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张益德轻取定陶

曹操为了防止军心不稳,以及如果被济阴太守吴资太早知道他准备撤回东郡的话,吴资可能会首先弃定陶而逃,引起荀贞的警觉,所以直到拔寨西撤的时候,才遣人赍信去通知吴资。

受任给吴资送信的,是曹操的帐下吏朱台。

上回给鲍信送信,也是朱台去的。把信送到,朱台休息了下,当天就回乘氏给曹操复命了,并没有参与寿张的守城之战,是以鲍信虽然阵亡、万潜虽然投降,他却是安然无恙。

是夜,云遮星月,路不好走,朱台出了曹营,走了一截路后,不小心马失前蹄,摔了一跤,把他给摔得头晕眼花,七荤八素,胳膊差点折断。于是,朱台索性找了个背风的土丘,挖了个洞,在洞中睡了一晚。次日乃行,才再往定陶而去。到定陶时,已是两天后了。

将信奉给吴资。

吴资打开一看,惊骇失色,忙不迭问朱台,说道:“曹公何时撤的兵?”

“两天前。”

“怎么现在信才送到?”

朱台心道:“我辛辛苦苦,道上风尘仆仆,累死累活,信给你送到。你不给些赏钱,反而耷拉下脸,恶言恶语的。干什么?训斥我么?”答道,“小人日夜兼行,已是尽了最大的能力了。”冲吴资行个军中礼,说道,“信已给府君送到,小人告辞。”转身出去,自追曹军。

吴资呆呆地在堂中坐了片刻,猛然起身,连声唤堂外的府吏,命召主簿、功曹等大吏来。

主簿、功曹很快来到。

吴资把曹操的信,给他们看了,说道:“曹孟德不声不响,竟就这么逃了!把咱们丢在这里。定陶城,是守不住了。你们立即带我的军令,去城外营中,召聚兵士,咱们也赶紧走吧!”

主簿、功曹面面相觑。

功曹问道:“走往何去?”

吴资已有主意,说道:“西去东郡,投曹孟德。”

前边他刚责备过曹操不地道,抛弃他们不顾;紧跟着却就又说去投曹操。前后言语矛盾,主簿、功曹不解其意。主簿问道:“曹公既已弃明公而逃,缘何还去投他?何不南投陈留?”

吴资说道:“张孟卓是个长者,对待朋友,那为人处世,的确是好,没什么可说的!但他不懂兵事,且陈留与咱济阴一样,亦无什么山川险隘,南有孙文台,东有荀贞之,我料张孟卓必是守不住陈留的。东郡则不然,依大河为阻,背靠袁本初为援;孟德虽逃,兵且数万,他肯定是能守住东郡的!他弃我等而逃,固然不义,但从前途着眼,东郡远胜陈留。”

主簿与功曹两人听了他的分析,俱皆服气。

主簿说道:“明公远见卓识,我等不及。”

功曹、主簿两个,遂出府,去到城外的营中,传达吴资的命令,集合士兵,打点辎重,预备撤退。吴资的部下,而今多是新卒,泰半都是附近乡邑的乡民,听了吴资要去东郡,他们不愿背井离乡,趁着主簿、功曹等府吏和营中的军吏收拾粮秣等军需的机会,起初三三两两,后来成群结队,逃出营外,各奔家中去了。等到主簿、功曹闻讯,营中兵士已逃走了三成。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主簿、功曹赶快命令军吏,让他们严守营地的各门,再有敢逃跑者,行军法杀之。

仍有兵士想走,连杀了十余个,将他们血淋淋的人头挂在辕门,这才止住了逃跑之风。

用了多半天的时间,终于把辎重等物都装上了车,连带着吴资这几年在济阴郡的积蓄十余车,总计三百多车。

功曹、主簿都是定陶本地人,先取了自己的家中妻子老小,然后请了吴资一家出城。

一声令下,两千多的郡兵离营列队,动身西行。

定陶县中的百姓闻说,一下子流言四起。

有的说,徐州兵已经杀到定陶县外了。有的说,杀来的不是徐州兵,是黄巾军又来了。

又有的说,这回来的黄巾军甚为凶残,他们的渠帅是大贤良师张角的徒弟,擅长兴风作雨、撒豆成兵,而此渠帅作法,需要一样材料,那便是不足月孩童的心头血。

又有的说,黄巾军已被徐州兵打败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黄巾军来?来的只能是徐州兵。不过,徐州兵为什么能够打败有道术为助的黄巾军呢?是因为他们的主将荀贞之、许君卿、乐文谦等人,也都会

道法。他们的道法,倒是与黄巾军类似,也需要某种特定的物事为施法之材料。这种材料不是不足月孩童的心头血,而是男子的裆下之物。

谣言越传越是玄乎。

城中乱成一团,各个里中的百姓,慌里慌张地拿了家中的值钱东西,打成包裹,家家户户,夫妻兄弟齐齐行动,或以担子挑着年幼的儿女,或用小车推着年迈的父母,有那族中人多的,聚集成片,有那族中人少的,搭帮结伙,几乎都随着吴资部队的脚步,蜂拥出了定陶县城。

吴资远远听到了后头的嘈杂,回头望之,看到了这一幕。

他算个有良心的,略觉愧疚,说道:“是我无能,不能保土安民,致使强敌临境,百姓流离。”

主簿、功曹等吏安慰他了几句,也就罢了。

百姓们有的逃往陈留,有的逃去投奔本郡别乡的亲友,也有不少男女老少,远远地跟在济阴郡兵的后头。

主簿对吴资说道:“明公,这么多的百姓跟在我军的后头,万一被徐州兵马发现,那可就不妙了啊!”

“那你说怎么办?”

“赶他们走!”

吴资想了一下,说道:“你去办吧。”

主簿应诺,带了三二百的兵士,迎着百姓逆行,待等到了近处,就下令驱散他们。

几个兵卒突然惊慌大叫。

主簿怒道:“叫唤什么?”

那几个兵卒指向东北方向。

主簿朝那边看去,看到了一支兵马,约四五百骑,正朝这边疾驰而来。济阴郡的兵卒都在此处,曹操的兵马已撤向东郡,不用多想,这支骑兵必是徐州兵了!顾不上再去驱散百姓,这主簿当机立断,马上领着兵士,折返到了吴资的中军。

吴资也已经在部下的提醒下,发现了这支徐州军的骑兵。

吴资胖乎乎的脸上,没了血色,惨白如纸,说道:“这可怎么办?徐州兵怎么杀来的这么快?”

主簿建议说道:“徐州兵都是骑兵,我军兵卒不是对手。明公,别坐车了,骑马逃吧!”

吴资为难地看了看车中的妻妾和幼子,说道:“吾妻、吾子不会骑马啊。”

主簿情急,说道:“明公!妻可再娶,子可再有,如丧战中,可是连性命都不得保全了也!”

吴资之妻大怒,眼中如喷出火来,可也不敢说话,抱着儿子,情转哀怜,低低地啜泣出声。

就在这么几句对话的空儿,徐州兵的骑兵已近在咫尺。

吴资亦有决断,知道不可再拖了,当机立断,便从车上下来,跨上主簿牵来的一匹马,见这主簿并不上马,问他,说道:“卿的马呢?”

主簿慷慨激昂,说道:“徐州骑兵马快,明公就算先行,估计他们也能追得上。下吏愿率郡兵,与徐州骑兵死战,以掩护明公!”

吴资感动地说道:“卿乃忠义之士!我不会忘了卿的!”

他打马一鞭,丢下妻妾幼子,在功曹、两三个亲信军吏的护从下,逃命去也。

这主簿对吴资说的却是假话。

目送吴资逃走,他心中想道:“我大好男儿,怎能枉送性命?曹孟德、吴太守两人这一逃,济阴显是保不住了。荀镇东得到济阴,首先一件事,定然就是延揽济阴的士心,以收民望,巩固统治。我家是定陶冠族,我身为郡府主簿,镇东将军一定会重用于我!且用这两千郡兵,换一场富贵!……至于曹公、吴太守会不会打回来?即便他俩打回来,欲安定陶,也离不开我家!仍是富贵在我。”

当下,这个主簿就叫鼓吏击鼓,击的是命令部队休息的鼓音节奏。

他原本是想令济阴郡兵就地坐下,好等徐州军的骑兵驰到以后,他上前交涉,输诚投降。

殊为料到,济阴郡兵中的新卒太多,很多兵卒还没怎么学过辨识金鼓,有那一些,就把休整的鼓音,当做了进攻的鼓音。这其中,又有那几个是愣头青,二话不说,提着耙子,呐喊着就向冲来的徐州骑兵迎了上去。这几个的一带头,余下的郡兵不知所措,干脆也跟着冲上。

主簿见之,大惊失色。

已经行出四五里远的吴资,听见了济阴郡卒的喊杀之声,回头去看,正遥遥地望见主簿混在冲锋的济阴郡卒群中,

那一袭白衣,在满是红色的军服中,甚是惹眼。

吴资眼眶一红,掉下了几滴眼泪,叹道:“前有冤句县令身先士卒,打退了孙伯符的围城;现有我的主簿率众冲锋,义无反顾,进攻来袭的徐州骑兵。这都是忠壮之士!”抹掉眼泪,鞭催快马,急往西逃。

那主簿自然不是主动带兵冲锋的,他是被周近的济阴郡卒裹住,被迫无奈,向前冲奔的。

来的这支徐州骑兵,是张飞及其所部。

瞧着对面那两千步卒冲来,张飞诧异得紧,与身边的军吏们说道:“哎哟,没想到定陶的济阴郡兵里头,还有胆烈之士,居然敢以两千军容不整的步卒,向我部骑兵发起冲锋。”传下令去,“抓到济阴郡兵的主将,带来见我。”

张飞命军吏们各引本队的骑兵,分为三道,迎杀上去。

想那济阴郡兵,大部分都是出于从众心理,莫名其妙地跟着别人向张飞部冲锋的,本是无有死战之心,等到两边接近,数百匹战马奔腾的声势着实吓人,不知是谁首先丢下兵械,掉头就跑,余下的那些,醒悟过来,也各自把兵器丢下逃窜,却是尚未接战,又溃逃败散。

只把张飞看的一愣一愣,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率骑击敌的那军吏们,追杀了一通,带着几个俘虏,回转过来。

张飞问道:“你们的主将是谁?”

那几个俘虏说道:“是我郡太守吴府君。”

“吴太守何在?”

几个俘虏你看我,我看你。

有一个说道:“与将军接战之前,他好像逃了。”

“逃了?逃去何处?”

“西边去了。”

吴资逃跑的时候,带的人不多,加上他本人,也就四五个,人少,就不容易吸引人的注意,而且那时,正是两千多的济阴郡卒冲过来之际,是以,张飞却是没能及早发现吴资。

听了俘虏这话,张飞稍微懊恼,心道:“一场大功,从手头飞了!算了,逃就让他逃了吧!一个无能之徒,便是逃入东郡,也没什么用处。吴资既走,那定陶显是空城了,这桩功劳,却是稳稳当当,要姓张了。”他是徐州兵的先锋,其它部队都落在后头,因此他也不着急去打定陶,问那俘虏,说道,“吴太守逃了后,你们的主将是谁?”

一个俘虏答道:“是我郡的郡府主簿。”

“他现在何处?”

这个俘虏朝身后不远处的战场,指了一指,说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就是。”

张飞抬眼去看,见那野地上,横七竖八的百余具济阴郡兵的尸体中,有一具尸体穿的是白衣,示意军吏前去察看。那军吏不多时,回来禀报:“已经死了。脸都踩破了,像是被踩死的。”

张飞说道:“可惜了!这是个壮士,把他葬了吧。”

军吏们应诺。

张飞往东边的百姓浪潮看了看,说道:“那些应是从定陶逃出来的百姓,你们把缴获到的辎重,留下些,带不动的,就分给他们吧!告诉他们,镇东将军荀公爱民如子,让他们不必逃跑,安心回到城中就是。”

军吏们应道:“是。”

一个军吏说道:“俘获中有两个妇人,一个孩子。那妇人自称是吴资之妻,年少的妇人是吴资的妾,那孩子,是吴资的儿子。校尉,这几个怎么处置?”

“带来我看。”

吴资的妻、妾、幼子,被带到张飞马前。

吴资之妻,相貌平常,他的幼子也无甚可说,只他的那个妾,年约十七八,柳眉杏眼,琼鼻樱唇,形貌妩媚,走起路来,莲步款款,摇曳多姿,当真美丽。

张飞忍不住多瞧她了几眼,心中一动,想道:“士仁亡后,我兄一直郁郁寡欢,此女相貌甚美,我不如将之送给我兄,也许能稍宽慰其怀。”

“我兄”,便是刘备了。

张飞想到这里,吩咐说道:“好生善待他们,不许戏辱。”

军吏们接令应诺。

张飞留下了百余骑兵,负责这几件事,带着余下的数百骑,驰向定陶。

到了定陶城外,只见城门洞开,城中果是早无守卒。

张飞却是轻轻巧巧,取了定陶。

18 府主簿拒降守名107 冠盖里中安诸将 上兵当以先伐谋32 许显奉令提兵援46 盗马198 舍泰钦名臣之望30 将战42 冯巩16 五日九战(上)92 北海郡邑黄巾满 孔融襟抱称名儒33 再见迟婢141 建功立业就在冀州(七)252 曹孟德私意图北65 邀得念旧仁厚名77 薛礼高踞临下问 刘备席坐从容答28 诈降63 田边断案(上)43 为今之计61 陶谦谋逼彭城国 刘备下邳见笮融58 我为君取彼良驹(四)53 只知太守不知君272 公仇称引水灌城302 陈国相襄军第一(十一)73 众议讨董能行否 首事忠云连薛礼24 文聘(下)41 搜山千骑入深幽(三十二)26 当过小城取大敌 自领中阵分左右147 沙丘台上旧时月(二)254 飞檄八郡召兵至163 一将功成万骨枯(下)77 北边健将固何多 南野雄士亦足众22 文高初见9 联军虽盛心思异 孔伷步骑到颍川103 殊死鏖战破敌营(中)181 一潘当先下襄贲62 赐字111 朝中争斗起风波(下)5 邯郸陌上九月秋(五)184 拣选英俊充州任205 信到彭城看司盐90 风卷雷动诛邺赵(六)91 陶谦坐视待成败 董卓谋备据相国87 了却山中寇贼事(十一)56 我为君取彼良驹(二)24 张让宾客14 守城初战50 吕奉先攻胜李通(下)63 不朽曰三次为功65 私家谁顾公家事 唇齿未必肯相依176 乐进单骑入彭城(上)223 调派署威压山重65 归来解甲抵足眠94 感故念旧迎上座 屈己下拜得士心94 袭阵兵退夏侯惇(十二)6 寻贤不遇(下)88 袭阵兵退夏侯惇(六)85 风卷雷动诛邺赵(一)141 潘文珪负甲拔县 关云长渡淮克城(八)8 势先造成计乃行7 独行12 郡兵曹椽151 沙丘台上旧时月(六)143 建功立业就在冀州(九)1 风物迥异江南地72 宽仁信义刘玄德(下)77 张飞宿将袭如狼(中)148 沙丘台上旧时月(三)268 诏拜镇东得两郡89 从征汝南(中)123 刘备奉使出彭城 郭嘉划策迫薛礼(二)151 沙丘台上旧时月(六)43 县尉23 豫兖群豪三人最37 起行80 恨天失我傅南容183 商应拜奉州印绶23 文聘(中)92 北海郡邑黄巾满 孔融襟抱称名儒54 慎事自重,藏器於身230 兖州刺史左右难14 性格4 豫州乳虎第一威74 程刘自请见臧薛 三陈领命讨郡贼156 潘文珪负甲拔县 关云长渡淮克城60 荀君为政(下)86 风卷雷动诛邺赵(二)121 芮祉奉令送女来88 了却山中寇贼事(十二)25 孟德智略真天授232 前军轻剽入任城12 仲仁迫凌去檄书62 赐字123 吕布剑客意亦雄8 清洗颍阴(下)13 搜山千骑入深幽(四)23 大获丰收233 数骑星夜报州郡92 袭阵兵退夏侯惇(十)154 沙丘台上旧时月(九)70 孙曹通脱荀慎行81 冠军将呼太史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