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在车上得知道来接自己的那个士官叫魏琦东,是销毁班的班长。这个具有神秘色彩的销毁连坐落在一处大山的山谷里面,从外面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到了,就在前面。”魏琦东说道。
肖然看到那一道小哨卡以过后有一道厚厚铁门,周围的围墙是他目前见过最高最坚固的,在山边的还有一个望远哨兵。
“由于这里的特殊性,所以这里的哨兵可以对不听劝阻的人进行开枪警示,在他们的弹夹里全是实弹。”魏琦东说道。
车子开到院子时,肖烈就看到院子里站了八个人在那里,看到车子的时候就开始鼓掌了,看得出来,他们是用心的,这让肖烈心里感到一丝温暖。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班的成员。各位,这是我们的新同志肖烈。这是……”
“哎呀,班长就不劳你大驾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我叫唐飞,唐飞的唐,唐飞的飞,欢迎你来到最需要小心的地狱。”唐飞笑嘻嘻地说道,一副没心没肺只知道快乐的样子。
“你好,我叫李小乔,是我们班的安全员,欢迎来到我们这个家庭。”李小乔的年纪估有三十多了,一脸稳重。
“你好,我是顾遇,是我们班的保修员,这里所有有机器都属于我管,嘿嘿。”对于顾遇来说,能管理这里的机器则是他的一个骄傲。
“你好,我是高远山,销毁兵。”高个子高远山在这里显得十分高壮,一看就知道有一把力气。
……
“看到你前面的那几个大字了没有?”魏琦东说道。
肖烈抬了起头,看到自己对面的那堵墙上面写着十二个鲜红的大字:违章等于自杀,侥幸必出事故。
“弹药销毁兵是全世界公认的最危险的职业,如果一不小心,就生还机率十分低下,同时还有你的战友,在这里你不仅需要的是熟练的技巧,谨慎的心,坚强的心理素质,同时你还需要一颗平常而不躁的心。肖然同志。”
“到!”肖烈挺直了一下身子,当他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里,如果说没有发毛的感觉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正常一下子就处于成千上万颗因为年代久远而性能十分不稳定,鬼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一下子爆炸的炸弹。哪怕只炸一颗,估计这个基地就能一下子就报销,在这里所有的人生还机率几乎为零,想到这儿,还有谁不会发毛了。
“我相信身边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斗一员,你一定能完成国家,军队交付于你的使命,在这里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在战斗,与你在一起的还有你的战友。而现在,你仅仅需要的是你的勇气。”魏琦东说道。
这是肖烈第一次也是特别难忘的欢送晏,在一顿午餐并没有在食堂里吃饭,而是在一个堆满是报废炸弹的仓库里,在那些锈迹斑斑的炸弹上肖烈甚至隐隐约约地看到居然还有生产于一九五零年的炸弹,那年纪还比他爸爸的年纪还要大,更要命的那样的炸弹居然连引信都没有拆下,万一里面的某种零件坏了,哪怕一点儿的静电之类的话,很难说它不会爆炸,如是真是那样的话,肖烈就真的成了烈士。
看到一桌子的美味摆在这样的仓库里面,肖烈有点儿已经饱了的感觉,虽然在半个小时之前他觉得肚子已经直叫了。
“人生就是太平洋,一浪接一浪。”唐飞笑笑地说道:“其实这些没有什么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对,这个啊,就像太平间的保管员一样,那么多的尸体,刚一开始当然会很怕了,但是习惯了嘛,也就那样,动物的肉都敢吃,还怕什么人的尸体呢?军人嘛,哪一样不危险呢?飞行员该牛吧,一下子就蹿上天了,万一哪一个零件不对路的时候,在几千米的高空飞行员还不是照样挂掉。”李小乔大大咧咧地说道,和他在工作时严肃的时候就像两个人一样。
“你们就这样说了,淡定,生命在于淡定。”顾遇笑道:“班长来了。”
魏琦东从门外进来说道:“吃饭吧。”
“班长,你不发言一下啊?”高远山道。
“发什么言啊?”
“今天这是我们的新同志欢迎晏,一年就只有一次啊。”
“哟这样啊,肖烈同志以后吃饭要多吃点,我们干的也是体力活,没有力气可不行啊。”魏琦东幽默地说道。
在一班人有说有笑之中,肖烈结束了对他的欢迎晏,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屋子的炸弹其实都已经被掏空了,放在那里是专门为新兵们作为欢迎晏时用的,用此来让新兵们很快就适应下来。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肖烈心中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一直呆在这里的话,那么几年以后估计自己只有回家的份了,那么自己当初的愿望也就不可能实现了,到最后什么也不能带给母亲,哪怕一点点儿的消息。如果不是在这里,哪怕自己去到一个普通的野战部队,凭自己的努力想在那里出人投地也不是不可以,他现在能猜到肖阳生前所服役的部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特种部队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想知道肖阳,自己不仅仅需要进入到特种部队,而且必须更优秀。而现在,一切都变了,什么也不是什么了。虽然这里的人对他很好,但是他还是想家了,想起肖阳,想起母亲。而现在他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孤儿了,没有亲人,没有家,就像一只流浪的狼一样,无处可归,他想起小时候一家三口的画面,那是他最为珍惜的地方,想到这儿,他不由地将头埋在被子里面,然后偷偷地哭了起来,也许哭一下,会好一点吧。
在这里有两个排的兵员,销毁兵们许多都是几年的老兵,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一般在这里的老兵除非自己的要求,在这里是不会复员的,在这里有许多一干就是十几年的老兵,在这里除了每天需要销毁作业以外,一些必要的军事训练也会展开,和一般的部队一样。
早上吃完饭后,魏琦东就带着肖烈到了衣物室。
“把你的衣服都收拾来吧,为了作业安全,在工作车间除了要铺防静电地板,而每个人的衣物,包括内衣都需要纯棉制品。”魏琦东说道:
“有时候基层部队给我们送来的报废弹药,有的早已锈成一堆铁疙瘩,有的在搬运时被摔过箱,甚至还有射击时未爆的炮弹。这些险弹,我们只能埋坑炸毁。有一次和我两位战友每人各负责两个炸坑弹药的销毁。当我引燃TNT准备撤至安全区时,却发现一个炸坑的拉火管因受潮没着火。如此,这坑弹药就会受相邻炸坑爆炸后产生的冲击力而抛向他方。我能清楚
地感觉到在我耳畔的5个炸坑拉火管“咝咝”的声音,脚下,是能将人炸得粉身碎骨的数百公斤炸药。死神,虽然第一次离我们很近,但是这一次从未与自己如此亲近。如果自己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返身赶回炸坑,重换拉火管,点燃后我便拼命飞奔安全区。还未到点,一阵山摇地动的巨响,伴着强烈气浪,将左赢掀翻在地。
虽然魏琦东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并无关联的事情一样,但是在一边的肖然不由感到一丝的凉气。后来他才知道除了炸坑销毁,更多的弹药采取返回式销毁。这是一个将弹药分解,而后将有用部分回收的方法。引信、火药,底火……样样都是随时可爆的危险品;防电、防雷、防火……销毁条件高之又高;不能碰,不能挤,不能摔……销毁全程始终小心翼翼。相比之下,埋坑引爆安全多了。
这时魏琦东从一边拿出一张白纸,在用不到1分钟时间,肖烈被上了难忘的一课:白纸上的一小撮黑火药,经点燃,瞬间化为青烟,白纸无痕。
在湿度高达百分之七十的车间中,与外面的寒冷相比,这里除了湿以外,还有一种闷,为了防止静电和摩擦引发火灾,销毁兵们工作在潮湿的环境里,穿着湿透的鞋,轻手轻脚地将一枚枚炮弹从销毁线上抱下。启开防止火药外泄的紧塞具,抬倒数十公斤的炮弹筒,用黄铜铲子轻抠炮壁上的火药……经他们手中的黑火药,每天多达数百公斤,稍微一个大幅度的动作,都可能危及自己与战友的生命。
“在这里,我们不打仗,却天天在战场上。”魏琦东说道:“每个车间几个人,每个人做几个动作,都有严格的规定。在这里你必须把你手中的《弹药销毁业务管理实施细则》、《弹药处废安全管理制度》不仅倒背如流,而且必须刻在你的骨子里,许多连队都会说“
法规制度是铁,谁碰谁出血”在这里这可不是一句吓人的话,每一道工序都是人命关天,必须严格按照操作规程来。比如搬运弹药的时候,要求一只手必须护住底火。一旦出现失误,底火撞击到硬物——一眨眼的工夫,一切都结束了,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看到那一排排的摆放整齐的弹节药时,肖烈深深地被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