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冲锋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双方死伤都不请,而且是筋疲力尽,就算是没有重逢的,只是站在那里大半天,也是饿的有些吃不住劲,所以韩遂并没有让人再一次冲锋,与其饿着肚子冲锋,还不如等吃饱喝足,然后在冲锋,一旦开始,就要不断地投入兵力,战场上就是这样残酷。
两轮上万人,但是损失也是巨大的,叛军只是两次冲锋就已经损失了近五千人,城墙下已经叠满了尸体,差不多都有一人多高了,还有一些没有死的彻底的伤病在战场上哀嚎惨叫,但是却并没有人回来救他们,因为新军无时无刻的在等待着他们凑上去,便是一只只的弩箭,在暗中等待着,睡过去那就只有一起死亡的下场。
张辽一屁股坐在城墙上,也不管底下是血,还是私人,现在只想休息,甚至都不想动弹了,从开始到现在都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铜杆的长矛都被折断了,至于张辽身上的伤口,张辽现在也感觉不到疼痛,整个城墙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兵卒,甚至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呼呼的喘着粗气,有时候感觉这样活下去反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副将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过来,身子一歪就坐在地上,挨着张辽苦笑了一声,这副将便是先前的郡尉周云,虽然被强行夺了兵权,但是却并没有怨天尤人,在最初的几天闹了情绪之后,当叛军抵达之后,周云还是很自然的投入了这场城防战,或许这就是军人本色,在张辽身边还是很吉利的,这一次守城,也是身先士卒,杀敌无数,此时身上还有许多伤口,鲜血湿透了衣衫,此时坐在张辽身边,舒了口气苦笑着:“将军,刚才我查了一下,战死了七百五十七人,重伤者二百零三人,轻伤者无数,,也就是说咱们还有能战之士差不多两千,其中很多还是伤号,而且滚油已经没有了,石块也消耗了一半,檑木也不多了,很多兵士的兵器都卷刃了,需要更换兵器,但是府库里预备的并不太多,只够重新装备六百人的——”
张辽嗯了一声,现在这情况他也没有办法,能够只有这么小的伤亡,张辽已经尽了力了,如果不是动用滚油檑木,那么死的兵士就不是这些人,那会更多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叛军冲上来,两千兵士其实真正能站得也不会超过一千,毕竟都已经耗尽了体力,甚至于连去吃饭都不愿意动弹。
沉吟了好一会,张辽咬了咬牙:“让预备队把主公留下的弩车架上来,应该还能抵挡一阵,没有箭矢就用木刺,让伤的厉害的弟兄先下去休息,等明天在上来吧。”
周云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动弹,一旦做下根本就动弹不了,一直到预备队送上来饭菜,才将这消息传了下去,预备队将伤的严重的兵士全部扶了下去,剩下的就呆在城墙上,幸亏预备队已经点燃了火堆,否则时间久了,这些人怕是冻也冻死了。
好在叛军并没有在冲锋,毕竟他们同样的疲劳,双方很默契的都让兵士在休息,或者说在等待着时机,但是张辽却希望能维持一阵,不然新军会坚持不住的。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差不多休息了一个时辰,此时城墙上的将士却更加不想动弹,只想围着火堆靠在一起睡上一会,但是却不知道就在此时,叛军却又派出了五千人,悄悄的摸过来,杀机四伏。
“将军,叛军还像是杀过来了——”一名屯将发现了叛军的踪迹,赶忙向张辽汇报。
张辽一惊,吸了口气,强撑着爬了起来,接着火光的照耀,果然看到叛军已经摸了过来,差不多也只有二百步了,此时张辽哪还敢迟疑,赶忙沉声道:“快吹响号角。”
‘呜——’号角声响起,新军登时紧张起来,不管愿不愿意,在死亡来临的时刻,还都是站了起来,而此时叛军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所以也就不再畏畏缩缩的,索性在主将的一声怒喝之下,疯狂了一般朝城墙上涌来。
“弩车发射——”张辽冷冷的喊了一声,几十台弩车登时发了威,也不用瞄准,只听‘蹦蹦’的声响,接着叛军传来许多声惨叫,不少人被木刺生生钉在地上,让叛军一时慌乱,但是随之又拼命地朝前冲上来,喊杀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又一次生与死的较量开始了,无数的嘶吼响彻了战场,没有怜悯,没有仁慈,有了只有杀戮,碎石檑木发威,将企图攀登上来的叛军砸个稀巴烂,黑夜里,双方在城墙上厮杀,弓弩兵不断地抛射,也不用去瞄准,反正一箭下去就有人倒霉,说不定是哪个就去见了阎王爷,双方都拼命,整个城头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场,残肢断臂四处都是。
刘岩和典韦甘宁在远远地小山包上眺望着,眼中难言的悲戚,知道守城的弟兄承受着怎样的压力,知道张辽正在拼死征杀,但是刘岩知道此事自己杀上去绝不是好时机,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千骑兵,而且大部分还是轻骑兵,就这样冲上去,那无疑是去送死,就算是杀他几百几千也不能改变大局,刘岩必须等,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确实张辽创造的,只等叛军再发动一波冲锋,那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了。
“主公,杀上去吧,再等下去,我看张辽他们就要坚持不住了。”典韦舔了舔嘴唇,脸上杀气腾腾的,如果不是刘岩就在身边,只怕早就坚持不住冲上去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刘岩没有说话,只是密切的关注着战局,终于,叛军在一起撤了下来,只是留下一千多具尸体和无数伤兵,一站下来,叛军从两万五千人锐减到只剩下一万八千人,这才仅仅只是一天的而已,至于守城的新军将士,也只剩下一千三百多人,而且都是疲惫之师,甚至没有预备队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进来,能不能爱的过下一次冲锋谁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已经尽力了。
“大家准备,把火油带好了,听我命令,只要叛军再发动冲锋,大家就跟着我冲上去,兴霸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刘岩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朝甘宁望去。
甘宁咧嘴一笑,浑然不在意:“主公放心吧,已经休息过来了,只要主公有命,宁变帅这弟兄们冲上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深吸了口气,刘岩点了点头,眼看着叛军已经开始行动,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全军注意,一切听我号令,谁也不能出声,大家给着我冲呀。”
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是随着刘岩冲了下去,漫天的喊杀声遮掩了马蹄的奔走,借着夜色的掩映,黑衣黑甲的近卫营结成冲锋阵型,一马当先,随在刘岩典韦身后闷声不响的冲刺着,而锦帆众确实一溜轻骑,只要近卫营破开缺口,他们就会冲进去,这一次并不是要多杀叛军,他们的任务是放火,叛军的粮食和帐篷,一切的物资辎重,只要能点燃的,就砸上火油,每一个人都带着两罐火油,只要冲进去,就会乱丢,而且每个人身边还有几只没有点燃的火把。
白天退下来的大军正在休息,有了体力准备明天的进攻,而刚退下来的兵士,杂七杂八的躺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动弹,唯有韩遂身后还耸立着三千大军,这也是最后的预备队了,希望能够拿得下临泾城。
叛军大营的守卫还是很严密的,特别是粮库,守卫的很严实,在大车外面又加了一层栅栏,两层的防守,而且还准备了灭火的东西,三千兵卒将粮库守的严严实实,想要针对粮库做什么并不容易,如今韩遂不敢有半点大意了。
但是大营的守卫却并不理想,毕竟都是退下来的兵卒,已经又困又乏,别人都去睡觉了,但是他们却还在值哨,这多少有些心里不平衡,所以靠着火堆,很多人都是半睡半醒的,所以当夜幕掩映之下的近卫营的将士杀上来的时候,一直到离着叛军大营还有一百多步才发现的,等发现了,在惊呼起来,整个叛军大营都惊醒了的时候,典韦大喝着,生生挑开栅栏,领着近卫营已经杀了进来,没有人能够阻止。
随着近卫营撞开了缺口,像一只利箭一般扎进了叛军的深处,锦帆众的点弟兄也跟着杀了进来,前面近卫营已经将叛军冲散了,后面锦帆众便一路跟着近卫营杀过去,随手将身上的火油丢出来,后面的还不忘了引燃了火把,寒冷的冬天叛军为了御寒而点燃的火堆,简直就成了最好的引火之物,甚至有人直接用长矛挑散了火堆,满天都是星星火火的,那一瞬间,不知多少营帐燃烧起来,甚至于包括里面的兵卒,熊熊的大火升腾而起,豁然窜起几米高,就算是几里之外也都能看的清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叛军整个炸了锅,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但是熊熊的火焰让叛军乱了,就连已经冲到城楼的叛军,回望自己的大营都着火了,一时间也是兵无战意,没等撤退的号角响起,就被突然间爆发的新军将士给生生赶了下去,无可奈何地败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