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三千,尽化作银丝九尺。碧落遥空,十方笙歌里。
一间小小的酒肆厢房,居然被布置的如此儒雅意境,如花林鸟巷,气境非凡,端的是让人赏心悦目。
袁尚,马超,司马懿纵然都是出身大家,名门之后,但如此高雅脱俗的布置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发痴。
直到一阵轻轻的脚步之声从厢房一角的屏风之处响起,却见一个相貌异常艳丽,身着西川锦缎袍衫的公子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闪出,他的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却也颇为俊俏的汉子,那汉子身上背着一只皮囊,里面鼓鼓囊囊的散发着凶器,一看便知雄烈霸道的兵刃之物。
“呵呵,袁公,在下冒然向袁公擅下请帖,不曾亲自拜府见礼,实在是失却了周数,还望袁公大人海量,不予与在下一般见识,望请海涵则个。”
来人文质彬彬,说话一股子烟云雾绕的斯文之气,虚无飘忽,虽然表面上听着客气,但当中有隐隐的有着一丝傲气和英气,虽然话语之间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总感觉哪里不太舒服。
袁尚轻轻地打了个寒颤,刚想拱手说两句场面话,却见自己身后的马超早已是双眸精光一闪,怒视着那美貌之人呵斥道:“你是何许人也,不但摆谱向我家主公下贴,见了面还敢在此烟云雾绕的彻白话,你当我们袁军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来人微微一笑,抬起白皙的手指轻轻的一点马超,笑道:“唉~~,又是一个俗人。”
马超闻言登时活了,怒吼道:“你说什么?”
“本督说你俗人一个,俗不可耐,一身蛮子气息,实在是污了这幽雅之境,若非看在你是贵客的贴身之人。像你这般庸碌人物,早就被本督赶出去了。”
马超闻言顿时大怒,一脚上前,挥拳就要动手,却见那白衣美男的身后,那名身背皮囊的健汉冷笑一声,挪步上前。抬手化掌为拳,抬手一搂,与马超两臂向对,但听噗通一声响起,二人都是各自退了三步,接着颇为诧异的互相对视。似是对对方的力气都颇有些讶异之色。
袁尚皱了皱眉头,抬眼上下打量那位与马超不相伯仲的武士,倒是美男子轻轻的摆了摆手,笑道:“子义,不可胡来,你若是与他一般见识,岂不自甘堕落。也成了俗人一个乎?”
马超气的咬牙切齿,怒道:“你说谁是俗人……”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袁尚轻轻开口,挡住了马超的话头:“孟起,不可胡来…注意素质。”
马超瞅了袁尚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不在言语。
却见那美男子微微一笑,用一种胜利者的目光看着袁尚道:“还是袁公有礼数。懂实势,非一般庸俗之人可比。”
袁尚面不变色,只是轻轻地冲着那美丽男子一拱手,淡然笑道:“敢问姑娘下贴找袁某来此所为何事?”
“咳咳咳咳~~!”
袁尚话一说出来,那满口“俗人”的美男子顿时一阵咳嗽,仿佛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样,白皙的面庞都有些发红。
而袁尚身后。马超则是露出了一丝解气的微笑。
那男子一顿咳嗽之后,颇有些不满地看着袁尚,用略微气愤地语气道:“你…你凭什么管我叫姑娘?”
袁尚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了那美男子一会。道:“不是姑娘?……难道…你已为人妇?”
“俗人!”美貌男子愤然地跺了跺脚,驳斥道:“什么姑娘,人妇的?我是男性!”
“咝咝——!”袁尚诧然地深吸了一口冷气,愕然地打量了对方一会,低沉道:“男性?”
“不错!”
“就你这幅尊容…也敢自称为男性?”
美貌男子双目一咪,冷然道:“我这幅尊容?如何不能为男?”
袁尚挥手招过司马懿,一指对方道:“仲达,你给我评评理,就这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相貌,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貂蝉,见了他也得自惭形秽三分!如何能是个男的?”
司马懿点了点头,忽然道:“也不是不可能,皇宫里的宦官,各个都长这幅模样!当年十常侍就是因为长得太过妖娆,被群臣所羡慕,嫉妒的要死,因而最终闹了个被残杀殆尽的下场……”
袁尚恍然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个红颜命薄的阉货……我很同情你……”
“住口!”那男子听着袁尚和司马懿一唱一和,早已是气的双肩发抖,就差没扑上去咬死他俩了。
“出口伤人,这,莫不大名鼎鼎的袁公,为人处世之道?”美貌男子气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袁尚哼了一声,道:“不报姓名,尽是摆谱,一见面张口就埋汰我的部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袁某只是彼此彼此而已。”
马超闻言一愣,心中顿时泛起了感动,脸色也绽放起了深切的笑容……想不到袁尚与对方唇枪舌战,竟然是为自己出头!
那美貌男子嘿然一乐,摇头道:“原来,袁公如此贬斥于我,却是欲为属下出头?”
袁尚哼了一声,道:‘废话,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听了这个比喻,满面笑容的马超顿时不乐了。
美貌男子微微一笑,尽扫适才怒气,笑着冲袁尚拱了拱手,道:“久仰袁公大名与唇舌之利,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袁尚亦是回了一礼,道:“我亦是久仰大名多年了。”
美貌男子微微一愣,道:“哦,袁公你认识我?”
袁尚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
“那何来久仰之说?”
“因为我认识十常侍!”
“……”
少时,二人目光紧紧相对的各自取跪垫而坐,那美貌男子的勇武侍卫亲自奉上香茶,茶未进口,便惹得满室香浓,飘香四溢。再配上这样的环境,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
袁尚轻轻的抿了一口,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江南的茶,果然香浓,与我北方之茶却是颇不一样,让人回味无穷。真是好茶,好茶!”
美貌男子乐了:“袁公还能喝的出这是江南的茶?”
袁尚摇了摇头,道:“喝不出来,但人既然是江南来的,想必这茶也一定是随身携带。”
美貌男子轻轻地撂下茶盏,道:“你如何知道我是江南人?”
袁尚长长一叹。将那副请帖甩了出来,淡然道:“你特意在帖子上留下东吴孙氏的印记,我若看不出来,岂不枉费了你一番苦心?”
美貌男子点了点头,道:“袁公果然是有些眼里,看来我此番没有白来,您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亦是没有与你合作的必要了。”
袁尚身后,司马懿突然冷笑一声,道:“岂止是看出这点,当今江南人物当中,敢于只身前来北地,又敢如此狂妄的与我家主公对持,又敢当着我们的面自称本督的人,又是长得如此美丽的男子妖……”
美貌男子顿时双目一咪。
“除了那位江东美周郎。天下还能有何人?”司马懿笑着将话说完。
来人不由得长声一叹,点头道:“阁下,想必就是那位河间司马懿吧?果然是如同传说中一样睿智的人物,主从二人皆如此了得,河北能有今日之繁荣,却非平白的运气!”
来人拱了拱手,笑道:“不错。我就是周瑜!”
“周瑜!”袁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是当对方真正承认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得一阵乱跳。
周瑜。这家伙居然就是周瑜……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
心中虽然瞬时间想法万千,但表面上,袁尚却未曾有一点变化,他淡淡笑着,点头道:“想不到堂堂的东吴水师大都督,竟然亲自来我袁尚的地头,实在是让人又惊又喜啊!”
周瑜眉毛一扬,道:“如何又惊又喜?”
袁尚乐了道:“惊的是堂堂的东吴水师大都督竟然是活的!”
周瑜眉头一紧。
“……我的意思是,竟然活着站在我的面前!喜的是,我若是现在把你扣下,回头问孙权讹诈,不知道孙权小子会拿多少钱来换你呢?公瑾大都督?”
听了袁尚的威胁之言,周瑜丝毫不惧,只是仰头哈哈大笑,道:“袁公,我既然敢出现在你的面前,自然就想到过各种情况,我若是你必然许诺我离开的把握,岂能轻易来此?”
袁尚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你说来听听,看看是什么理由会让袁某平白的放过到了嘴边的肉!”
周瑜长声一叹,道:“你此时此刻,已然是朝不保夕,居然还惦记着我,袁公,想多了吧?”
袁尚噗嗤一乐,道:“我?朝不保夕?你有毛病吧!天下之大,一半几乎都是我的,更何况我今日甩兵前来中土,连战连胜,整个司隶已然都已是几乎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说我朝不保夕?”
周瑜轻轻的一摆手,道:“子义,拿地图来!”
少时,便见那大汉拿着一副皮图,铺在了二人的中间,皮图之上有着二十个棋子,周瑜轻轻的将他们铺洒而开,落在了司隶各处。
“袁公,这二十个棋子就是你的二十万雄兵,你仔细瞅瞅。你二十万雄兵进度如此之快,战线又拉得如此之长,已属累卵之危,你觉得,你在这中原之地还能蹦跶多久?”
袁尚哼了一声,道:“我战线拉长又能如此,夏侯惇曹仁龟缩在虎牢关不出,中土许都又没有支援的动静,他们能耐我何?动我何?”
周瑜笑道:“许都没有动静,未必吧,曹操虽死,曹植虽年轻,但尚有郭嘉,贾诩,荀彧三人人老成精,袁公,你跟他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他们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用这种方法将中原蚕食殆尽而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