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说那些战马在哪里,这事若是成了,某家保证不伤你的性命。”
惊喜过后,刘横平静了一下心情,出声问道。
“就在廮陶县的一处庄子里面,名为田庄……”
胖子将军不敢迟疑,赶忙答道。
他之所以要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换自己一条命。
而现在刘横已经承诺一切若是真的,拿到战马之后便不杀他,田铿自然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田庄……莫非是你们田氏的产业?”
刘横有些诧异的问道。
田铿点点头道:“陈头领猜的不错,那田庄本是我田氏一族所有。”
确认了答案,刘横和陈奇两人忍不住都张大了嘴,一时间有点懵逼。
最后还是刘横忍不住先开口问道:“我说大坑兄弟,你不是被吓得脑子坏掉了吧?你们田家的东西,然后你撺掇我们去抢过来?”
这一刻刘横突然发现,这个田胖子的名字还真没起错,这绝对就是一个坑货啊,而且还专门坑自家人那伙的。
让一群贼寇去抢自家庄子里面的战马,这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么?
胖子将军闻言忍不住苦笑一声,道:“陈头领误会了,那庄子是田氏的庄子不假,但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已经被人占了,不属于田氏了……”
“被人占了?在这巨鹿郡,还有人敢占你们田氏的庄子?”
这次未等刘横开口,陈奇就忍不住吃惊的问了出来。
刘横也有好奇,不过随即他心里便是一动,隐约猜到了一些。
果然,田铿恨恨的说道:“还不是太平道那群家伙,这巨鹿郡现在是彻底变天了,就连太守大人都不敢真将那大贤良师如何,更别提我们田氏了。”
就在一个月之前,太平道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将田庄给买下来。
当然,口口声声说是买,可那价格简直低得离谱,和明抢几乎也没有半点的区别。
而田氏在巨鹿郡虽然实力强悍,可和太平道这种几乎快发展到全国的势力还是没法比。
更重要的是太平道都是一群妖人,而且还是一群随时都会发疯的亡命徒,田氏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庄子就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于是田庄便这样归了太平道所有。
而几天前,一直对此有些愤愤不平的田铿曾去了田庄附近,竟意外发现那太平道竟然在那田庄里面放了不少上等的战马,这让胖子将军登时便打起了这些战马的主意。
可是田氏不会支持他去抢夺那些战马,单凭他自己的力量又无法和那里的太平道抗衡,于是在面临自己小命产生危险的时候,田铿觉得将那批战马当成自己的保命钱送给眼前这些“悍匪”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战马也不是他的,没了也不会心疼,到时候不但救了自己一命,还报复了太平道抢了田庄之仇,可谓是标准的一箭双雕。
一念至此,田胖子越发觉得自己真没白跟那个智谋高绝的年轻叔父厮混。
“陈头领觉得如何?要不要干上一票?到时候本将军可以带路,田庄那边我熟悉的很,事后我也什么都不要,只要不杀我就行。”
田铿开始有些兴奋的撺掇起来。
太平道在那边看守战马的人手并不算太多,只有两三百人而已,毕竟巨鹿郡是太平道的老巢,相信也没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打战马的主意,自然也用不到太多人手。
而在田胖子看来,刘横这些人虽然人数上占据劣势,但却堪称精锐,战力强横,若是找机会发起偷袭,干掉太平道在田庄的那些兵力问题不大。
退一步来说,就算刘横这些家伙干不掉田庄的太平道道徒,那么被对方干掉也同样是个不错的结果。
届时他亮出身份,看在田氏的面子上,太平道也不会对他如何。
所以无论最终是什么结果,胖子将军都是丝毫不吃亏。
刘横并未答话,而是沉吟了起来。
确认那批战马是太平道的之后,刘横一开始的那股兴奋激动都已经消失不见。
到底干不干呢?
太平道的那群家伙可是不好招惹的,尤其在巨鹿郡之内更是堪称可以呼风唤雨的存在。
藏兵营的军士虽然精锐,高览和文丑的武力也强横无比,但真惹怒了太平道,派出精锐的直属军队,刘横还真未必能活着逃出去。
刘横已经陈一口中得知,张角手下除了甲子营之外,还有一批数量不明的步卒铁骑为直属部队。
这些人可不是那些普通的难民或者山贼,而是真正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士卒,战斗力极为强悍。
张角之所以能够牢牢控制太平道那三十六方渠帅,除了个人威望魅力之外,手里掌握着这些强横的武力也是重要的原因。
敢于造反的都是亡命徒,自然也不愿意轻易屈居人下,反而都有着极大的野心。
张角手里的力量不够强的话,也没办法让那些人老老实实的听话卖命。
而以刘横现在手里的力量,就算把神兵山庄和三角城的所有兵力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够打得过张角手下的直属军队,更别提只有藏兵营的军士了。
而且就算侥幸逃出,最后也很可能变成光杆司令。
高览和文丑能不能活下来不好说,但那些藏兵营军士肯定一个都活不下来。
太冒险了……
琢磨了半晌,刘横还是咬牙忍住了那股诱惑。
上等战马的确是好东西,但手下这些士卒的命却更为重要,两者若是互换,刘横觉得很不划算。
藏兵营的军士可不是普通的士卒,都能称得上是特殊的人才,想训练出来难度很大,所以哪怕折损了一个刘横都会心疼,更别提有可能全军覆没了。
所以哪怕那些上等战马再动人心,刘横也准备选择放弃。
“胖子啊,其实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位才是我们真正的大头领陈奇,我是冒牌货,所以战马这件事情你还是和他研究去吧。”
刘横扔下一句话,便在陈奇和田铿两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带着文丑和陈一两人直接开溜。
既然不想去招惹太平道,也没办法弄到那些上等战马,刘横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和胖子将军扯皮。
而且一开始他喊打喊杀的,也只是在故意吓唬那田胖子而已,他和田家无冤无仇,自然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彻底惹怒对方最后不死不休。
杀既然不能杀,那如何善后便成了一个大麻烦,刘横直接将其丢给了陈奇。
让自己带着神兵山庄的精锐来当护卫,单凭那点黄金肯定是不够的,陈奇也要多多出点力才行。
而这种打交道的事情,刘横也觉得陈奇比自己更为擅长。
“大人,马车那边的军士走过来了,难道是车里面那位想见您?”
三人刚刚走出不远,陈一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负责护卫那辆马车的几个兵甲精良的军士之一正大踏步朝着这里走来。
“刘大人,吾家大人让你过去一下,有话要问。”
军士走到刘横面前,抱了抱拳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横眼睛微微一眯,看来的确被他猜中了,马车里面的那位贵人,应该早就知道他一起跟来了,只是等到现在才提出要见他一面。
军士的态度有些无礼,对待刘横也没有任何的尊敬,有些高高在上的模样。
刘横倒也不至于和这种小人物动怒,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些军士既然是那位贵人的护卫,哪怕没有官职在身,但就算是将军也肯定不会被他们放在眼中,更别提刘横这个区区县尉了。
只考虑了两三秒钟,刘横便点了点头,朝着那马车走了过去。
陈一和文丑也要跟上,那军士却突然一拦手说道:“你们不能过去。”
“你想找死么?某家可以成全你!”
文丑手中的铁枪一抖,狞笑出声。
陈一没开口,但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面,明显随时都可能出剑。
他们并不知晓车内那位贵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像刘横那般有所忌惮。
不过以文丑的性情,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
这货可是一个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更别提其他人了。
“你们不用跟过来,在这里等我便是。”
最后还是刘横开口,制止了已经要暴起杀人的文丑。
“若是敢伤吾家大人半根汗毛,某定将你们连同那几辆马车都砸个稀巴烂!”
文丑收回铁枪,却依旧恶狠狠的发出了一句威胁。
军士并未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明显一脸的不屑。
不再理会这边如同斗鸡一般大眼瞪小眼的三人,刘横大踏步走到了那辆马车的前面,距离数步之时,停下了脚步。
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到了刘横的鼻中,这是属于女人的脂粉味道,不浓,但却很好闻。
这一刻刘横终于知道为何陈一能够一眼就判断出这俩马车里面有个女人了,不是因为拥有透视眼,而是有只狗鼻子,闻到了这些脂粉的味道。
“你便是刘横?倒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更为年轻……”
那天晚上听过的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传入刘横的耳中。
虽然依旧从声音上无法分辨对方的性别,但刘横现在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再加上那些脂粉香气,绝对是个毫无争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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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年龄和长相就无法判断了,毕竟刘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过那位贵人走出马车。
不过他看不清楚马车里面的情形,马车里面的人却似乎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
刘横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闻言也只能抱拳躬身施了一礼,表示对对方身份的尊重。
“听陈奇说你是扶柳县县尉,又恰好也姓刘,祖上是哪一脉?”
车内贵人开口问道。
听到对方话中的那个“也”字,这一刻刘横对于那位贵人的身份彻底确认无疑。
深吸了口气,刘横嘴角有些抽搐,但还是咬牙抱拳朗声道:“吾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刘横突然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因为这完全就是抢了那到处忽悠人的刘大耳的台词啊,可偏偏刘横不得不这样说。
就在那天老管家告诉他刘家还有一处祖宅在巨鹿郡的同时,也明确的提醒了刘横,扶柳县刘氏米行这一脉的祖上,是实打实的中山靖王刘胜那一支的后代。
而现在车内那位贵人问起,刘横就算很不想抢刘备的台词,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回答。
祖上一脉的事情不能胡乱编排,那是对祖宗的不敬。
“啊……”
车内贵人明显发出一声惊呼,这一刻声音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变化,竟然很是娇脆动听。
刘横心里一动:这位贵人年纪看来并不大啊……
不过想想却也正常,汉灵帝刘宏的年纪刘横虽然不清楚,但他那两个儿子明显都很小,这个刘横还是记得的。
“你竟然真是汉室宗亲……可有族谱?”
车内贵人的声音再次恢复到了最初那般沙哑低沉,但比之前明显蕴含了一丝亲近兴奋之意,不再那般冷淡。
刘横苦笑道:“族谱有是有,不过现在却弄丢了……”
刘横后来问过老管家刘安关于族谱的事情,得知刘家族谱的确是存在的,但是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而连同族谱一起消失的,还有刘横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三叔。
很显然,族谱的消失和刘横那位便宜三叔脱离不了干系。
而震怒之下的当时刘家家主,更是直接将刘横那位三叔定性为忤逆,直接从刘家除名,而且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此人。
这也是刘横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那位三叔到底叫什么名字的原因。
这么多年过去了,刘横那位三叔再无半点音信,是否还活着都难说,更别提找回族谱了。
所以现在车内那位贵人问起族谱的事情,刘横回答得着实没什么底气。
“族谱丢了……”
车内贵人明显有些诧异,似乎还有些失望,但却也并未再次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既然很可能是汉室宗亲,可否为我做一件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