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番外 《江南一梦》(五)

莲生最后还是熬了过来,我无比感激着上苍,却又清醒的知晓,她的福大命大,绝大部分得益于她修习的古怪武功。

在鬼域宫,我们五色杀五人,武功各有所长,其中以莲生最为特殊——我们四人都由不同的教导师父教导,而她,却由巫残影亲自教导。

巫残影的教导方式很奇怪,他喜欢将莲生带入密室,然后如闭关一般三五天不出来。每次出来后,莲生就会异常的憔悴,也不晓得究竟练了什么功夫,她身上经常有紫红的淤痕,小块小块的,脖子上最多,我几次问起莲生,莲生便会惊恐的捂住那里,随后不自然地道,没什么,练功不用心,师父气急了掐的。

我有些不信,再继续追问,莲生便开始左顾而言他,将话题扯远。

而与此同时,我发现,巫残影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异常,他经常瞧着她,眸中露出狎昵而狂热的光。我心下忐忑难安,如同生了毛刺一般,莲生却说我太多心,还劝我不要胡思乱想。

莲生的信誓旦旦让我的怀疑有了动摇,我想,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吧。

是的,我多心。我不仅对巫残影生了一分质疑之心,更对莲生多生了一分别的心思。

不同于兄妹之情的心思。

男女之心。

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心理的呢?我不晓得。只记得那一年的仲夏,莲生十五岁。我们完成某次刺杀任务后,顺利而归,路途经过一条茂密的林子,几人席地露宿。

夜晚之时,莲生在林子一侧的小溪畔洗脸。许是少女爱美的天性,她随手折了溪边的一朵铃兰花,别在鬓旁,那玉色的铃兰花映在她的颊边,月色中别样妖娆,她扭头看身后的我,“哥,好看吗?”

我偏脸看去,月光若银,她半蹲在溪边,乌发散开来,垂至腰间,黑亮柔顺的似一匹缎子,白皙的脸庞微微侧着,勾出一弧精致的下颚,那被溪水润泽过的肌肤白净如山茶花,月华下的粼粼溪水,倒映着她戴着花朵娇俏的脸。

她垂眸微微一笑,容颜胜过发上铃兰花。只那一瞬,我的心被某种异样的情感撞击,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强烈而明显,心跳在霎那加快,控制不住。

我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抚上了莲生的脸颊,指尖下的肌肤细腻如奶酪,我倏然有种想俯下身亲吻那柔软脸颊的冲动。

我被自己这种念头骇住,动作定在那里,莲生不解的瞧着我,不懂我的意思。好半天后我收回心神,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水冷,洗脸就可,切莫洗头。”

这个苗头一出现,便越发克制不住。即便历经了不归海一事后,我的身份由云舒变成了月隐,可这颗心,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成为月隐的那两年,每个月的初一及月中,我都会去见她,替她送血咒的解药。

受人驱使的日子是苦痛的,巫残欢反复无常的性子跟巫残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幸,每个月我总有月初跟月中的两天是幸福的,因为可以见我思念着的莲生。

虽然,每一次见面,我都故作冷漠,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克制着眼底的情意,我甚至强迫自己跟她隔开三步之遥,不去仔细打量她,因为我害怕我会控制不住,因为我不能让她知晓,我就是云舒。

月隐的戏份上演了两年,她终究还是猜了出来。玄英山的后湖里,她以死明志,逼我现身。然后,抱着我哭的一塌糊涂。

而后,我寻回云舒的身份,重回云霄阁。

回归云霄阁的那个夜晚,诸人为我接风洗尘,莲生高兴过头,酒深了,我抱她回去。脚下踩着的曲折花阶,儿时我们曾一起走过无数次,而今一晃,她已经出落成花般娇艳的少女了。

我将她放回栖梧院的床榻上,紫衣黛衣厨房熬醒酒汤去了,房中只有我同莲生两人,她软软的倒在被窝里,表情可爱极了,虽然喝醉了酒,却还是笑着的,她一面笑一面嘟囔:“哥.....哥回来了.....”

我拿热水给她擦脸,她的脸蛋被潮热的热毛巾熏得红扑扑,似秋日里将熟的果实,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随着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轻轻地,犹如蝶翼,那不断嘟囔的唇艳色如樱。我半搂着她,她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透着酒宴里上好梨花酿的醇香。鬼使神差的我,在凝视了那抹樱红片刻后,就这样垂首,吻了下去。

她没有反应,像个乖巧的娃娃,任由我吻着。我第一次尝到她的清甜,混合着陈年梨花酿与莲花气息的清甜。

那一刻,我脑里浮现两个字,甜蜜。

这种感觉叫甜蜜,甜得像蜜。

感觉太过美好,则欲罢不能。

自那次吻了她以后,我的心态便愈发不能控制。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脑里总回想着那夜里她醉后的清甜。

这种欲望让我难以启齿。我同她是兄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但我无法驾驭我的心,它在日复一日偏离最初亲情的轨道,滑向爱情。

而她呢?是怎样看待我?继续当作兄长一样的依赖,还是当作一个男人般爱恋?

这个问题我踌躇许久,还未问出口,便措手不及的娶了妻。

我的婚姻是一场交易,因为一日草。

那一日清晨,义父召我去朝阳阁,薄薄的信笺上,锦若薇以一日草为条件,自请嫁入云霄阁。

一日草是解血咒的药引,我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便已打定好主意,答应迎娶锦若微。

然而还未待我表态,义父已经急不可耐地道:“舒儿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你可有中意的女子?为父觉得那坤岭掌门不错。”

他的笑从未有过的宽厚,当真如一个关心子女的父亲,表情殷切极了,但,除了那眼底不可测的深沉。

我怔了怔,心下瞬间了然——那亲昵微笑掩盖的,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藏着不欲揭穿的动机。

——他想用我做交易。解血咒,救莲生。

一霎那,我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喜的是,这么多年后,他的父爱终于觉醒,开始重视他唯一的女儿了,我为莲生而欣喜。

悲为我自己。

莲生是我最在乎的人,压根不需要任何人说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为她做一切我可以做的事,可以是杀这世上的任何人,也可以是娶这世上的任何人。

这原本是我坚定到不能再坚定的信仰。不用他说,我自会完成这笔交易。可为什么当他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居然感觉到悲哀。为我自己。

他就这样理所应当的将我当作了棋子,且,不容商量。

婚姻大事,终身幸福,他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也从未问过我半句,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他只是想着,我是交易的对象,于是,就必须是我。

他对我,冷漠的面纱揭开后,还剩什么?

我已经不记得婚礼那天是怎样过的,只记得莲生负气出走,而我,心急火燎的下山寻找。

客栈内,莲生的血咒陡然发作,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还未待我同她好好解释锦若薇的事,莲生又偷偷摸摸溜了。

她去帝陵寻找小皇帝,救颜家。

她是重情且记恩的人,我曾试着阻止她去帝陵,但她不依,她说,颜伯父于她有恩,是他将她从不归海救回,而颜惜,天独峰千丈悬崖上,亦曾舍命相救。此恩必报。

我自然不放心她一人独去,无奈之下,陪她一起寻进地陵。

岂料这一进去,差点就成了我与莲生的生离死别。莲花台上,为换我一线生机,莲生浴血受刑,待我出地陵之时,她一身鲜血几乎殆尽。

别院里,当荆安神医宣布无力回天之时,我肝肠寸断,锥心泣血也不为过。可悲到极点,我反而平静下来,安静地服下同命蛊,安静地等待死亡,然后等她魂魄相会,同赴江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保佑,莲生熬过这一关,我的欢喜不能用语言来表达。

我沉浸在没有失去莲生的欢喜中,同时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那属于爱人之间炙热的爱恋,一天天超出亲情可以控制的范畴,已经完全无法再掩饰。

我陷入了不能自拔的纠结中,几次想对她倾诉,想告诉她我的心,却欲言又止。

归根结底,终究是我太在乎,名义上我始终是她的兄长,我是哥哥,她是妹妹,即便我走到了男女之爱这一步,却不知她是否跟我同样。在没有肯定她对我的态度之前,我怕我的冒昧会吓到她。

我辗转反侧,那种心态,像捧着一颗世上最独一无二的水晶,因为珍贵而易碎,只能屏着呼吸,谨慎到小心翼翼。

我强行压抑着自己控制不住的心,几次站在房门外,看着她熟睡的脸,很想很想问:

莲生,莲初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他不要做你的兄长,要做你的夫君,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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