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诞和典韦接到军令、刘范命他们二人各带一身军士的铠甲前来帅帐,他们一进帅帐、正欲半跪行礼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下级军士正大大咧咧地斜卧在属于凉公刘范的虎皮宝座上,还低着头在整理他身上的铠甲和长靴。
两人先是吃了一惊,方欲呵斥,再仔细一看,那僭越的下级军士其实是刘范本人。只是刘范身穿下级军士的铠甲,头戴下级军士的头盔,又低着头,这才使二人一时之间未曾认出来。
刘范抬头一看,见刘诞和典韦来了,脸上是惊讶的颜色,咧嘴一笑:“怎么?孤不过是换了铠甲,你等便不识得孤了?”
两人醒悟过来,连忙一手向后高高撩起长袍,下跪行礼:“属下、末将,参见主公。”
“起来吧。”刘范站起身来,“你等看,这铠甲兜鍪可衬孤乎?”
刘诞说道:“相衬是相衬,但主公贵为一国之君,披挂军士之盔甲,恐见笑于人。”
刘范说道:“笑便笑吧。你们也赶紧换上吧,时间不早了,我等必须早点出城去。”
刘诞有些不解地说道:“喏。不过主公,为何我们要换上普通军士的盔甲?”
“主公不是遣使去通知安息皇帝和大月氏皇帝以及伊列酋长,于下午在城下会面吗?此刻出城,却是为何?”
刘范说道:“不错。但孤需要了解孤这个大敌的底细。安息皇帝下了屠杀令,锦衣卫之情报近来愈发稀少,孤必须亲自去探探伐凉同盟之虚实。”
刘诞说道:“主公是说,我等要扮作我军斥候,暗探敌军?”
“是。你们赶紧准备吧。”刘范说道。
“可是,主公是凉国之主,如果敌军有备,那这一仗我凉国就不战自败了。”典韦说道。
“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主公三思啊。”刘诞亦苦劝。
“好了!孤的命令,你等也不听吗?”刘范板起脸。
“喏。”两人只得唯唯而退,换上了斥候的行头。
不多时,贵山城东的城门开了,里面纵出五十多骑,是一支斥候。这支斥候慢慢离开贵山城,慢慢向伐凉同盟摸去。
伐凉同盟分为三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营。刘范首先要看的是伊列人的硬仗。他要看看伊列人的战力,看看伊列人是否会成为他的布局中的变数。只见伊列人的营帐是伐凉同盟中最为杂乱无序的,营帐随意地扎下,并未设下营墙,也并未派遣巡逻队来回巡逻。刘范悄悄靠近伊列人的营帐,仔细一看,能看到伊列骑兵有的在用磨刀石磨砺弯刀,有的在聚众赌博,有的在洗马。刘范放下心来了。伊列骑兵的实力很弱,还不如昔日乌孙骑兵。毕竟伊列本来就远不如乌孙,壮大起来也只是因为劫掠乌孙人和康居人。显然伊列人还在消化这些乌孙康居的俘虏,故而营帐杂乱、士兵看起来十分孱弱。
于是刘范又带着刘诞和典韦悄悄往大月氏大军的营帐摸去。靠近一观,大月氏军的营帐整整齐齐,有众多骑兵正在营中训练,甲胄鲜明,是支强军。大月氏帝国虽遭遇三十万大军丧失、大夏失陷,但葱岭以南的国土仍然十分富庶,足够给大月氏帝国再武装起数十万大军。但刘范并不担心。对付大月氏军,比起安息大军更为容易。
最后只剩下安息大军了。刘范刚要动身,典韦却拦住了他。典韦说道:“主公,安息人是敌军中最强者,安息大军颇为精锐,不似伊列大军和大月氏大军轻而无备,必定有充足的准备。主公还是回城吧。”
刘范说道:“恶来,不必再说了。安息大军是伐凉同盟之关键。若孤不知其底细,此战如何能打?若是此战战败,你担当得起吗?”
典韦还是不愿,:“那不如让末将去看看好了,主公就在此等待。”
“不必再说了,你是三军主帅吗?你明白主帅需要探清敌军的哪些虚实吗?”刘范有些不耐烦。虽知典韦是为他好,但他是非去不可。
典韦嗫嚅道:“不知,末将只知保护好主公……”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跟着孤便是。”
说完,刘范拨马便走,典韦、刘诞等只好跟上。
安息大军的大营距离贵山城最远,伊列人的大营在贵山城之西北十里处,大月氏大军的大营在贵山城之西南十里处,而安息大军的大营在贵山城之正西方向十五里处。安息大军的大营十分讲究,建有完备的防御工事:寨墙、岗哨、拒马、辕门等,另外寨墙上人头攒动,有众多安息士兵手持一人半高的长枪守卫,高大四丈的岗哨上也有瞭望的人,差点刘范就被其发现了。在重重叠叠的辕门之后,刘范能看见一队队安息士兵有规律地来回行动,看来是安息大军安排了严密的巡逻。除此之外,借助简陋的两片凸面镜做成的望远镜,刘范还能看得到一些安息士兵正在训练。因距离的太远,刘范只能看到人形,但刘范却看不清安息士兵的具体细节。
于是,刘范便率五十多骑慢慢得贴近安息大军的大营。当然,直接贴近安息军营的正面是极不明智的,因为那里集中了众多岗哨。刘范选择了安息军营的一个拐角处,那里是安息卫兵的视线盲区。
但刘范没想到,安息军营的严密程度太高了。就是如此,在他这五十骑已经贴到了安息军营的寨墙之下,却恰好被寨墙之上一个岗哨观察到了。刘范大惊,连忙拨马而走。但寨墙内很快就响起杂乱的声音,相近的两个营门立时涌出大队骑兵来,追击刘范等。
刘范这时方知后悔。因安息帝国的国土大约在后世的阿拉伯伊朗一带,安息骑兵骑的是后世阿拉伯马的祖先,故而速度飞快;而刘范等五十骑为了低调,只是骑乘着普通的大漠马。
很快,刘范这五十骑就被不计其数的安息骑兵围在垓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