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祝没心没肺的坐在门前台阶上玩着石子。
袁旭吃了早饭,回到屋里继续看他的地方志。
眼见进入巳时,七狗飞快的从前院跑了进来,绕过小祝,站在门口说道:“启禀县尉,甄县令着人来请!”
“昨日才摆了接风宴,怎的又来请?”一边看书,袁旭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县令家来的人说,昨日接风宴寒酸了些,特意请县尉前去府中赴宴!”
“回他话,某这便前往!”
“诺!”得了回话,七狗飞快的跑了出去。
坐在台阶上玩石子的小祝,好似根本没看到他一样,自顾自的玩着。
“别玩了,随某去赴宴!”放下书,袁旭出门招呼了小祝一声。
听说要去赴宴,小祝连忙把石子丢了。
四名卫士也得了消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等不用跟着,小祝随某前去便可!”见卫士们走出房间,袁旭交代了一句。
职责就是保护袁旭,出外赴宴却不让跟着,卫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才好!
“又不是龙潭虎穴,紧张什么?”见他们不肯退下,袁旭说道:“晚些时候某自会回来!”
“公子……”卫士们面露迟疑,其中一人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无须多言!”止住了他,袁旭招呼了小祝一声,径直往外走去。
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小祝跟着袁旭出了官府。
看着他的背影,卫士们的脸上满是担忧。
袁旭独自出门,他们不跟着,怎么都有些不放心!
“五公子不让跟随,如何保护?”一个卫士右拳朝左掌上砸了下说道:“总不能在此干等着?”
“公子要我等在此候着,我等莫非强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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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能跟随,至少也要到县令府附近,昨日公子怕是开罪了城内官员,万一……”
“甄逸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卫士们虽然口中说着不可能出事,却还是达成了一致,换上深衣前往县府门外观察。
袁旭出了官府,甄逸派来的人正在门外等候。
见他走出,奉命前来迎接的甄家仆从连忙上前,陪着笑说道:“县尉,县令备了酒宴,等候公子多时了!”
“某才得到通禀,他就等候多时了?”微微一笑,袁旭不咸不淡的甩出了一句。
自知说错了话,仆从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小人嘴拙,县尉莫要往心里去。还请县尉上马!”
“白日间城中热闹非凡,往来皆是百姓,怎可上马疾驰?”瞥了甄家带来的坐骑一眼,袁旭说道:“某走着去,挺好!”
不敢违拗,甄家仆从只得连连称是。
上蔡坐落于淮水流域,水草丰美,漕运、陆运很是发达,虽说比不得邺城那样的大去处,城内却也不算萧条。
小祝跟着袁旭,一路上看见什么都觉着新奇。
甄家仆从牵马走在后面,见二人走的慢,有心催促却又不敢。
正走着,袁旭看见路边有一家裁制衣服的店铺。
店铺大门敞开,一眼就能看见墙壁上挂着的衣衫。
左侧衣衫都是麻布深衣,款式单一颜色却各有不同。
挂在右边的衣服,光鲜贵气了许多,是以丝绸制成。
小祝身上穿着的,还是头天晚上差人临时找的一件深衣。
扭头看着他,袁旭问道:“换身衣衫,如何?”
眨巴了两下眼睛,小祝说道:“又不能吃!”
“就知道吃!”笑着瞪了他一眼,袁旭牵起他的手,径直进了那家店铺。
跟在后面的甄家仆从,见二人进了店,有心想提醒甄逸还在等着,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袁旭是甄逸要请的客人,而且还是新来的县尉。
他一个区区仆从,话说多了,万一得罪了人,不仅袁旭恼他,甄逸也不会饶了他!
进了店铺,袁旭并没去看右侧的丝绸深衣,而是仰脸看着左边的麻布衣衫。
“喜欢哪件!”朝墙上挂着的衣服哝了哝嘴,他问了小祝一句。
“这件!”小祝指着的是一件深蓝色的深衣。
“客官真有眼力!”见来了客人,掌柜连忙迎了出来,陪着笑说道:“这件深衣,是以蔡沟桑麻织成,虽是麻衣,却添了不少生丝。”
“几个铜钱?”掌柜正给袁旭介绍着衣服,甄家仆从把马拴在门口,进了店铺。
街市上的商户显然对他都十分熟悉。
见是他进了店,掌柜吃了一惊,连忙说道:“甄管事来了,这件深衣二十个铜钱……”
“什么就二十个?”一瞪眼,甄家仆从说道:“五个铜钱,买了!”
“这……”五个铜钱会亏的血本无归,掌柜脸上露出了为难。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甄家仆从陪着笑对袁旭说道:“县尉若是看上这件,小人便付钱了!”
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袁旭淡淡的说道:“给小祝换上吧!”
“还不取下来?”掏出五个铜钱硬塞给掌柜,甄家仆从催促了一句。
目睹这一切,袁旭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没有阻止,并不是他能看得惯。
而是他很清楚,此时阻止,无非是给甄逸透露了个信号。
和甄逸等人,他并不是站在一条线上。
卖了这件衣服,掌柜不过亏了几个铜钱而已,可一旦阻止了此事,袁旭将来要做的事情就会受到很大阻碍!
对百姓来说,胳膊拧不过大腿,甄逸是上蔡县令,他家的一条狗出门,在这一亩三分地都尊贵无比。
心里在滴血,掌柜却还是取下了那件深衣,双手捧着递给了袁旭。
“多谢!”接过深衣,袁旭递向小祝:“换上吧!”
眨巴着眼睛,小祝并没有去接。
他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甄家仆从,最后目光落到了袁旭的脸上。
“换上吧!”看出小祝心里在矛盾,袁旭把衣服强塞给了他。
“小人为阁下更衣!”陪着笑,甄家仆从上前拿过小祝手中的衣服抖了开。
小祝更衣时,袁旭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衣服的小祝,比穿着破旧深衣倜傥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