的袁绍部队呢?”
“袁绍部队?呵呵,第一,别说他有没有这么强的势力,在东武阳一带充其量也不过两万人马;第二,他与我在去年时早已暗地结盟,申明一致对付刘备,又怎会对我东阿不利?”
曹纯分析到这里,眉头一皱,突然想到,小将的话里虽然带了水分,但应该不会吹得过份。纵然没有七八万,折中一下,有个两三万,那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可这周边除了木路的人马能对他构成威胁,还有谁呢?听说离此最近的刘备势力,除了临邑的木路所部,那就要说去济水向南须昌城的赵云万人部队了。听说赵云倒是有点难惹,但他要提防着范县的程昱部队,想必也不会舍近求远,抛离根据地跑他这里来瞎胡闹。如果不是这两股人马,那也会是谁呢?
越接近城墙,越能清晰的感受到战况的惨烈。厮杀声,喊杀声,冲天弥漫。曹纯不敢相信,这到底是何处降来的天兵。
快马赶到城墙头,头顶的黑暗逐渐在消退,但天亮还未来临。
站在城头指挥的曹纯,面对着敌人不断的疯狂攻击,突然心悸起来。小将说得没错,虽然还不能看清城外敌人的面目和数量,但光从他们的步伐,他们的马蹄,他们的金鼓声,呐喊声中,也足以断定,攻城的队伍,绝对不下三万人。或许,他们还有隐藏在暗处未曾使用的兵力。如果加起来,那就是一个恐怖数字了。
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么一支部队?曹纯头额冒着冷汗。很显然,敌人的疯狂攻击,只不过是想以最快的时间,尽快将东阿拿下,不想给他喘息之机,更不想给别处的增援部队留下时间。
战斗猛烈的继续进行着。天空也渐渐亮了起来。
再过了一时。也已经影影绰绰的看清了城下攻城的队伍。
城下。人如疯蚁般向前冲着,不计代价的拼命杀上城来。
而东阿的护城河本来不甚宽阔,河水也不是深厚。刘备的部队不断的面着河面,已经有一半河面被面了起来。而河沟教窄的地方,早已有士兵尝试着将长梯子伸过来。
曹纯脸色铁青,远远望着冲在最前面的部队,上面所打旗号。乃是“平南将军马”,心里微微一惊。而再看左右旗号,又有建功将军朱,别部司马廖,再远点,赫然是中坚将军陈。
“陈到!马超!”
曹纯面色一暗,更远处的,他看到了一支大纛上中书“司空刘”,彻底雷住了:“刘备!”
曹纯心里一阵激动,暗想着前些天程昱还来信说。刘备的主力部队正在攻打曹洪所在的癝丘呢。如何,刘备怎会突然出现在了东阿城下。曹纯果断的回过身来。挑选了几个精干的士兵,吩咐道:“快去将东阿被围的消息告诉程大人,让他尽快派人来解围!”
这群士兵接到命令后,片刻不敢耽误,开了东门后,赶紧往范县赶去。
临邑城外,经过一轮的厮杀,木路的人马仍是不能杀出重围,而袁军似乎正在不断的增加,后续不断。
木路所带出的万人,现在已死伤一片,初步估计只剩八千不到了。
但木路所带领的人马,战斗里却是有的,木路损失了两千,对方少说也损失了三千以上。只是,奈何他后无退路,而对方有不断的源源加入心生战力。如何才是个头?
旁边将军纷纷问道:“将军,这可怎么办?我等丢失城池是小,若是没有按着军令及时与司空大人会师,只怕其罪不小。”
对于城池的丢失,木路倒是不担心,以后总会将它夺回来。但要说没有按着刘备规定的时间率领军队过去,那就是违抗军令的死罪了。
木路咬了咬牙,突然道:“传令部队全都撤退一里地,退到城下来。”
将军们大惊:“将军!这样做,要是没有击退袁军,反而惹得城内叛军开了城,与他们会合。到时我们可是前后受敌,想退也退不了了。”
木路目光一扫,喝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你们还想着后退!若不是正在作战,我定不饶你们!快传下我的军令!”
将军们不敢违逆,赶紧四路敲起金鼓,发出缓步退后的命令。
袁军领兵的将军正是眭元进和韩范。他们这次奉了高干的命令,先带了两万人马在临邑城外埋伏,就等着木路带兵出城,然后他们和里面的韩范表弟韩伟里应外合,将木路逼得进退失据。虽然,他们早已做了埋伏,刚开始冲出来时,还是占了点上风,将木路人马杀散了不少。但愈是战到后来,木路人马逐渐恢复了士气,又团结在了主将周围,对他们进行坚决的反击。时间一长,眭元进和韩范二人都是暗暗心惊,生怕他们冲出了重围。也正在两边交战得如火如荼,韩范和眭元进苦挺时,突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金鼓之声,接着,就看到对方缓缓向后退去,先还是摸不清头脑,一时不敢逼近。
将军韩范笑向眭元进:“贼人肯定是怕了我们,正准备撤退。呵呵,他们能撤到哪里去,再往后撤就到了城下了。当然,那是最好也没有。到时,我城外人马跟城内人马前后夹击,他们就是必死无疑了。”
眭元进觉得有理,点头而笑。
就在这时,木路已经将人马撤到了预定地点,城下。距离护城河不过数丈,若是再撤,只怕城上的飞箭就能从他们头顶射下。
站在城上的韩伟,手心里一直握着汗。毕竟,事情来得仓促,他甚至都不会想到他有背叛木路的一天。但是,表弟的一纸书,让他彻底改变了相法。他毕竟也是人,也有贪欲。高干开出的条件丰厚,不容人拒绝。更何况,他向与表弟交好。以前。还因为表弟在并州。两地相隔。不做他想。但他突然被调到青州来,跟他又是如此的近,自然让他想到了若能在一起,效力于同一个主人。那将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于是他,很快就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但木路毕竟是从最下层爬起来的,他完全是依靠个人的军功和魅力,才能招揽到这么多甘于为他效命的死士。而他。只不过是他的副将,虽然手上也管着一点人马,但跟他是没法比的。机会来得仓促,甚至还没让他周全的部署一下,他就得仓促的发动叛变。当然,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冒险的旅行。如果。木路城内的部署突然反了起来,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他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将城门守住,等待袁军将成为木路主力消灭。如此,他也就可以大开城门。迎袁军进来,依靠袁军的力量,将城内木路的残余势力清除干净。
“将军!下面人马突然退了回来,要不要射击?”
守城将士的提醒,让韩范从紧张的思想中清醒了过来。他把目光借着火把,盯着城下看。城下,木路的人马突然回来了,但他们却是将背对着城门,刀枪对着外面。组成阵势,紧密团结在主将周围,听从号令。
韩范目测了一下距离,摇了摇头:“都将弓箭准备好,箭上弦,弓绷直,只要城下之人再退后一丈距离,立即射箭!”
“诺!”
旁边弓箭手立即准备起来。
“将军……”
旁边有个士兵弱弱的问了一句:“他可是我们自己的兄弟,我们难道也杀吗?”
韩范手腕轻微的抖动着,目光如电,猛的将刀拔起。哧的一刀,将他头颅砍了下来,厉声道:“你们记着,下面的,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都听清楚了吗?”
他手腕刚才在抖,自然心里害怕。就连城墙上的,那些自己平时带出来的部队,居然也有人向着木路!这怎能让他忍得了?为今之计,当然是以杀戮来镇压,绝对要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
“诺!”
这次回答的声音,反复带了颤抖,和不满。
木路的部队已然退到城下,团结在了主将木路周围。
木路目光如电,拔出刀来,喝道:“尔等听我号令行事,有敢不听令者,斩!”
全军轰然听诺。
“传我将令,将全军分作三股,但听鼓声,第一股杀上,但听金鸣,立即退下。第二股听到鼓声,则立即杀上,听到金鸣,立即退下。以此循环,不得差池!第三股则须坚守不动,明白了吗?”
“明白!”
将军们立即按着木路的吩咐,将全军分作了三股,对袁军展开了攻击。
三番下来,只将眭元进、韩范杀得晕头转向,疲于应对。看看差不多了,木路突然将前两股人马撤出,他自己则亲自带领着早已蓄势待发的第三股人马,大喊声中,第一个杀向了袁军。袁军虽然损失不多,但早已疲惫,被这股人马横冲,只没来得及看清,忽闻人马裹着风雷而至,皆是大惊失色,仓惶而逃。木路叫得最是大声,一口气冲到韩范跟前,举起斩马刀,胡玲玲,往他头顶泼风砍下。
韩范手上一杆枪,只来不及举格,早听到呼哧一声,枪断两截。
韩范脸色苍白,赶紧弃了半截短枪,还想要向后逃窜。
“给老子下来!”
韩范只闻脑后一声炸雷响起,不及逃跑,脑袋早被人一刀掀飞,不知去向。
“韩将军死了,韩将军死了!”
左右轰然传开,袁军士气顿泄。
马上逃命的眭元进乍闻消息,吓得脸无人色,再也不敢看一眼,领着人马仓惶北去。
韩将军死的消息传入城上韩伟耳中,只惊得半天呆愣,突然抢天而哭,大声叫道:“韩兄弟!”蹲下身来,手扶着女墙,半天爬不起。而再听到袁军呼天抢地的大喊声,声声钻入韩伟耳中。韩伟只觉天旋地转,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完了!完了!”
“逆贼,拿命来!”
就在韩伟不知所措时,突然后面士兵大喊大叫,冲了上来。这些人虽然被分派在韩伟手中,但他们向来效忠主将木路,之前之所以不敢乱来,那自然是没有摸清韩伟到底控制了多少力量。及至韩伟面临兵败时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他们知道韩伟实在是软弱无能,根本不足为惧,是以趁着机会,纠集忠心于主将木路的势力,突然杀上城楼来。
韩伟大惊,赶紧拔出刀来,呼叫道:“你们敢造反?”喝叫左右:“与我上!”但左右已经被韩伟先前乱杀士兵而激怒,没有人听他的话。更何况,他们对于韩伟的威信,还真是带着深深的怀疑。韩伟看看左右不听他的命令,气得只好自己冲杀上去。但恨不幸,还没两合,早为冲上来的乱兵给杀死了。这些人立即开了城门,将韩伟的首级送呈给了木路。
木路此时也已经击退了袁军,想到东阿城的刘备,不敢耽搁,留下心腹将士回城处理兵变,自己则带领了大部队,迅速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