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送之礼一毕,拍卖场内仍是火光摇曳,众人直身所面对的窗格,明月之影上移,月光渐淡,这才收回远送卫衣的目光,重回拍卖场内。可拍卖场内已然破碎不堪,阶台棱角如河沙般散乱无章,难以直视。对待现在拥有供奉石像之权的牛庄主,养宿几人羞愧难当。
“牛庄主,你这拍卖场今个儿让我们三兄弟给霍霍了,着实对不住了。在此还是要赔礼一声,毕竟一个月后,我们可能还会在仙盟总部见面~”
“啊哈哈哈~,无妨!养宿兄弟,你这哪里的话,今后我们可是要共侍一主,彼此之间,怎可计较这些小事?再者,以后在仙盟还要尊师多多照料我牛家呢!”
“哈哈哈~,一定、一定!”
“哈哈哈~,好!有养宿兄弟这句话也够了!”
带着师弟顾魔、寇牲二人向牛庄主抱拳表歉意的养宿,见牛庄主也是个大度、明事理的人,不禁坦诚相待,放下了芥蒂。而牛庄主,满面皱纹、头发花白、年过半百,更是通晓人情世故,养宿背后的师尊何其厉害,能攀上关系自然是最好的。
整个拍卖场内回响着他们四人的笑声,原本的拍卖场内一圈圈阶梯状的坐席上,现在更全已是了仙盟中人。数百目光侧视看向牛庄主、养宿几个,不用说,在仙盟内,他们肯定都是能有坐席这人,而我们这等充数的散修,若不结交,便只能当个吃剩饭的了。
可正当散修们准备抱拳向牛庄主相表心意时,中央圆台处,立于雕像旁被卫衣无意救下的一个牛家庄家仆却急着跑向了牛庄主旁,
“庄主!使者大人已走,您现在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啊!”
“嗯?”,“嗯?”,“嗯?”
突然跑来的家仆,一声打断了牛庄主与养宿几个的谈话,数百散修们也是一怔,牛庄主也是微微不喜,正是与养宿几个冰释前嫌之时,古麻子怎么又站不住了?
“小麻子,到底什么事?前前后后说这么几次,急成这样,跟死爹了似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
牛庄主的一声调侃,周遭气氛陡然欢悦起来,养宿连同这些散修们都是刹然一笑,可唯独古麻子,不仅不笑,反而还着急起来,庄主自己果然还是有预感的啊!
“庄主!不是我死爹了,是跟您死爹有关系啊!杀老庄主的凶手找到了!现在正在詹野山脉那里盘踞呢!”
“嗯?什、什么!砍死我爹的凶手找到了?那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啊!”
“这...这您也不给我机会说啊~”
“你!哎~!”
看着古麻子这汉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陡然惊醒的牛庄主虽气,但还真没办法把气撒到古麻子身上去。无奈,压下心中队对仇家的愤怒,牛庄主跳下坐台,来到了圆台中心,表情十分严肃的对这一圈道友抱拳,
“各位!近日不吉,有一伙贼人前些日子杀害老夫七十岁高龄之父,此仇不共戴天!恰今日,有了他们的消息,老夫不得不替父报仇,所以今晚,各位还请原谅老夫不能尽地主之谊。待老夫杀完仇人,再与诸位敬酒!”
牛庄主言语间,心中怒火已然压抑不住,往外倾泻了些。周遭之人听此更是迅速收起之前的笑意。杀父之仇,自知主人家心中怒火滔天,现得知仇家踪迹,必然要去报仇雪恨。不过这倒是给了在场散修们一个结交的机会。
“牛庄主孝道令人敬佩!若要告慰老庄主之灵,在下不才,五境之力,加之之前刚好在牛庄主这儿买了块炎州爆炎晶,正想试试火候,可助庄主一力!”
“在下乙自,买了块寒冰玉,也没试过呢,今天就顺道试试牛庄主的货!”
“在下双联,困神勾亦想要耍耍,可帮牛庄主一把!”
...
“牛庄主,我三兄弟也可助你一臂之力,全当赔场子了!”
“好...好!诸位兄弟,够义气!老夫在此多谢诸位鼎力相助,待今晚杀了贼人,回来我们再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面对这周遭数百人的义气之举,牛庄主忍不禁感激涕零、豪气冲天,有这么多兄弟相助,杀父之仇,必然得报,而归来后,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数百散修们见牛庄主这般豪情,也不禁为这股仿佛是兄弟之谊、义结金兰之感,而热血上头,磨拳擦掌,期待着不久后的厮杀。
“小麻子!速速召集庄中人手,我们立马杀去詹野山脉!”
“庄主!人马已经由老夫人集结好了。就在庄外草野之上,共计五百人,约莫已经等候庄主半个时辰了!”
“什么!?”
本来还急得头昏脑胀的牛庄主,一听古麻子这言,倒是惊的不轻。原来老婆子早就已经帮着做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了,我居然让他们在那草野中候了半个时辰之久,羞愧这张老脸了。
“那好!众兄弟直随我去庄外汇合人马,八百人,定可杀的贼人悔生为人!”
“都听牛老哥安排——!”
反应过来的牛庄主对着拍卖场内周遭三百余人齐齐抱拳,随后,便于古麻子一起跑出这过务堡。其后,护卫长相、鞠瘁紧随,养宿三师兄弟带着三百散修们也一并跟去。众人在这大如小城般的牛家庄中直穿主街,浩浩汤汤的奔庄外而去。一路上,其数百人集成的气势吓得沿路黑道之人纷纷汗颜退开,街旁屋内进行秘密交易的些许人,更是惊的连忙吹熄烛火,黑暗中探出一眼,察探这异常一幕。
而不消五百步路程,牛庄主便已带着三百号人冲到了庄子城门口,只见庄外草野之上,五百号人握刀待命、手中火把,几乎照亮一片山野。门口勾股、娄祛等人已随老夫人等候多时,
“老头子,果然人还是老了,手脚不利索了,来的这么慢。”
“老婆子,你...”
“不用多说,上马吧。免得去晚了,贼人给跑远了。”
刚出门就看见自己糟糠之妻的牛庄主,不禁心头一酸,这老婆子跟了自己一辈子,吃苦一辈子,早就跟自己认同一个亲爹了,如今去报仇,竟也早早替我准备好了。
牛庄主强忍心中触动,翻身上马,古麻子、娄祛、长相、鞠瘁则出庄统领那五百私兵,养宿三人则统领这三百散修,其中散修之人轻功差者,都给配了马。
“老婆子,此去厮杀,一如曾经刀尖上舔血,把握再高,也会有生死难料的那一刻...”
“行了!一把年纪都不知杀过多少人了,怎么还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子?”
“老婆子!若是仇人有备而来,故意引我上钩。我死后,你,就去找儿子,集结更多的力量,一定要报此仇!”
“你也是够...”
“驾——!”,“驾——!”
“嘣咚咚——!”,“咚咚——!”
嫌弃自己老头子忧前忧后的牛夫人,还没来得及再训这老头子最后一句,这老头子就一鞭子抽着马带人飞奔而去了,只留下八百人举着火把相随而去的那浩浩汤汤的背影。老夫人似是气急败坏,连连跺着拐杖,可眼角却又忍不住湿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