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旅行(二)
时光旅行(二)
“早吗?”苏葶问
“对呀,每天的这个钟点都是我美梦正酣的时候。”魏忱忱揉揉鼻子,说,“要不是今天你请客,我才不起床呢!”
“都做什么梦了?让你这么如痴如醉的。”苏葶好奇。
魏忱忱傻笑,“电影明星帅哥两枚,我们把酒言欢不亦乐乎,嘿嘿。漭”
“确实算是美梦。”苏葶保持着礼貌有度的口吻,“这边天亮得很早,空气又好,我不到五点就醒了。从酒店出来,连出租车都没坐,直接步行到你们学校。”
“哦——11路公共汽车,腿着来的啊!”魏忱忱扯下头上包裹的大块浴巾,打趣道。
苏葶轻轻点头,算是回答知。
魏忱忱扑了过来,黏着苏葶,东瞧瞧西看看,“哎,这身行头不就是巴黎时装周上那款大师特别款嘛……不对不对,好像是那个谁谁在戛纳走红毯穿的……”
“谁参加电影节的时候穿运动服啊?”苏葶失笑,“最普通不过的一身Nike,也能被你夸成一朵花。”
她们在这儿姐妹情深你侬我侬,顾以涵冷眼旁观了几分钟后,闷不作声地爬回上铺,翻出一本崭新的大学英语四级备考单词手册,埋头看起来。
“小涵,这就是我的表姐苏葶。”魏忱忱忙不迭地相互介绍,“姐,这是我的室友顾以涵。”
苏葶礼节性地问候:“你好。”
“嗯,幸会,名模姐姐。”顾以涵朝苏葶扬了扬手中的单词手册,勉强打个招呼。
魏忱忱有些忐忑不安地瞥了顾以涵一眼,转向面色凛然的苏葶,“姐,你和小涵认识?”
苏葶在寝室里转悠大半圈,寻了一张看上去最干净的圆凳坐下,夸张地说:“岂止是认识?我们是老熟人了!说不定在小涵妹妹认识我比认识你还早呐,忱忱?”
顾以涵突然开口了,“的确如此。”
“那个……啊,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魏忱忱瞠目结舌,嘴巴大张着,让人不由得担心她的颞颌部和下颌骨全部会脱臼。
顾以涵和苏葶异口同声:“去年夏天。”
“我和小涵也是在夏天认识的,六月底。”魏忱忱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们俩说说具体时间呗?”
顾以涵默不作声。
苏葶不假思索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忘!六月十六号,烈焰队上半个赛季最后一次客场比赛的赛前训练。忱忱,你知道吗?那天无论阳历还是阴历都是个好日子,我刚下飞机就直奔体育场。除了见到了男朋友,还见到了你这位室友。她当时是什么校电台的记者,死缠烂打的工夫十分了得。”
“什么?”魏忱忱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向顾以涵,问道,“小涵,这么说你早就认识孟岩昔,不是去年冬天才发生的事吗?”
不等顾以涵答话,苏葶悠悠然点了一支香烟,补充道:“忱忱,其实更难忘的事发生在三天后——六月十九日,烈焰队迎战铁擎队,赛后那个傻子为了保护你这个室友,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腿也差点废了
魏忱忱完全无法跟上苏葶叙述的节奏,“姐,我彻底糊涂了……”
苏葶乜斜迷糊虫魏忱忱一眼,“怎么?那么轰动的事件你没听说过,平时不看报纸吗?”
“虽然我是体育特长生,但除了训练和比赛之外,对于那些新闻旧闻的,统统不关心。”魏忱忱一边烘干头发,一边在吹风机的噪音里大喊,“姐,原来你和小涵有这段渊源啊——”
“渊源谈不上,孽缘吧!”顾以涵淡淡地说。
“你在说谁?”苏葶冷笑,推开窗户,将指尖的烟蒂弹了出去,“是说你和孟岩昔吧?”
顾以涵望着窗外心头一冷,锁紧眉头,怒道:“别那样做!屋里不是有垃圾篓嘛——我们楼底下都是枯枝败叶,烟头可能会引发火灾的,怎么一点防火常识都没有?”
“是吗?”苏葶说,“那我把它捡回来。”
“你会那样做吗?”顾以涵质疑道。
苏葶不语,站在窗口朝外面望了半天,“我是摁灭了才扔出去的。唔,现在安全了。”
“啊——你们在聊什么——”魏忱忱关掉吹风机,见另外两人表情肃然,便不再追问下去。简单地梳理几下半干的头发,她打开寝室一隅壁橱的门,“姐,我再换件衣服,就可以出发了。”
苏葶站了起来,款款有型地走到了寝室门口,“好啊。我在路上已经给我的助理打过电话,她租好车就来接你们俩。玩得开心点!”
“怎么?你不去?”魏忱忱略显忧心忡忡,“不是说好了去海洋公园,然后唱K和吃自助餐的嘛……”
“有你这个麦霸在,还愁玩得不尽兴?”苏葶侧对她们,说:“临时有点事情要办,去一趟高原,我让助理陪你们全程,不用担心没人埋单。”
高原?
顾以涵顿时愁眉不展,此时正值新一年的冬训伊始,想必苏葶大老远地跑来,不止是看望远房表妹这么简单……孟岩昔才是目标吧?痛定思痛,她说:“名模姐姐,我今天约好了家教的活儿,就不去扫你们的兴了。”
顾以涵的拒绝让魏忱忱发愣,随即化身火龙、怒不可遏。
“好吧,好吧!你们一个去呼吸雪山脚下氧气稀薄的空气,另外一个去看学生家长鞋底一样的脸色——我乐得轻松,自己玩,自己吃,自己独占麦克风,没人争没人抢也挺自在的,哼!”
苏葶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去不去都自己拿主意,我赶城际大巴车,先走了。”
望着迅速消失于走廊拐弯处矫捷轻盈的身影,魏忱忱气急败坏地狠狠跺脚,“姐,什么破姐姐诶!我想问的话才问了三分之一不到……”
“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循声回头,魏忱忱瞧见顾以涵端坐上铺一动不动,更加火冒三丈。
“说,到底去还是不去?”
顾以涵从上铺飞下来,抱歉地冲魏忱忱抱拳作揖,“哎哟哟别生气,我不想受人恩惠落人话柄,你又何苦强求?”
魏忱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是哪路神仙吗?非得我八抬大桥来请——给个痛快话吧,顾以涵同学!”
“不去。”
“行,你不给我面子……”魏忱忱眼露凶光,“小心我半夜穿上白袍子往你铺上爬!”
“想扮演贞子啊——我可不怕你。”顾以涵压低了声音,逼近毫不设防的魏忱忱,趁对方不设防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恶声恶气地问:“你倒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苏葶就是你那个走遍四大洲五大洋的远方表姐??交待,是存心的还是有意的??是不是你看过那张杂志插图就已经知道了??”
“呃……嘿嘿……啊……”
“好吧,从你那惶恐不安的眼神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其实……那个……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魏忱忱试图摆脱顾以涵的钳制,却发觉是徒劳,只得可怜巴巴地眨眨眼,“我和葶葶表姐也是三个月前才相认的。以前总听我妈念叨说有个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家大业大,家里的独生女儿也是名人。我没想到她能和你扯上关系……”
“言之凿凿,算了,我原谅你。”
“你真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啊,小涵——”
顾以涵禁不住这种褒奖,打了个寒颤,松开手,准备回上铺继续苦攻英语单词,却被魏忱忱一把揪住了衣襟。她一怔,“这么快你就要报复我??”
魏忱忱憨笑,“岂敢岂敢……我就是再问一遍,你真的打算荒废周末的大好时光,在寝室里变成一朵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折的昨日黄花吗?”
“嗬,易安居士的词背得挺到位啊——”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还得继续向你请教学习呢,小涵老师。”魏忱忱继续不折不挠地笑,“有免费的吃喝玩乐机会,不珍惜不成了冤大头啦,对不?”
“那你认为我花你表姐的钱很光荣是不是?”顾以涵瞪过去。
“不是这个意思啦。”魏忱忱扳着手指头大致算了算,越觉得行程安排和游乐项目格外实惠,“其实也没太多钱,葶葶表姐是大款嘛——如果咱们自己掏腰包,恐怕每个人五百元是打不住的,那可是一个月的生活费诶——”
“懒得理你个贪财鬼……”
“唉呀去吧,要不我一个人多没劲啊!”
禁不住魏忱忱的软磨硬泡,顾以涵最终败下阵来,同意一起去happy-ho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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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公园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每到年根,人们都喜欢出现在各大景点,不约而同地凑热闹,仿佛是蛰居太久需要回归一样。
K市的气候一年四季处于一个温和适中的水平,空气质量好,污染少,几乎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硕果仅存的净土了。因其独特的地理地貌和风土人情,吸引了世界各地肤色各异的游客趋之若鹜。
此时恰逢圣诞节,一年一度的海洋嘉年华如期举行。海豚海豹海狮与潜水员们默契的表演,吸引了各个年龄段的游客观赏。
顾以涵看见乌泱泱的人群就发怵,本能地向后连退几步,后背倚到了山石边沿的护栏。
“忱忱,咱能不能换个清静的地方玩?”
“你瞧你这人,游玩的含义是什么?不就是往人堆里扎吗?”魏忱忱一本正经地念叨,“现在是过洋节,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有乐子可寻。不许半路撤退啊,我随时召唤你这个御用摄影师给我拍靓照呢——”
“在这儿拍照背景就是一堵人墙,多没意境……”
魏忱忱伸手比了个V字,“你等我后面没人了抓拍嘛,又不是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还能难倒你这个新闻系的高材生?”
“唉,拿你没辙。”顾以涵举着单反拍了两张,始终提不起兴致。
“我表姐那助理跑哪儿去啦?不会给咱俩买了票就溜号了吧?”
顾以涵想了想,说:“好想说在停车场等着,她让咱们三个小时后出了公园去找她,然后去K歌房。”
“随她去吧,估计是想给表姐省点钱——”魏忱忱要过相机欣赏自己的光辉形象,却不得不为人群背景而慨叹,“你说的对,全是人,海豚跃出水面那种高度,竟然都被他们遮挡住了,唉!”
“离镜头越远的景物当然越小,大姐,你不会不懂什么叫焦距吧?”
“我怎么不懂?”魏忱忱瞪圆眼睛,“别得瑟了,我物理一向比你学得好,高考时比你多考了二十分,哼!”
顾以涵笑笑,不去计较。她轻倚栏杆,眺望四周,突然间有了主意,“咱们可以去爬山,或者走下石阶到海边逛逛也好啊,据报纸上说现在治理的不错,数不清的海鸥都来这里过冬。”
魏忱忱稍作思量,接受了这个建议。
她们选择了先到海边。
说是海,其实是一口面积很大的淡水湖,当地的少数民族习惯称它为“蓝海”,名字很美,景致却曾因环境一度遭到破坏而变得极差。好在人们的环保意识逐渐觉醒,再加上新上任的领导班子大力拓展旅游产业,故而,兴建海洋公园的同时,也将环境治理地有模有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