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天,阴云滚滚,覆盖数十里,哪怕已是黎明时分,太阳金茫撒遍多处山野大地,可南七城这里始终阴沉昏暗,恍如末世,纵横的山脉这次不仅不能阻挡洪水,反而让洪水无法朝两方散去,越积越深,声大似雷,于统领、马统领及数百士兵的痛苦嘶喊声根本传不进城去!
“呼——哗哗——!”,“啊啊——!”
“救我——!”,“救我——!”
“哗哗——!”,“砰——咚——!”
“孩儿他爹——!”,“呜呜哼哼——!”
城中也早已被洪水覆盖,宛如汪洋,一眼望去,虽无城墙外的大水之深,但也漫过了,千街万巷,数十万百姓,更是被逼着躲到了屋顶,瑟瑟发抖!
而刚才的一阵惨叫声,正是一个男人为了下水去捞家中的财产而被洪水冲垮的屋舍给挤压住了,哪怕他再怎么嘶声大喊,回应他的也只有抱着幼儿的妻子的痛哭,什么邻居,现在都是自身难保,避水不及,唯恐跌下水中被淹死!
慢慢的,这个男人失去了生机,河面盖过了他的鼻腔,只剩下头顶还未被淹没,妻子痛苦,抱着孩子随之跳入水中,做了一对患难夫妻,至于周围数百户屋檐之上紧紧拥抱在一团的邻居,除了叹息,就只剩下冷漠。
而这只是东城一角而已,对于整个东城而言,这里死伤算少的,那些低矮的坊市,作为贩卖货物的主要场所,街巷房屋低矮,才是死伤成群,成百上千的浮尸在水面飘荡,瘆人至极!
当然,东城这边也有死伤十分少的街市,比如楼层最多、屋顶也是最高的柳春楼,这里水才漫到第二楼,屋上还有三楼未曾淹没,那里挤满了人,其中不少是商户有钱人,也有大量妓女,可是没多久,就有妓女被扔下楼,落水的现象出现了...
洪水早已覆盖了整个南七城,东城惨烈,西城、北城亦如此,全都只能望到一堆堆挤在屋顶的百姓,孤苦无助。
“下去——!”,你们都给我下去——!
“老爷!不要赶我们下河,下去会死的!呜呜啊啊!”
“哼!你们一群奴仆,死了就死了,我还能买新的!可你们要是把我害死了,那可是你们一生的罪过!”
“来人!把他们推下去!”
“是!”,“是!”
“不、不要!老爷——!”,“砰——哗——!”
“啊啊啊——!”,“啊啊——!”,“救命——!”
西城作为洪水最先进入之地,最是惨无人道,平时富可流油,家丁数百的张家,此刻满院大宅都已淹没,只有中心几处最大的宅子还露着房梁,其上拥挤着上百人,而且还有大量位置被金银珠宝占据,眼看洪水上涨,屋梁之地越发缩小,张家主为了自己的财产,只能下令让家兵赶一些普通奴仆入水!
阵阵惨叫声伴随落水声响起,大多数家仆都直接被淹死,少数运起好的找到几块漂浮的木板,连忙爬上去,可爬上去才发现,上面原本躺的人都已经被泡死了!
“周家主——!”,“郡守大人有令,望您腾出船只,去救济西城百姓——!”
“徐兵长,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周家实在没有余力了,你还是带着士兵另寻他法吧!”
“为什么?你们脚下的船可都是朝廷拨银赶制的,你们怎么能私自占有!”
“徐兵长,我想你搞错了什么,这些船只可都是我周家花钱从船坞班老头那里买的,与谁出钱造的有何关系?”
“你、你们这群奸商,如此做,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哈哈哈——!天谴?可笑!来人,送客!”
“嗖!嗖!嗖!”,“哗哗哗——!”
本就河支最多的北城处,一片昏黑汪洋之上,漂泊的数十支大船之中,周家一家连同家仆、私兵共计千人懒懒散散的占据着,船上还有异常多的空间可以站人,可周家主哪怕让它空着,也不救人。
看着两三搜小舟上的官兵,周家主也是不放在眼里,现在城中守军不过三百,哪还控制得了这些大户,只见周家主一声令下,数百箭矢窜越而下,小舟上的七八个官兵便落荒而逃,表情狰狞至极,对这些大户痛恨不已,眼见这座城无利可图,就毅然放弃了,此行为,天地不容!
“工头,我们怎么办?要帮朝廷收养难民吗?”
“嗯?哼!收什么收?一帮浪费粮食的东西,万一救上船,看上船舱里堆积的财宝怎么办?你不想要工钱了?”
“想、想要!”
“那等官兵一过来,就直接拿起铁锤把他们赶走!”
“是...是!”
北城船坞处,河浪滚滚,停泊着一艘超级大船,这艘大船正是天帝委托班老头造的黄金战舰,只是,现在只造好船身,还未镀金,其余装饰也未做,此船无帆,无法航行,漂泊水面,其上甲板堆积着如小山般高大的粮食袋,里屋舱内更是有着一堆金光闪闪的黄金!
但站立在船舰女墙边的班老头看着一帮官兵划船走来,眼中却是一阵厌恶,毁坏我班川造船名声的是你们朝廷,差点杀了我这个老头子的也是你们朝廷,居然还来求我,可笑!
胡须花白的班川老头喝着烈酒,眼神气愤的看着宽大水面上漂泊而来的小舟和无数死尸,眼中尽是不甘,交代完,便让自己召集的上千船工守船。而天要下雨了,自己则转身进了船舱,去看那一屋子的黄金,财迷心窍...
“白狱长,你确定,水牢是在这里吗?”
“回郡守大人,我确定,我守了这水牢十多年了,水牢离城墙有多远,我很清楚,一定在这!”
“嗯,很好,你把水牢钥匙给我,我下去一趟”
“什么?郡守大人,你现在下水牢作什么?水牢很有可能已经垮塌了!”
“想要对付大水、保住城池,只有释放那个燕赤侠了...”
“砰——咚——!”,“哗哗——!”
“太守大人——!”
南七城西南角,同样是一片汪洋,原本的水牢、地牢早已被淹没,及时逃出来的水牢守军们带着康隆再次找准了水牢位置,只见康隆抱着唯一的希望,一跃而下,潜入了昏暗的大水之中,留着白狱长和众狱卒在河面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