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含梅仍是一副愣愣不解的样子,苏云熙斜睨了她一眼,低道:“试想,莲妃娘娘一个来自南方又是庶出的士子怎么会有使用北方这种特有香粉的习惯和机会?”
所以说,答案只有一个!所以,她才会那么放心的将那所谓的毒药下入到卫芙儿的酒水中。
“王子,您是说——”含梅瞪大了双眼,一副惊异的样子。
“佛日,不可说。”看含梅终于了悟,苏云熙淡笑着轻轻摆了摆手。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错,那么宁莹然和卫芙儿之间,就算没有同气连枝也必然是暗有来往。
那,当初卫芙儿出面对自己和司徒姐姐不利,到底是她自己的行为,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指使者又到底是王沉月还是宁莹然?
苏云熙微微摇了摇头,满眼迷茫。
在行宫中剩下的日子中,苏云熙过的出奇的平顺。
毕竟新晋升的苏美人不仅拥有了皇上的无尽垂爱,更在深得后官人心的贤妃娘娘眼中是个红人,虽然曾与皇后娘娘略有不睦,但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宫中的这些个妃嫔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尖子,谁又会不长眼的故意在这个时候为难这位苏美人而给自己找难受呢?
日子平顺了,过的自然就快了。一晃眼,日子已经到了立秋时分,曲飞嫣便又开始张罗着安排一应人员的回宫事宜。
从才人晋为美人,苏云熙虽然已经在行宫中受过封赏,可毕竟是在行官,一切规程都因环境所限而较为简单,所以回官之后龙宣浩安排给曲飞嫣的第一项工作便是为苏云熙补行封赏之礼。如此的恩情深重实在不能不令人眼红,难怪不光曲飞嫣在典礼之上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其他宫妃也都是一副眼中钉肉中剌的神情盯得苏云熙头皮阵阵发麻。
典礼刚刚结采,不能抑制心中的恼怒,王沉月急急的扶了冬梅率先步出钟萃宫的大门。走到门口,因为接连几天的细雨,路面微有湿滑,冬梅不小心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王沉月见自己的手落了空,再也难以遏制心中的气恼,一掌捆上冬梅的头脸:“不长眼的贱婢!怎么越来越不知轻重?想害本宫啊?”
“娘娘。”不敢去揉痛处,冬梅满脸委屈的垂首道:“是,奴婢知错了。”
“姐姐不要发怒了,当心身子。”随后而出的卫芙儿几步赶上,轻轻的劝慰着王沉月。
“哼。”王沉月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冬梅,继而扶着卫芙儿的手臂一起前行。
知道王沉月是因为刚才苏云熙的册封而大动肝火,看了左右无人,卫芙儿便微微靠近了王沉月低声开解道:“姐姐何必和苏美人争此一时之气她不过是皇上的一时恩宠罢了,但是姐姐不同,姐姐先有长公主,如今又身怀小皇子,姐姐的地位却是这宫中无人可以撼动的。”
“你说的这些本官自然也都明白,可是,可是,”王沉月微微皱了眉头,回道:“可是妹妹叫本宫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个贱人如此荣耀?”眼看着已经失宠的一个贱人,居然在宁莹然的帮衬之下借势重起,怎么能不让她上火?更何况这个贱人曾经胆子大到动手打了她的人?如果这次这么顺利的晋升了,日后指不定如何个趾高气昂呢?
“她也不过是凭着一曲翩舞才获得了皇上的青睐罢了,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想起七夕那晚苏云熙轻盈漫舞在半空之中,竟然宛如仙女下凡,几乎看呆了全场的人。
卫芙儿不禁一阵恍惚,皇上对那个女人,真的只是一时的恩宠吗?
“妹妹怎么不说话了?”王沉月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卫芙儿的回答,不由奇怪的扯进了扯她的衣袖。
“什么?姐姐您说什么?”卫芙儿回过神来,收起眼中那抹向往,望向王沉月。
“本官是问,那个女人真的舞的艰美吗?本宫听说什么织女舞?”因为身子笨重将要生产,所以这次避暑行公之旅王沉月并未伴驾同行,所以对于苏云熙的翩然一舞,她并不清楚,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嗯。”卫芙儿重重点头,道:“前有飞燕掌上乘风,今有苏氏织女惊鸿。
“真的那么精彩?”见卫芙儿将苏云熙的舞蹈比作前朝赵飞燕的掌上舞,王沉月不禁微微怀疑:“有朝一日 本公倒要看看她苏云熙怎么个织女惊鸿!”
“其实那舞,也没有那么出色的,是妹妹失言了。”见王沉月一脸不忿,卫芙儿轻轻扯住王沉月的衣袖低低辩道。
“欲盖弥彰。”看出卫芙儿的心思,王沉月忿忿的低语一声,不再言语。
“姐姐。”卫芙儿低叹一声 轻轻唤道。
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她的英歌纯真不再,小小年纪便陷入宫妃的争斗只中。她这个做母妃的绝对不会放过耶个贱人,所以更加不会眼看着那个贱人一步步坐大!王沉月没有说话,对着卫芙儿轻轻摆了摆手,陷入沉思当中。
西福宫内,一灯如豆,室内静静立了三人。
王沉月端坐在椅上对着冬梅吩咐道:“冬梅,让他们几个全都歇了去,你守在门外,本官有话要和公主说。”
“是。”冬梅点头,驱散了其他宫人,自己也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木门。
“现在,你可以老老实实的和母妃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见屋内安静,王沉月才正着脸色对着面前的小人儿说道。
“母妃可是生气了?”英歌紧张的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望着王沉月:“可是白日里儿臣在父皇面前说得不好吗?”
“英歌!”王晨月厉声喝着,一把拉过英歌来到自己面前,紧紧的望住英歌的眼睛 道:“是谁教你在父皇面前那么说的?”
“儿臣那样说了以后,父皇就不再喜欢苏才人了,母妃就会开心了呢。”英歌一脸的邓重其事,稚嫩的声音中却坚定无比。
“你!”王沉月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直看到英歌皱着一张脸连连叫痛才松了开来:“母妃是在问你到底什么人教你在女皇面前诋毁苏才人的?她,并没有动过那茶叶对吗?”
“苏才人是没有动过,”见王沉月怒极,偷偷望了她一眼,英歌才苦着脸蛋嗫嚅道:“也,也,也没有人教儿臣说,是儿臣自己要说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昏暗的灯光下,王沉月的脸色煞白,看着好不吓人。
“母妃,”似乎是被王沉月吓到,英歌哽咽一声,低低的哭道:“不是母妃您自己说的吗?您不是交代燕子那么说的吗?儿臣都在门缝中听到了。儿臣,儿臣只是想想帮母妃啊。”
“英歌。”看着面前的英歌一脸正色,王沉月不由一愕,哀哀悲叹出声。居然居然——
英歌这么做居然是因为自己?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还应该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啊!她应该是天下最快乐的人,她怎么能陷入到这险恶的环境当中?
“母妃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苏才人的吗?母妃说过自从苏才人进宫,便少了到自福宫来,儿臣是希望帮助母妃。所以儿臣才会不断接近苏才人,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帮到母妃呢。母妃,儿臣已经长大了呢,可以帮助母妃了。上次母妃生日,儿臣看到父皇因为苏才人而冷落母妃,当时儿臣就想,如果没有苏才人的话,母妃就会和从前一样开心了。”看到王沉月不再出声,英歌一脸兴奋的邀功。
母妃一直是开心的,父皇也是时常到西福宫来的,可是自从那个苏才人进宫以后母妃好像时常不快,而且常常因为苏才人生气,还有一次不是被苏才人撞到几乎失去肚子里的小弟弟吗?她不想看到母妃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要保护母妃!
所以她才会按照那个宫女教自己的办法一步步接近苏才人。所以,她才会听了耶个宫女的话去偷听母妃交代燕子的对话,所以她才会自己也一路跟了过去。所以在父皇询问的时候,自己才会撒谎骗人。这次的事情之后父皇一定不会再喜欢苏才人了,可是母妃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听了英歌的话,王沉月脸色一白,紧紧抓住英歌的手追问道:“上次母妃生日你和苏才人落水的事,不是意外,对吗?”
怯怯的看了王沉月一眼,英歌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低低回道:“那次,那次是儿臣想骗苏才人过来,想要等她来救儿臣的时候将她推下去的,可是儿臣自己也不小心落了水。”
“英歌!真的没有人教你怎么做吗?”王沉月紧紧的皱眉,盯着英歌。
英歌被王沉月看的不再在,轻垂了头,却仍是坚定的回道:“没有,是英歌自己看不过眼。”她不能说,如果说了,以后谁来帮助她保护母妃?
“英歌,答应母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她的女儿竟然如此早熟!提起苏云熙,看着英歌一张天真的小脸上满是厌恶,王沉月心头像是被人狠命一击,悲痛欲碎。她紧紧的抓住英歌的肩膀,定定道:“以后再也不许过问母妃的事情,母妃自己可以处理好,母妃不要你掺和进来!”
“可是母妃——”那个宫女不是说只要自己想办法为母妃除去苏才人,母妃就会开心的吗?怎么母妃这个时候却反而一副伤心的样子呢?可是那个宫女又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啊。英歌不解的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王沉月打断。
“英歌!答应母妃!”王沉月将英歌一把揽进怀中,低低喃道:“母妃要英歌快乐开心的生活,母妃要你快乐开心的生活!母妃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心中愁肠百结,她该怎么办?眼下,她最希望保护的就是英歌!她不要英歌被这样污浊的世界玷污!她该拿英歌怎么办?忽然心中一股火起,苏云熙!都是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女个女人,她原本纯真可爱的英歌又怎会如此?
册封当晚,龙宣浩半靠在床榻上,微微闭眼,静静的听着苏云熙抚琴低唱。等苏云熙低唱未完,龙宣浩便已经微微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他竟然是如此的困倦,想必朝上的事务一定让他异常烦心吧?缓缓抚上龙宣浩棱角分明的额角,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低低溢出的呓语。苏云熙浅浅一笑,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这样委屈的靠着居然也会笑出声来?轻轻脱下他的袍服,摆正了歪扭着的身体将锦被轻轻盖好。
他居然睡的如此安心。是太累了?还是,因为在她的身旁吗?苏云熙不禁悄然出神,真希望,自己只是出身平常人家,嫁一户寻常人家,平淡却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皇上,该起了。”天际第一道晨曦才刚刚出现,门外便已传来王正福低低的声音。
“是。”苏云熙轻灵的翻动了身子,应了一声。
正在龙宣浩身旁,苏云熙轻轻出声:“皇上,该起了呢。”
“朕再抱一下。”龙宣浩睡眼惺忪的望见身边的苏云熙,立即一个大大的笑容绽了开来,向着她张开怀抱。
“皇上,要早朝了呢。”轻轻推避着龙宣浩朝自己伸来的双臂,苏云熙低低催道。
“在这后宫之中,如此着急催朕离开的,你,恐怕是第一人呢。”不顾苏云熙的避让,龙宣浩硬是将她扯进自己的怀抱,口气中浓重的不满着:“云熙,给朕唱个小曲儿吧。”
“这会儿吗?怕舍耽误了皇上的早朝呢。”苏云熙窝在龙宣浩怀中任由他用下巴磨娑着自己的头顶。
“好大的胆子,朕的口谕都敢违抗?”龙宣浩佯做恼怒的挺过苏云熙的脸来,使她面向自己:“既然如此,耶朕给云熙唱个小曲儿吧。”
“呃?”苏云熙不解的抬眼。
“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在兰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相颉顽兮共翱翔。凤夸凤兮从凰栖,得托子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低低吟唱着,龙宣浩眼中隐有深意,对上苏云熙的眼睛。
龙宣浩低声唱罢满是戏谑道:“前有司马相如以一曲‘凤求凰’俘获了卓文君的芳心。如今朕也唱了这‘凤求凰’,只是不知云熙的心什么时候才会给朕呢?”
听了龙宣浩的话,忽然想起昨晚他睡着后自己的低声呢喃,苏云熙心中微动,扬起脸来。望向龙宣浩的双眼,轻道:“怎么突然就唱起这首曲子来了呢?”
定定的望着苏云熙龙宣浩满眼浓重情意,低道:“还不是因为昨晚有人在朕的耳边哀怨连连,直吵的朕连觉也睡不踏实。”
“皇上昨晚没有睡好吗?怎么云熙却看到皇上睡的连梦话都说出来了呢?”冲着龙宣浩俏皮的皱皱鼻子,苏云熙轻轻一笑,如满园唇色映花了龙宣浩的眼。看来,昨晚他似睡非睡中是听到了自己哀哀的叹息喽?否则,何必巴巴的一大早就向她示爱?
其实,他已经对她很好了,她都知道。
只是——
他身为天子,坐拥天下,当然应得享天下。
他能效仿司马相如高歌一曲“凤求凰”,她却不能如卓文君那般潇洒吟唱“白马吟”。
低低轻笑出声,暗笑着自己怎么又开始不甘不愿了呢?这已经是他格外青眼相加的恩宠了,她实在是应该感激涕零的高呼着万岁,高高供奉起这份引人艳羡的恩宠才对。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那样的奢望。她,是不应再有的。
忽然想起司徒姐姐。怎么能把司徒姐姐忘掉?当日司徒姐姐被卫芙儿推落水中,却仍然坚持不将事情真相告诉龙宣浩。如此的委屈,如此的隐忍,为了什么?记得当时离开凌波宫时,含梅曾经问过她司徒姐姐委屈不说的原因,可是她却只是笑而不答。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答?
因为司徒姐姐苏醒后的原话是:如果我和皇上说了的话,只怕皇上会把我当做那些争风吃醋、凭空互相指责的世俗女人。
只因为不愿意让自己在龙宣浩的心目当中变成一个争风吃醋,互相指责的世俗女人,所以宁愿选择吞咽下险险被害得失去亲生骨肉,如此的难堪,那般的痛楚!可见司徒姐姐对龙宣浩是那样的专注情深、那样的一如既往!有这样一位痴情的姐姐,叫她如何能够放手博宠、夺人所爱?
“不许皱眉。”看着苏云熙微微盛眉,龙宣浩抬手将她的眉头抚平,挑起了眉毛问道:“刚才你说什么梦话?朕有吗?”
“可不是!”敛起眼中的惆怅,苏云熙瞪大了眼睛,将手探到龙宣浩的唇边夸张的比划着说道:“还流了口水呢。”
“怎么朕却只记得梦见了一位仙女翩然而来,对着朕笑语阵阵,说要送朕一件礼物。”反掌握住了苏云熙的双手,龙宣浩眼中情意汹涌。
“什么礼物?”瞥开眼睛,任龙宣浩抓着自己的手,苏云熙随意问道。
“仙女说,要送朕松子呢!松子呢!”龙宣浩摆正了苏云熙的脸蛋,迫使她望向自己,别有深意的望着她的眼睛道:“不知道这个梦会不会实现?朕真希望云熙能帮朕实现这个梦呢?”
“松子而已嘛,等皇上下了早朝,云熙一定为皇上备好。”故意装作不明白,苏云熙盈盈笑着:“好了,皇上现在要起身了呢。”
“小滑头。”轻轻点了苏云熙的鼻尖,龙宣浩放开禁锢苏云熙的手臂。
他居然沦落到要以梦当借口来旁敲侧击?因为害怕她的答案出乎他的所料,所以不敢问她是否还在服食麝香。虽然他已经早早吩咐了太医院在永寿宫再来取麝香等物之时务必以类似的药材蒙混交付,虽然他也暗暗交代御膳房为她每天准备了调理身体的滋补炖盅。
虽然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许多,他却仍是不愿意直面那个问题。因为,他也同样的骄做,比起她的骄做一丝也不会少。
他想要等到她情愿的那一天,她和他的孩子,他终会得,他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云熙,你若将心给朕,朕定不负你。”龙宣浩淡淡笑着望向苏云熙,口中低低语道。
“臣妾的身心不都是皇上的吗?”撞见龙宣浩眼中强烈的坚定,苏云熙慌乱的笑了一下,随手拿过龙宣浩的外裳为他披上。
“今日处理了政事便可腾出时间北巡了。”明白她仍在闪躲,龙宣浩不再勉强,低低一笑,抓住了苏云熙的手。转移了话题,心中却在暗叹着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也变的如此患得患失,只为了这个女人?
“呃?”苏云熙轻轻抬眼,了然应道:“好,臣妾会早早做好准备。”
独自一人站在观荷亭上,迎风立着。苏云熙轻轻抚着上次司徒姐姐落水后便重新修筑砌高了的白玉栏杆,感受着手上传来栏杆湿滑细腻的触感,静静的看着塘中将露残败的莲荷,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娇艳若斯,到头来也不过如此?与之相比,人又能比这塘中的花坚强多少呢?
“哎呦,这不是咱们宠冠后官苏才人吗?”
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到含梅走近自己低低的唤着“王子”,就知道有人来到亭上,苏云熙并不回身。只等来人高声叫出,才轻轻转了身子过去。
“云熙见过德妃娘娘、沈婕妤、康婕妤。”看清来人,苏云熙淡淡笑着行礼问安。
“哎呦,思雅妹妹可说错了呢,苏才人如今已经是美人了呢。”不说让苏云熙起身,王沉月身旁的好事者康雪竹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冲着洗思雅挤了挤眼睛。
“是啊是啊,瞧我这记性,就是不中用,美人妹妹不会怪罪我吧?”沈恩雅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见王沉月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不说话,知道她并不打算叫自己起身,苏云熙了然一笑,自行直了身子:“沈婕好多虑了。”
“美人妹妹真是海量,怪不得皇上对妹妹喜欢的紧的呢。”康雪竹作势走近了苏云熙。
“可不是吗?”沈思雅忽然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来到康雪竹身边,言词露骨:“可不是吗?美人妹妹连抄家灭族的毒害皇裔之罪都能洗脱干净,居然还能凭空热起,再次获得皇上的垂青。妹妹的手段,在宫中谁人不知?如今皇上几乎日日流连在永寿宫中呢。这样的本事实在是夸咱们姐妹望尘莫及啊。”
“是啊是啊,也教导咱们姐妹一番,让咱们好好学学,好能再沭皇恩。”康雪竹无比配合的紧紧盯住苏云熙就要看她难堪。
“咱们姐妹的天资不佳,谁知道能不能学得妹妹十之一二呢。”沈思雅配合无比的接着康雪竹的话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想夸她难堪?今日的苏云熙岂会再夸你们如意?看穿她二人的意图,苏云熙浅浅一笑,道:“毕竟两位娘娘也都颇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天资不佳还,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些。”
“你——”不妨苏云熙语出挑衅,康雪竹和沈思雅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求助似的望向一旁安静的王沉月。
松了冬梅扶着自己的手,拨开沈思雅和康雪竹,王沉月微微上前几步,来到苏云熙面前,冷声道:“苏美人说得好极了!苏美人的狐媚本事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毕竟咱们都是大门大户的出身,也委实不适合去学那样的本事!”
“德妃娘娘教训的是。”苏云熙低眉顺眼的垂下头脸。
见苏云熙示弱,王沉月冷然一笑,却不肯就此罢休,继续道:“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苏美人还是不要风头太盛才好。这后宫之中历来美人倍出,在我大齐更是如此,若有什么人妄想凭借一些个上不了台面的狐媚舞蹈独霸皇宠只怕就是痴心妄想了。皇上现在对你只是一时的新鲜而已。所以你,就不要企图在后宫之中颠龙倒凤了!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掂量好自己的分量,省的到时候自取其辱!”
“呵呵,呵呵——”三位美人几乎同时笑的花枝乱颤。
“王子。”听到王沉月如此直接的羞辱和诅咒,含梅不由身子微颤。
“云熙当然明白,云熙当然明白,年老而色衰,色衰则爱弛嘛。”在美人尖锐的娇笑声中,苏云熙笑的淡雅出尘,低且清晰的一字一字从口中吐出:“毕竟有德妃娘娘已经身体力行的为云熙做了示范,云熙又怎么舍不明白呢?还要多谢德妃娘娘如此劳烦自己来为云熙提醒呢。”
“你!你!”居然如此贬损自己?没有料到苏云熙居然敢当面顶撞,王沉月气的脸色通红,说不出话采。
“娘娘,她居然敢讽刺说您已经失宠了呢!”身旁的康雪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高声叫着靠近了王沉月。
“哼!”这个笨女人还要叫的这么大声。是生怕自己不够生气吗?嫌恶的瞪了康雪竹一眼,让她住嘴。王沉月阴沉着脸色对上苏云熙:“你——”
“德妃娘娘!”不等王沉月说出话,苏云熙已经快言快语的打断道:“云熙请教,以娘娘的经验判断,可知云熙什么时候会失宠吗?云熙可要好好的早作准备,以免到头来措手不及。”
“你,你大逆不道,居然敢公然顶撞本官?”王沉月甩开康雪竹和沈思雅,上前一步,对上苏云熙怒不可遏的低吼出声。
苏云熙面不改色,轻道:“娘娘不是已经说过,皇上对云熙的怜爱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而已?既然云熙与娘娘同是天涯沦落人,娘娘就顺其自然好了,又何必非要在此时与云熙一争高低呢?”
“她!”
看着苏云熙对上王沉月寸步不让,康雪竹和沈恩雅几乎傻眼。
“你!”被苏云熙如此抢白,是王沉月万万没有想到的,她恼羞威怒的指着苏云熙说不出话来。
“云熙如何?”带着一脸温顺贤惠的笑容,苏云熙微微扬了头,上前一步。正好站在王沉月的正前方,将康雪竹等人的视线阻绝不见。
“不知死活!”王沉月冷冷一笑,咬矛切齿的高扬起巴掌向着苏云熙狠狠的挥了过去。
“啊!”
“主子!”
几声尖叫骤然响起。
同样的地点,类似的事情居然再次发生!想起上次卫芙儿推落司徒姐姐,就是在这里。
苏云熙定定的望着王沉月的巴掌挥来,只是淡淡的笑着。等着巴掌近了,才急急一把抓住王沉月的手腕,顺势向后一带——
被王沉月挡住了视线的康雪竹和沈思雅愣愣的看着王沉月上前掌掴苏云熙,却反而一个不稳朝栏杆撞去,看着她“噗通”一声越过栏杆落入水中,这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啊!”
“娘娘!”
既然无法离开,既然背负了帝王之爱,再多的规避看在他人眼中也只是惺惺作态 所以她必须为之而战。
今天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强令自己淡漠的看着王沉月在水中沉浮,强令自己淡漠的听着充盈在耳边的惊声尖叫,苏云熙强令自己,一定要淡漠。
因为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现在的她,和从前,已经是云泥之别。
永寿官
已经大半日了吧?她毕竟溺了水,那个孩子不知现在如何?遣了蕴兰到西福宫附近打探消息,苏云熙静静的坐在房中等着。
“主子,用些糕点吧?”含梅将食碟递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德妃娘娘落水一后很快便被救了上来,太医把脉后说喜脉有变,可能会早产。因为德妃娘娘仍在昏迷,所以很是凶险,如今已经将人慌慌忙忙的送回西福宫救治去了。
望了一眼含梅,苏云熙轻轻摇头。
“主子,这不关您的事,德妃娘娘几次三番的害您,这次她又想出手打人才会不小心落水的。”看着苏云熙无精打采的样子,含梅忍不住心疼的抱打不平。
是啊,是王沉月自作自受,如今只不过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罢了。她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她不是已经做好了心硬如铁的准备了吗?却为何仍在记挂那个处处算计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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