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的心中之所以会蹦出蓝色妖姬这四个字,不是因为他对这个美艳的女子有什么非分只想,而是这个蓝妆蓝眸的女子,给了他一种玫瑰般的美貌与危险之感。
蔷薇是美丽,但是也有棘刺,一旦采摘不好就会把手指扎出鲜血。
这个面貌似有西域血统,美艳异常的女子,现在就给了袁尚这种感觉。
看着那女子正木然的在废墟中拼命的挖掘,挖的双手都鲜血淋漓,袁尚的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
他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姜冏道:“她在那里挖什么?”
姜冏犹豫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应该是她亲人的残骸吧……”
袁尚长叹口气,想了一想,接着翻身下马,走到那个在依旧不停翻挖废墟女子的身前,低声道:“别挖了,此处已经烧成废墟,挖也挖不到什么的,空费心力而已。”
女子瞅都没有瞅他一眼,依旧是默默的继续翻挖。
袁尚皱了皱眉头,似是对女子的无动于衷有些不适。
姜冏来到袁尚身边,低声道:“看她的相貌,不像是普通羌人,似有西域血统,不会说汉话也属正常。”
袁尚闻言恍然,道:“原来是……不会说汉话吗?”
接着他低下头,试探着对那女子说道:“hello花姑娘,what are you doing?”
花姑娘这回有点反应了,抬脸瞧了他一眼,眼眶中似是略有疑惑。
“你地……别挖了的亚妈嘚!挖不出东西的干活。”
“…………”
女子站起身来。盈盈的冲着袁尚施了一记汉礼,柔声细语的道:“大人,小女子会说汉话。”
“咳咳~~”袁尚和姜冏问闻言不由得一阵咳嗽。
袁尚不满的冲着姜冏瞪了一下眼睛,接着上下打量了那女子几眼,道:“你挖什么呢?”
女子闻言。蓝色的双眸中闪出了几朵凄凉的泪花,格外璀璨,惹人怜惜。
“回大人话,这里原先是民女的家,父母兄弟聚在此处,如今遭奸人所害,小女子,连尸骨都不能入土为安,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想看看能不能觅出几块骸骨。建坟冢祭之,以全孝道。”
袁尚身后,以姜冏等人为首,闻言不由得皆长叹口气,暗道这女子是个可怜人呢。
袁尚没有说话。只是同情的看着她。点头道:“你遭逢此大变,难得还有这份孝心,也罢,一会我会派遣手下军士助你挖开此处,寻觅骸骨建立坟冢,全你孝道。”
那女子闻言不由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着拜谢道:“大人之恩,民女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为大人结草衔环,以报此恩。”
袁尚摆了摆手。道:“先别忙着谢,我问你,你可看清屠戮你部落的人是什么人?是汉是羌?”
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摇头道:“不知道,出事之前,家父就将我藏于家后的暗道地窖之内,民女对那些人,只是寥寥的看了一眼,除了看其貌似军兵之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军兵所为?”袁尚皱了皱眉头,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军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阎行已经被我打至陇西,其余各路兵马皆已溃败,如此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宋建所为……那陕西佬自槐里一败后,领着残余兵马东躲西藏,不打也不露面……也不知道在琢磨个啥咧?”
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似懂非懂的看着袁尚,突然面色一正,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抽噎着言道:“求大人为民女全族做主!除此恶贼,小女子愿一生一世为大人之婢,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袁尚沉默了一会,道:“你如何知道我能为你做主?”
女子抬起满是泪水的白净面颊,她的额头因为适才的用力一磕而变得血红。
“大人身边皆是官军,又能一语道出恶人来历,必非一般人物,民女一介妇孺,手无缚鸡之力,要报此仇此生只怕是难入登天,唯有寄希望于大人之力,求大人看在民女全族殆尽,唯独剩我一人孤苦,就答应民女吧!”
袁尚想了想,道:“宋建是我对头,就算没有你部之事,我除他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为奴为婢的事……算了吧,我让人给你些钱财,你去寻一处好人家,安心生活就是。”
女子却是执拗的摇了摇头,道:“灭族之恨,不共戴天!若不能报此仇,民女活着又有何趣,求大人收下民女在侧,民女什么都能干,喂马,喂牛,当奴都可以,只求能够亲眼看到仇人被屠,方得心安!”
说罢,一个头又重重的磕了下去。
姜冏看着,心生不忍,道:“主公初定凉州,自当以收揽人心为上,不可因阻一人之望而失凉州人心,她既然诚心为主公之婢,不妨收下,正好主公远征至此,身边全是大老爷们,连个端茶倒水的使唤丫头都没有,也是够寒酸的。”
袁尚深深的看了那女子一眼,似是若有所思,少许之后方才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先这样。”
袁尚和姜冏都没有看到,在袁尚将这话说出口的一霎那,那跪倒在地上,磕头脸冲着地面的女子,脸色露出了一丝寒意,但其中却又夹杂着无奈。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王异无疑了。
检查完现场,帮那女子立了肉丘坟,袁尚和姜冏随即领着人回了天水,姜冏命府内的老婢准备合适的汉人女装,领那女子梳洗打扮之后,方才领着她来到袁尚面前。
虽然起初就看出这女子的天生丽质,但经过此一打扮之后,其美艳之色还是令袁尚和姜冏大跌眼镜,饶是袁尚定力不错,在看见这女子梳洗后的一霎那,心头在不知不觉间猛然加速跳了两下,不过还是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了。
高鼻梁,蓝眼睛,黄头发,女子显然是有西域的血统。
“你叫什么名字?”袁尚吹了吹手中的茶盏,询问那女子道。
“奴婢父姓随王,按汉规奴婢为主人之王女。”
按照汉朝规矩,落于世家大族的女婢一般都会抹去原先的名字,只留一个姓氏傍身,主人对他们一般只是直接称呼姓字,后面加一个女或是男,假如是个男奴姓张,就叫张男,是个女奴姓李,就叫李女。
袁尚虽然不太喜欢这种抹杀人家名字的方式,但入乡随俗,他虽然是天下第一诸侯,但天下第一诸侯也没有牛逼到能够随意改变世家门阀之风与祖制的地步。
袁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王女,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侍婢了,嗯……什么太繁琐的事情也没有,主要就是负责端个笔弄个墨,收拾一下屋子之类的,我缺什么东西,或是让你采办些什么物件,你就去办,都是零零碎碎的……能干好吗?”
王异盈盈一俯身,道:“奴婢谨遵大人吩咐。”
袁尚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后,随即卓人去领着王异去姜冏那里登记录册,一出袁尚的书房,细心的王异就发现在院落之内,明里暗里的都有袁尚麾下甲胄的护持,他们看似漫不经心的在院子中溜达,但实则戒备森严!
下午,王异边在院落中打扫,边仔细观察,他发现袁尚在此处的起居饮食包括茶水全部都由其心腹侍卫一手负责,但凡是入袁尚口的东西,旁人一概别想沾边,饭菜饮水中下毒显然没戏!
看到这些,王异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计划之前,苏毗格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要对付的这个男人,乃是天下一等一辣手无情的人物,但凡稍有疏忽,便会立刻陷入不复绝地,你暂时先不要想如何取他的性命,而是先考虑怎么取得他的心。”
一想到这番话,王异就不由得有些茫然,一阵迷茫绑束在她的心中,却是不知该如何做。
这么做真的对吗?自己与袁尚并无冤仇啊……
可是一想到不知被苏毗格抓到哪里去的家人,这份迷茫就又如被阳光照射一样,烟消云散。
休说是牺牲色相,就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家人!
深夜,袁尚的书房内,一盏油灯如豆。
此时的袁尚已经接到了赵云的手书,言凉州各郡皆已收复,唯有雍州之地尚有几郡不曾拿得,但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一旦各失地全部恢复,赵云便立刻回师天水,到时候就是杀阎行的好时机了!
而此时,袁尚也得到了消息,宋建的残兵也已经抵达了陇西,与阎行会和,二人再度联手,与袁尚对持,不过却也是强弩之末,一战可定。
夏侯渊奔袭枹罕,至今没有消息,要么是他失败了全军覆没,要么就是他成功了,不过却严密的封锁消息,等待最后的关键时刻,再发动雷霆一击。
不管怎么说,战事已经到达了最后的阶段,等赵云一回来,自己编可以立刻出兵,杀阎行和宋建,结束关中内战的一切。
就在袁尚筹谋这些事情的时候,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同时,门口伴随着侍卫的询问和一个媚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回答。
袁尚皱了皱眉头,对着外面的侍卫道:“是谁?”
“大人,奴婢王女有事觐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