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二月,刘备携两万五千大军,以关羽、张飞、糜芳、朱灵、路昭等人为将,陈宫、糜竺、孙乾、简雍等人为谋,前往截击袁术。
话说刘备军与袁术军在灵璧附近相遇,双方遂展开交锋。在两军兵力相若的前提下,刘备听从陈宫之谋,先是佯败数阵,然后趁袁术骄傲自得的时候大举反击,将其军队一举击溃,袁术本人更是于乱军中为关羽斩杀。袁术军本就已现溃势,见得主君身殒之后,更是彻底变成一盘散沙,逃亡及投降者比比皆是。
袁术部将陈兰、雷薄降于刘备,其余将领大多战死。
大破袁术军后,刘备并未回军许昌,而是依陈宫之策,于军帐中设下刀斧手,伏杀朱灵、路昭。将此二人杀死后,刘备对外宣称他们外联袁术,按罪已诛,并收编了其所掌管的一万兵马。
紧接着刘备率军前往徐州,对徐州刺史车胄谎称自己是受曹司空之命,入下邳城调整兵马。
车胄虽比不上张辽等人军略出众,但也是一名不错的将才,否则以曹操的识人之明。也不会指派其为徐州刺史,拱卫一方。最初见到有大军前来,车胄便立马下令关闭四门,下令守军摆出防御的态势。
然而车胄虽然有一定的军事才能,但对于人心险恶的认知却有所欠缺。当见到大军中所举着的乃是“曹”字旗帜,以及看清军中主将为刘备后,车胄很快就放下心来。此时车胄根本不知刘备已叛,也不知朱灵、路昭二人已为其所害。在车胄印象之中,刘备乃出了名的仁人君子,这样的人绝不会背叛曹操,更不会伪造曹操的命令来欺骗自己。
因此车胄对刘备没有丝毫怀疑,很快就下令打开城门迎接对方。
不料城门一开,张飞便一马当先,直冲而出,一柄丈八蛇矛毫不留情地在车胄胸前捅了个窟窿,只留下一具神色惊讶、死不瞑目的尸体。
下邳城,复归于刘备之手。
以陈宫的手段,加之刘备原先在徐州所积攒的人望,很快徐州全境便再度为刘备所掌握。
曹操得知徐州失陷,暴怒!
杀我将,夺我地,大耳贼安敢尔!
和袁绍对垒已经够累人了,你刘备竟然还敢给我添乱。徐州乃兖州卧榻之侧,如果为他人所得,将来和袁绍决战之时,曹操焉能安心!
曹操急令夏侯惇、高顺、赵云、张辽、黄忠等将出战,共统军六万五千,再度兵发徐州。
曹操大军将至,刘备懵了。
早先陈宫对刘备献计,令其杀朱灵、路昭、谋车胄而夺徐州。刘备不解,问道:“我实力低微,而曹贼势大。我即使夺得徐州,恐也没有能力守住,反会激怒曹操,又何苦如是?”
“不然,曹操所虑者,北方之袁绍也。先前彼伐徐州,乃是因为那时其和袁绍的关系尚可,即使曹操率军外出,袁绍也未必会袭扰其后部。然而如今情势大为不同,袁绍称公,而曹操已向其宣战,彼此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战事一触即发,曹军一旦离开许昌,袁绍必挥军南下侵攻。因此主公即使夺了徐州,曹操顾虑袁绍,也不敢在这时兵发徐州。所以主公大可稳居徐州,增长自己的实力,并坐观二虎相斗。袁、曹之间想要决出个胜负,非数年不能竞功,数年的时间足以令主公稳步扩张实力,参与天下之纷争。”
以上便是陈宫的分析,可惜啊,如果袁绍没有称公,那么陈宫说不定还会建议刘备向袁绍请援。然而现今袁绍大逆不道,那样的话刘备虽然可以利用对方,但却不能主动和对方有所联系,否则便会落人口实。
当时陈宫的这一番回答,让刘备好是激动了一番。可现在的情况,怎么和陈宫所说完全不符啊!
那可是足足六万五千大军啊,差不多是曹操麾下总兵力的六成了!而且曹军中的名将除了寥寥数人外,差不多都聚集在这支军队中了。这样一来,许昌城的防御必然空虚,若袁绍趁势来攻,则事危矣!
他曹操难道真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冒着不惜被袁绍消灭的危险也要先讨伐自己不成?
不止刘备不明白,陈宫更是纳闷。虽说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可是如今这张榻都要快被人掀去了,无论怎么考虑都应该事先应付准备掀榻的那个人吧。
可现在无论怎么郁闷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不管怎么说,曹操大军已经兵临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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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曹操大军攻打刘备,对我等来说正是天赐良机。攻打许昌,消灭曹贼,正此时也!”邺城的议事厅中,冀州别驾田丰正神采飞扬地劝说袁绍攻曹。
曹操大部队外出,只留少数军队留守诸城,许昌城内的守军更是只有一万,这正是千载难逢的破曹良机啊!
“元皓所言,甚合孤意。”袁绍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须,甚为高兴地说道。
曹孟德啊曹孟德,没想到你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竟于此关键时刻将大部兵力外派,难道你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想将许昌主动送给我不成?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亲卫心急火燎地跑到袁绍跟前,对袁绍低声说了几句话。
袁绍顿时脸色大变。
“主公,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袁绍脸色突然之间变得极差,甚至可以用面貌憔悴来形容。对此田丰心感戚戚,莫不是那曹操又施了什么诡计不成。
“孤至今所生三子,最爱显甫,今其患疥疮,名垂一线之间,孤安有心思论兵事乎?”显甫即为袁绍幼子袁尚之表字,方才军士来报,说其身患重疾,有性命之危。袁绍平日最爱此子,得知消息之后顿时魂不守舍,形貌极为不堪。
田丰见袁绍这般失神落魄的样子,不禁大感失望,不过他还是要尽自己身为谋士的本分,努力进言道:“今曹操东征刘玄德,致许昌空虚,若以大军乘虚而入,则天下之事可定,主公切不可犹豫啊!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可无奈田丰怎么劝说,袁绍就是心忧幼子病况,对其所言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田元皓,主公担忧公子,乃人之常情也。尔何故不通事理,咄咄逼人耶?”田丰还欲开口,与他一向不对眼的郭图抢先说道,“况且曹军与我军实力相差悬殊,即使其整备齐全,我军亦可堂堂正正胜之,又何必急于一时?”
“公则之言甚善。”尽管田丰还想力争,但袁绍的一句话算是彻底定性了。只见心怀幼子安危的袁绍匆匆结束议事之后,便快步奔着邺公府的方向去了。
“天予不取,必遭其祸!”望着袁绍逐渐远去的背影,田丰只能以杖击地,表达心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