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啼鸣,朝阳升起。
一夜便这么过去了,云翎醒后,两人便出了密室。
刚回到梨香苑,颜家书童便激动的跳了过来,一脸殷勤的说:“少主早,美好的一天又到来了,少主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定当为你尽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颜惜停驻脚步,瞥了他一眼,说:“你有事相求便直说。”
颜葵嘻嘻一笑,道:“少主英明,小的这微末心思怎能瞒过你的法眼.....”又跑过来给颜惜递水倒茶,殷勤道:“少主啊,听说初七那天,这山下的衡镇有个灯会啊,到时候看灯猜谜,一定热闹非凡,不如.....我们一起前去瞧瞧?”
颜惜转过身去,一口回绝:“不去。”
颜葵如打了霜的茄子,瞬时鄢了下去。
“没事,颜葵。”云翎拍拍颜葵的肩膀:“他不去我去,你跟着我,刚巧我要找人陪我下山,一起猜那灯谜,阁里的姑娘都不会,这次换你去,看你行不行!”
“两个都是笨蛋还指望对方会猜谜?”颜惜转过了身,叹了口气,道:“好,一起去。”
颜葵跳起来,大喊了一声少主万岁。
******************************************************************
初五那日傍晚,三人结伴下了山,来到了衡镇。
因着是灯会,衡镇今日热闹非凡。衡镇的主干道上,花灯千百盏,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耳边锣鼓喧天,万民欢腾,街道旁猜灯谜、打太平鼓、踩高跷、鼓吹弦索、马戏杂耍的样样都有,好不繁盛。
挨着主干道有条河,许多人正在河畔放灯,浮灯随波逐流,一盏盏的连在一起,好似闪光星带,霞光回旋,真真一派瑰丽壮观的水上灯景。
云翎猜完了谜,嘻嘻哈哈买了几盏灯拉着颜惜一道去河边放,为了迎合当地的习俗,云翎还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心愿,然后松手,由着灯在水面越飘越远。
颜葵也放了一盏,心愿上写着四个大大的字:必娶紫衣。放完了之后,八卦的问了问颜惜:“少主,您许了什么愿啊?”
颜惜将手中什么愿也没许的灯往水里一丢,道:“这荒诞的玩意也能信么?若是许愿便能实现的话,世间岂不是乱套啦?倘若真有什么想法,便去积极争取,这才是重点。”
云翎在旁边哼了哼,安慰书童道:“别听他的,我们自己相信就行。反正心诚则灵。”
书童马上把八卦的精力转移到云翎身上,道:“那云小姐你许了什么愿?”
wωw▲ ttκǎ n▲ ¢ o
云翎摇摇头,说:“说不得说不得,说了就不灵了.....”
书童睇了云翎一眼:“云小姐你别装神秘了,我猜多半便是许愿嫁个好郎君之类的或者是早日能跟那个小王爷共结连理啦。”
云翎无可奈何道:“好吧好吧,你说对了满意了吧。”
颜葵洋洋得意的一笑,目光往身旁一转,不由一愣。
路旁不知何时起,围起了一圈女子,或含羞或欢喜或爱慕的看向颜惜,只怪颜家公子生的太好了,这些未嫁的少女们便一个个目光灼灼的围了上来,想方设法的跟颜惜搭讪。更有大胆者,直接将手中鲜花抛向了颜惜,以示爱意。颜惜接住了那抛来的花束,垂头看了看那娇艳欲滴的花朵,浅浅一嗅,那抛花的女子登时满脸欢喜,以为颜惜接受了自己的心意,正欲上前,谁知颜惜即刻将那花风雅地往云翎怀里一送,云翎傻愣愣抱着突然出现的花束丢也不是收下也不是。一见送出去的花又被转送,那抛花女子顿时皱眉不满,开始含嗔撒痴,撒起娇来。颜惜也不言语,只是玉扇一扬,墨发玉颜间,徐徐清浅一笑,那眉眼迷人,那笑意醉人,朗朗如三月春风,吹红了桃瓣吹绿了新柳,又绵绵如四月细雨,湿了那绣楼润了那罗帕。围观的女子们不由愣住,一群人皆痴痴的在那里看着。便是连周围围观云翎的男子们,也都骤然一惊。
云翎还抱着那团花,突然衣袖被人一拽,颜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不快走。”云翎这才反应过来,撇下那些花痴女花痴男,一路快走。
三人走了老远这才停住了脚步,路过一个卖面具的摊位,云翎灵机一动,道:“有了。”随后拉着颜惜,在面具摊上买了三个花色各异面具,一人一个戴上了。那面具严严实实遮住了大半边脸,除开眼睛及下巴露在外面,其他全然看不见。
云翎拍了拍脸上面具,对颜惜道:“你这男人真是祸水,跟你一起看个灯还得非拿面具将脸遮住。”话落,瞅着颜惜脸上黑包公的面具,不由哈哈大笑。
颜惜毫不谦虚地答:“非我之罪,天生丽质难自弃也。”
云翎又笑了一番,突然被一阵吆喝声打断,街那头有人挑着担边走边喊着:“桂花松仁糕,红豆白糖糕咯.....刚做的桂花松仁糕红豆白糖糕咯.....”
云翎两眼一亮:“桂花松仁糕?这里居然有这个卖?”
颜惜知道她素来喜欢吃桂花松仁糕,便拍了拍她的脸上的猪八戒面具,戏谑一笑:“悟能,你这么快便饿啦?为兄这就去给你买桂花松仁糕。”
云翎头点的像鸡啄米。
颜葵急忙道:“少主,我去就好,哪能让您去......”
Www_ ттκan_ ¢Ο
颜惜道:“无妨,我自己去,”又向云翎道:“翎儿你在这里等便是。”话落,主仆两一前一后便向街那头走去。
不多时,颜惜拿着一包热腾腾的桂花松仁糕来,云翎吃了两块,赞道:“好吃好吃!这老伯做的糕点真好吃!”
“你这般爱吃,那我再去多买一些。”颜惜一笑,带着颜葵复又去那街头再买。
云翎颔首,一边吃一边等颜惜,席间又翻看了隔壁摊子琳琅小玩意,正跟老板要买一点时,突然眼角飞快的掠过一个影子。
那身影从巷子另一端窜出,轻飘飘便到了街对面。
云翎凝神一看,见那人一袭极浅极淡的水清色衣裙,身姿窈窕,当下情不自禁的便喊出两个字。
“风清!”
风清似乎有什么急事,方才她从云翎身边经过的时候,虽然动作十分之快,但云翎仍敏锐的察觉到她表情微微有些惶恐,仿佛是在赶去什么地方,而那地方应该又发生了什么急事。这么一想,云翎不由心下微微一疑,联想起这月隐初一那日无缘无故的没有来,更觉得蹊跷。当下也来不及多想,便对那卖面具的老板说:“等下那位碧衣公子回来了,你就告诉他我有急事先走了。”
“好的,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话......”老板的回话还没回完,眼前藕荷色身影一晃,人已经不见了。
风清在大街小巷里七扭八拐,云翎紧紧的跟在后面。风清似乎是真遇到了火烧眉毛般的急事,心急如焚的居然被云翎跟了一路都没有发觉。
风清在城里狂奔了一阵子后,疾风一般地出了城门,留下城门口目瞪口呆的守门官兵对着她的背影唏嘘道:“哇!好快啊!”
话刚落,云翎的身影又嗖的追了过去,身后带起一阵风。
“哇,又来了一个更快的!”官兵们目送着云翎的背影,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包子。随后一个官兵自言自语道:“今儿怎么了,不是赏灯么,难不成又变成了长跑比赛?”
*******************************************************************
衡镇多山,以玄英山为主脉,山峰绵延不绝,城西侧的那片山头便也是玄英群峰。
云翎一路跟着风清,出了城,越过了大片平坦的田野地,眼瞧就要到达玄英山脉另一侧的山脚,突然,一阵兵兵乓乓的打斗声自夜空里传来,前方的风清脚步骤然止住。
有情况!云翎立马蹲下身,将身子隐在田野地的油菜花中,屏息去看不远处的情景。天色已晚,她看不具体,只模模糊糊见到二三十来个黑衣侍卫与一个白色衣衫的人斗在一起。那着白衣的人显然是已经受伤,浅色衣袍上血迹斑斑。他虽然受着伤,身手却依旧急迅如初,手中软鞭长蛇般舞出,鞭打之处爆出血花朵朵,不时有黑衣的侍卫痛苦的倒下。
云翎看这身形格外熟悉,再一细想,忍不住一惊。
——月隐!