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婶子居然破天荒的没叫秦昊忙家务,一顿晚餐完全是婶子完成的。
一家人坐在杉木制成的桌边,目光都在秦昊身上转动。
桌子的北面,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书生样,完全不像大山的汉子。若不是依托部落,丝毫不怀疑他已经被饿死了。此时他的双眼滴溜溜的转动着,看上去如同顽童一般。
“来,来,昊娃多吃点。”中年男子夹着肉递给秦昊,声音显得很沉重。但配合他那顽童般的眼神,秦昊居然听不出丝毫沉重感。
一群人皆是沉默,小胖子一反常态,小口小口的吃着。一块小小的肉也要反复嚼上很久,仿佛不喜欢吃肉一样。
中年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夹着的肉块的手停在空中。见秦昊没有丝毫要接的意思,侧身想给小胖子,可是小胖子也只是埋头扒着,视而不见。
中年人自己把肉块吞下,声音有些含糊:“不就是被选中圣童吗?怎么一家人全沉着个脸被猪拱了一样。”
“昊娃,你也不要难过,我们都知道你很害怕,可都要死了,现在不开心以后也没有机会了。来来来,吃肉吃肉……”
“我记得小时候你跟叔说过,你最喜欢吃狸虎肉了,今天怎么都不怎么吃了?”
“二娃,选到的又不是你,你怎么也这么反常。哈哈,你小子长大了,开始知道兄弟感情了……”
桌上的女人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秦侯,你给我滚!再废话你就不用继续吃了。”
“哦哦。”男子没心没肺的夹住一块狸虎肉,赶紧闭嘴。
吃过晚餐后,所有人都无言,各自睡觉了。
婶子和小胖子不能把实情说出来,而中年男子却不知内情,整个家的气氛变得万分诡异。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后,秦昊就去了族长家里。
族长家里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大,门口种着一棵古树,遮天蔽日,巨大的阴影把路面完全包裹。
屋子看起来都泛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古意,所有的家具用品都一尘不染,目光所及之处,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秦昊的心里还是暗暗赞叹了一番。
屋子里,族长正在和那天带头人交谈着什么。三娃子早就到了,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族长家里的小玩意。
见到秦昊过来,老族长停止了对话,转过头微笑的看着他,而中年人一脸冷漠。
“族长,阿叔。”秦昊热情的打招呼。
族长和中年人微微点头。
老族长道:“昊娃,这位是秦落阿叔,今天叫你们过来,就由他来跟你们说关于祭天的一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秦落叔。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了。”
秦昊点了点头。族长退出了房间。
中年人席地而坐。三娃子和秦昊赶紧也学着他坐下。中年人接下来说的,可是关乎他们两人的性命,由不得半点马虎。
中年人的来历可不简单,虽然他也姓秦,但却不是秦家村的人。他不是从村口进来的,莫名其妙的他就出现过在了族长家里,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人。
当时,受了重伤的他倒在族长家院子里,被族长救活了过来,而他出于感谢,留在了秦家村。
秦昊的心里却纳闷,族长叫他们来,明显是有所交待。而他们两个,都是会被送去祭天的圣童。
反正死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交待的,难不成祭天的圣童还可以活着?
中年人却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三娃子,你的单手臂力多少?”
三娃子一愣:“三百斤。”
三娃子不过十一二岁左右,这么小的一个人拥有这么大的臂力,这显然是个令人吃惊的数字。成年后,在族里必然是数一数二的狩猎者。
然而,中年人却是眉头一皱。
“昊娃,你呢?”
“七百斤。”秦昊心里有些发虚,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小心翼翼的报出一个数字。
中年人依旧皱着眉头,看起来对他并不满意。可一旁的三娃子却瞪大了眼睛,“七百斤?昊娃你是野兽吗?”
由不得他不惊讶,七百斤,跟族里臂力顶尖的成年人都在同一个水平了。七百斤,意味着可以徒手跟狸虎肉搏,甚至是面对凶兽,都有着自保之力。
三娃子却不知道,由于有了两世记忆,秦昊较他人来说早熟。尤其是父母在他幼年时期去世,他的心里深知力量的重要性,心性也比普通小孩坚韧。
别的孩子还在埋怨族里长老发布的训练任务,想方设法偷懒时,秦昊却早已开始了比一般小孩多好几倍的训练。他的一身力量,完全是压榨出来的。
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七百斤,要想活命,不够。”
三娃子眼睛瞪得老大,七百斤都不够?要知道,那可是族里最顶尖的水平了。这不就是说,就算是村里顶尖的猎手,被选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要多少?”秦昊的脸色也像吃了死苍蝇一样。
秦落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祭天要选孩子不选成年人吗?”
三娃子大大咧咧的道:“因为孩子的肉身精气纯洁,神灵喜欢细皮嫩肉的东西,大人肉质太硬,塞牙缝。”
秦落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以为神灵的牙齿是软肉做的?”
三娃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对,狸虎肉那么容易塞牙缝,我也喜欢吃。要我是神灵,肯定先把小孩吃了再吃大人。”
如此随意的言论神灵,可是大罪。三娃子不过一个孩子,倒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何不妥。
秦落哭笑不得,道:“说得对,神灵干嘛不把小孩当成餐前小点,成年人当做主菜吃?这样岂不是更有味道?”
秦昊有些犹豫:“难道不是神灵不喜欢吃成年人?”
“唔,若是只论食物的可口程度,成年人的肉连接更加紧密,体内蕴含更多的精气,肉也多,更可口。神灵应该更喜欢吃才对。”
“……”
“可是献祭给神灵的祭品,从来没有成年人,也没有力量过人的凶兽,这就解释不通了。”
“阿叔,你的意思是……”秦昊的眼睛仿佛星辰闪烁着,“神灵是怕凶兽和力量大的成年人伤到他?”
他的思维广度可不是三娃子可以比的,秦落说了这么多,再推理不出他也算白活两世了。
“对,”秦落看着秦昊,眼里露出赞赏的光,“所谓的神灵,也是生灵!他也怕死!怕被力量强大的生灵杀掉。所以,祭品都是攻击力弱的生灵!”
“因此,只要力量足够,就可以杀掉神灵,把握住那一线生机!”
虽然秦落的身体不曾移动,但此时,巨大的气场以秦落为中心散开,让他仿若天神下凡。秦昊和三娃子都感觉呼吸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